第192章 金屋藏嬌

第192章 金屋藏嬌

打發了陸昊之離去,孟嫣也預備起身。

瑞珠依著她的吩咐,取了一套秋香色纏枝牡丹綢緞小襖,一條柿子紅如意雲紋滾邊蓋地棉裙。

正要伺候娘娘穿衣,她忽的瞧見了什麼,低聲問了一句,「娘娘,腕子上這印子,要擦些葯么?」

孟嫣聽她說起,抬起手臂瞧了一眼。

只見嫩藕段似的小臂上,幾道紅色指印赫然入目。

這是陸昊之留下的痕迹。

且不說昨夜,今兒一早醒來時,他還緊握著她兩條胳臂,將她壓在枕上……

孟嫣不覺紅了臉面,瑞珠雖是自己的內房侍婢,心腹宮女,但這情愛痕迹被她瞧了去,還是有些臊的慌,禁不住便在心裡又罵了陸昊之一句。

面上,她倒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道,「無甚大礙,不必理會。」

一時梳洗已畢,便傳早膳過來。

看自鳴鐘上的時辰,都已是巳時了,再過不了多久,便要傳午膳,孟嫣遂吩咐隨意端些清粥小菜過來,胡亂吃了也罷。

吩咐下去,過不多時,瑞珠便送了一碗紅棗燕窩粥、一碟銀絲餅過來,另有一碗蒸蛋。

孟嫣瞧著離奇,隨口問道,「這大清早起的,怎麼就端燕窩過來了?」

瑞珠抿嘴笑道,「這是太後娘娘早上讓藏秀姑姑送來的,說是……」話至此處,她瞧著貴妃的臉色,字斟句酌的說道,「說是娘娘昨兒夜裡辛苦了,紅棗養血,燕窩最是滋補,所以……」

孟嫣面紅更甚,連太後娘娘都來看她的笑話了。

偏又不知怎麼想的,她隨口問了句,「這種事,怎的驚動的她老人家也知道了?」

瑞珠瞧她並沒羞惱起來,才放心道,「是,其實昨兒晚上,太後娘娘就打發人過來問了,得了消息才放心睡下。」

這個老太太,竟然派人來聽兒子、媳婦兒的床!

孟嫣咬唇不語,一時又想橫豎她也不是什麼才出閣的新娘子,沒什麼可害臊的;一時又思想起昨兒晚上的事,那男人難道是鐵打的么?

思來想去,她不服輸的性子便發作起來,一心琢磨著什麼時候定要贏他一回才好。

用過了早膳,孟嫣便挪到了明間內,吩咐宮女取來文房四寶。

瑞珠在旁伺候著,不解道,「娘娘,好容易得了清閑,歇著也罷了,又寫這些做什麼?」

孟嫣提起紫檀木狼毫筆,蘸取墨汁,在雪浪紙上將這段日子以來心中琢磨好的事,一條一條的記了下來。

一面寫著,她一面說道,「皇上有皇上的事,本宮自也有本宮的事。何況已歇了這麼久了,再懶散下去,身子骨都要歇散架了。」

即便困在這體順堂不得外出,她也並不想一天到晚都只想著陸昊之。

孟嫣早已想好了,今生便如此相處,在一起時便儘力的溫存纏綿,不在一處時便各干各的事去。他執掌江山,她料理內帷,彼此都給彼此留下些餘地才是處長之道。

只是,她有些想豆蔻了,不知那孩子在太後娘娘那邊,是否乖巧。

陸昊之進了養心殿書房之中,宣見了那幾位朝臣。

眾人入內,行禮已畢,便恭敬立在下方。

陸昊之面淡如水,問道,「諸位今日來見朕,想必之前朕交代的差事,已辦的好了?」

監察御史宋思文上前一步,自袖中取出一封奏摺,低聲回道,「回皇上,梁府近年來所犯案件,臣俱已查明,寫在奏章之內,還請皇上過目。」

說著,雙手將奏摺高舉過頭。

榮安看皇帝微微頷首,忙下去接了過來,轉呈至御案。

陸昊之打開奏章看了幾眼,冷笑了一聲,「好個老賊,朕料定他這些年必定不幹凈,不想竟腐朽至斯,真真是喪心病狂!」

宋思文忙道,「皇上說的是,梁相身為兩朝宰輔,深受皇恩,卻不思答報,貪贓枉法,魚肉百姓,結黨營私,諸般罪行,罄竹難書。臣等,懇請皇上即刻下旨,將梁本務革職查辦,以儆效尤。」

