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
「滾！猴子！」
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中回蕩著，天道未來抖了抖眉毛，又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剛剛風太大，我好像沒聽清，你能再說一遍嗎？」
「我說滾開！猴子！」夏油傑滿臉嫌惡，甚至還抬起手扇了扇風，一副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氣都是在褻瀆他尊鼻的模樣。
天道未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捏緊拳頭，神情也變得凌厲了起來，「猴子說誰？」
「你是耳朵不好使嗎？」夏油傑狹長的狐狸眼中嘲弄更甚，「猴子當然是說你，不然呢？這裏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天道未來聞言卻一改剛剛的憤怒，就像突然領悟到了什麼人生真諦般，眸光變得憐憫了起來，「大師，你……」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夏油傑雖不明就裏，但也沒有閑心去探究猴子的心路歷程，只甩了甩袖袍嫌惡道：「還不快滾。」
天道未來沒動，一如既往用憐憫的目光看着他，尤其是當和他的視線對上時，那雙宛如倒映着一整片夜空的眼眸甚至還籠上了一層水霧，「大師，剛剛真是失禮了，我竟沒發現您眼神不好。」何止是眼神不好啊，就連腦袋都出了問題，要不然怎麼會認為自己竟然從人類退化成了猴子？這一看就是修鍊太過投入以至於走火入魔了好嗎？
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她盡量放柔了語氣，「需要我再為您點幾盞燈嗎？」
夏油傑未語，只用嫌惡又冰冷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她也不在意，小心翼翼的繼續問道：「大師，如果，我是說如果，一個人不僅眼神不好，就連腦袋都出了問題，您覺得那個人還有救嗎？」
並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人指的是自己，甚至壓根沒往那方面想的夏油傑冷冷一笑，乾脆又無情的說道：「沒救了，等死吧！」
這……這怎麼可以？
天道未來戰術後仰，她捂著胸口，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像是終於接受了現實，蔫答答地說道：「我……我知道了。」
但很快她又話鋒一轉道：「不過我是不會就此放棄的，人生也許很艱難，但正因為有了這些苦難，才顯得一些東西越發彌足珍貴了。」比如濟世救人的得道高僧哪怕已經走火入魔也不願意脫掉這身代表着慈悲的袈裟，啊，這是何等感天動地的境界？我等凡人望塵莫及。
少女的神情突然變得肅穆了起來，就像是教堂上捧著聖經的神父，渾身都散發着神聖的金光，讓人不敢褻瀆，「相逢即是緣，既然我有幸遇到了大師，又怎能對您視而不見呢。」
夏油傑：「？？？」
這隻猴子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從來沒有被坑過的青年滿臉不耐，以至於錯失了唯一一個挽回的機會，天道未來笑而不語，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燈盞。
漫天的螢火像是被風吹拂的柳絮，轉瞬間就妝點了這方小天地，昏暗的世界被照得亮如白晝，置身在其中的人恍如誤入了人間仙境，夏油傑堪稱震驚地看着這一幕，等等，這隻猴子不是沒有咒力嗎？現在是怎麼回事？
他刷得扭過頭瞪向天道未來，那犀利的目光恨不得將她靈魂都給洞穿，可無論怎麼看，眼前的少女全身上下都沒有一絲咒力，甚至她搞出這些動靜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咒力流動，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遇到這種詭異情況的夏油傑人生觀都要裂開了。
真踏馬見鬼了！！！
就在他紅紅火火恍恍惚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被流螢拂過的景色開始迅速變換，詭異的祭壇搖身一變成了一座原始的山洞，綠色的藤蔓爬上山壁，木質的鞦韆被風吹得晃來晃去，洞口飛流直下的瀑布就像天然的流蘇珠簾，碰撞間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夏油傑：「……」
果然是見鬼了！！！不然他會為什麼會看到這麼詭異的畫面？但更讓他覺得見鬼的還在後面。
「大王大王……」
嘰嘰喳喳的猴群舉著香蕉水果歡喜地朝他撲了過來，「您上次講到了三打白骨精，那可惡的唐僧把您趕了回來，後來呢後來呢？」
毛髮雪白腦袋上還簪了一朵大紅花的母猴子朝他拋一個媚眼，「大王您可是齊天大聖，不僅本事天下第一，就連容貌都那麼英俊瀟灑天下少有，那唐僧竟然把您給趕了回來，真是沒眼光……」
「就是就是，唐僧那麼壞，大王您就不要陪他去取經了。」
「……」
一群猴子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身披金甲聖衣的夏油傑盤膝坐在不知何時變成鋪着老虎皮的「王座」上，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狹長的狐狸眼也失去了高光。
啊！這是什麼人間煉獄啊！
日行一善美滋滋的天道未來彷彿沒有看出他內心的崩潰，笑着朝他揮了揮手，「大師，還滿意您看到的嗎？」
他滿意個鬼啊！夏油傑兇狠地瞪向她，可惜天道未來並沒能從那雙不大的眼睛裏看出他的憤怒，或者說就算看了她也無所謂，只害羞地擺了擺手，嘿嘿一笑道：「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大師您不用謝我！」
我謝你奶奶個腿！夏油傑臉頰的肌肉瘋狂抽搐著，差點沒忍住爆了粗口。
「就醬，咱們有緣再見。」發現對方正在爆發的邊緣反覆橫跳，天道未來連忙發動了萬能的被動技能——
腳底抹油！
「然後你就丟下他自己跑了？」
五條悟的聲音從獄門疆中傳了出來，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略帶顫音的語氣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不跑還能怎麼滴？等着他打我嗎？」她又不是傻子，不說能不能打過的問題，就算打得過她也不能毆打一位明顯腦子有問題的得道高僧啊。
「你……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夏油大人？」菜菜子和美美子兩人忍無可忍地怒瞪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最憧憬敬仰的夏油大人竟然被人這麼戲弄，兩人就恨不得當場和她來一場激烈的真人PK！
「怎麼？你們有意見？」天道未來眸光橫掃了回去，剛剛還義憤填膺隨時都會提刀和她做上一場的菜菜子兩人瞬間萎了。
嗚嗚……夏油大人，我們對不起你，這個魔鬼實在太可怕了，我們……我們……嗚哇！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無能，沒辦法為你報仇！
見她們蔫了下來，天道未來這才輕哼了聲道：「我有什麼錯？他自己走火入魔覺得自己是只猴子，我好心成全了他的心愿，讓他成為統御萬猴的猴中之王，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菜菜子&美美子：「……」敢怒不敢言。
「猴……猴王