說畢,幾名臣子便都掀衣跪下,齊聲道,「懇請皇上下旨。」

陸昊之不置可否,修長的指節輕輕叩擊著桌面,說道,「諸位愛卿所言,倒是忠於朝廷。只是,昔年先帝曾有言,梁本務於周有大功,非大罪當赦免,百年之後配享太廟。你這摺子上所記,其人雖惡行累累,但還不至判他死罪。若不能斬草除根,不如按兵不動,免得打草驚蛇。」

言罷,他將摺子拋至宋思文面前,「宋卿家,差事辦的不夠細緻,再去查。」

宋思文額上滴下冷汗,他原想著能將梁本務抄家革職,判個流刑,也就是滿頂了,畢竟他是開國功臣,又是兩朝的宰輔。

然而,聽皇上話里這意思,顯是已動了殺心。

朝中,怕是要有一場風暴了。

宋思文喉頭乾咽,忙忙叩首,「皇上教訓的是,是微臣失職,微臣這就再去詳查。」

陸昊之瞧著他,心中斟酌了一番,緩緩開口,「朕告訴你一個地方,京北郊十里堡,你往這地方查訪,想必能有斬獲。」

宋思文連連頓首,「多謝皇上指點,臣回去就派人……不,臣親自帶人微服查訪。」

口中說著,他心頭對這位青年帝王升起了一抹濃烈的敬畏。

皇上好似什麼都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殺伐決斷,果敢剛毅,城府深沉,手腕柔韌,這位少年天子登之後正在逐漸展露出他治國理政、把控朝綱的才幹。

陸昊之瞧著他,濃密的劍眉微不可查的輕輕一挑。

這事兒其實不能怪宋思文失察,梁本務做的實在機密,哪怕上輩子自己也未能捉住他的把柄。

此生,也還是嫣兒得了他內院的情報,才算有了突破。

梁本務非死不可,上一世就因沒能治他的死罪,倒留下了無窮禍根,梁氏的殘餘黨羽在朝中又盤桓數年,費了他無數精力,才逐漸清剿乾淨。

還有她那個女兒梁成碧,最後也只好讓她頂著皇貴妃的頭銜急病暴薨了。

這輩子,務必要乾淨利落。

想起嫣兒,便想起她還在體順堂等他回去,陸昊之那冷如霜雪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溫情的笑意。

這神情,倒看的底下幾位朝臣心裡發慌。

合謀怎麼殺宰輔……值得皇上這樣高興嗎?

陸昊之按著心頭的念想,重又開口,「朕還有一事,除夕之後,明年三月,朕預備加開恩科。」

這話,聽得諸人心頭一震。

如今朝廷用人,雖有科舉選拔,但三年一度,且選中者不過寥寥,官員大半依舊是從各世家子弟之中推選而來。

然如此一來,這些舊派勢力在朝中盤根錯節,結成黨羽,成了皇帝推行新政的巨大阻力。

皇上,這是打算自民間廣羅人才,清洗朝廷了。

宋思文按著心頭震動,進言道,「皇上不拘一格選拔人才,自是大周之福,然則恩科必有由頭,如今宮中似無大喜之事。」

所謂恩科,乃是朝廷開恩特設的科考,不是指著太后、皇帝的壽誕,便是宮中有皇子降生。但如今千秋節、萬壽節離的都遠,宮裡也沒有聽聞哪位娘娘即將臨盆,這恩科從何開起?

陸昊之淡淡一笑,「此事不難,不出明年一月,宮中必有大喜。」

此事議定,陸昊之又道,「如今疫病已除,西征大軍當還朝。朕欲親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征伐將士。」

幾位臣子到了這會兒已經有些木了,任憑皇帝再說出什麼來,都再無驚訝之感,只連連附和,都道將士前線拼殺甚是辛苦,理當如此。

說完了政務,陸昊之瞧著幾人面上的鬍子,料想著他們也都當是為父之齡,忽問道,「諸位卿家,家中可有公子,今年幾歲?」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皇帝為何忽問此事。

然而,既然上有問,下不能不答,只得一一回話,

「回皇上,臣小犬今年四歲。」

「微臣犬子今年兩歲。」

「微臣不才,膝下只有兩個女兒,並無兒子。」

……

陸昊之聽著,莞爾一笑,頷首道,「諸位臣工,皆是朕的股肱之臣,朝政忙碌之餘,平日也不要忘了好生教導子女,待將來大了,都是朝廷的可用之才。」說著,他將手一抬,「別無旁事,都散了吧。」

眾人摸不著頭腦,往常入宮議政,到了這個時辰,皇上必定要賜飯,君臣一道用過,才會告退出宮。

今兒蹊蹺,皇上好像迫不及待的攆走眾人……

一眾臣子陸續自養心殿出來,下了台階,紛紛議論著。

「列位,有沒有覺著,今兒皇上好似格外高興啊?宮裡有什麼喜事嗎?」

「喜事沒聽著,不是說貴妃娘娘病體沉重,在上河園養病么。」

「你們適才有沒有聞著,皇上身上好似一股子紅花藥油味兒……」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不休,宋思文忽看見御前總管太監榮安自裡面出來,匆匆往外走,忙叫住他,「榮公公且慢行,我有句話想問。」

榮安聽見,折返回來,朝他做了個揖,堆笑道,「宋大人,您客氣了,什麼話您問吧。」

宋思文便道,「皇上今兒……為何忽然問起我等家中子嗣之事?這裡頭可有什麼說頭,榮公公素日跟在皇上身側,想必知道。」

榮安摸了摸下巴,便想起皇上交代他的那件沒頭沒腦的差事來,諱莫如深的一笑,說道,「這,皇上就是關心各位大人。」

說著,拱了拱手,便往外去了。

諸臣散去,陸昊之並未急著回去,在養心殿書房之內批了一會兒摺子,等著榮安回來。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直等的心裡火發,榮安才又急急進來,上前行禮。

「奴才拜見……」

「免了!」

陸昊之將手中的摺子一丟,忙道,「你查訪的如何了,近前說話!」

榮安依言上前,低低說了幾句。

陸昊之聽罷,一時無言,又氣又笑,半晌咬著后槽牙道,「嫣兒,你可當真會作弄朕。」

回到體順堂,進了明間,一室暖香,窗台上擺著的青瓷美人瓶中插著一叢紅梅,映著窗上的明瓦,艷麗動人。

炕几上放著一疊寫滿了字的雪浪紙,孟嫣卻並不在屋中。

陸昊之邁步上前,徑自拿起觀看,隨口問道,「娘娘去哪兒了?」

紙上的簪花小楷,秀麗之餘卻自帶著一股英氣,是孟嫣的親筆手書。

其上所寫,是宮中多年積存弊病及應對整治之法。

再下面的,卻是民間醫館開設事宜。

原來,孟嫣打算將疫情期間朝廷所設臨時醫館常辦下去,以為民間百姓治病之所,每歲朝廷貼補一分,各處地方貼補一分,餘下才是求醫者的診金葯資。此外,醫館還可收些學徒,束脩亦可作為貼補,細算起來負擔倒也不重。連著太醫院這些太醫都可下去輪值,醫館中的佼佼者,也可入太醫院當差。醫學一道,經驗尤其重要。宮中那些太醫,天天就守著這些人,坐井觀天,見識有限,說出家學傳承聽著倒也能唬人,實則本事沒有幾兩。

此法,既解了百姓求醫問葯的難題,也能為民間增設幾個飯碗空缺,更能為宮廷網羅名醫,一舉三得。

這件事,孟嫣之前就同他說起過,雖是好事,但真正著手辦理起來,倒有許多環節要打通。眼下陸昊之正忙於收拾朝廷,還顧不上這個,不想她竟然已設想的如此周全了。

芸香在旁垂首答道,「回皇上,娘娘寫了一會兒字,說起屋中燥熱,擔憂皇上煩躁上火,就到後院去摘些梅花,要蒸些梅花露為皇上泡茶。」言至此處,她悄悄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又道,「娘娘說,十冬臘月的,不敢用那些大寒大涼的藥物,梅花性子平和,是最相宜的。」

陸昊之聽著,轉步便出屋而去。

體順堂后牆一帶,有一片小小的梅花林。

孟嫣不能出去,在屋中呆煩了,便會去那邊走走。

陸昊之一路過去,果然在那梅林之中尋到了她。

下了一日夜的雪,皇城早已是琉璃世界。

銀裝素裹之下,那叢叢紅梅開的灼灼,宛如一團團火焰,白雪紅梅,嬌艷嫵媚。

林下,她披著一件大紅色斗篷,亭亭玉立,抬手拈花。

嬌姿玉容,婀娜妖嬈。

有那麼一瞬,陸昊之以為自己看見了巫山神女。

這兩日,他總有那麼個念頭,想將她就此留在這體順堂之中,不是貴妃不是皇后,而是只屬於他的嫣兒。

如斯玉人,只能唯他一人瞧見,唯他一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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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重生后躺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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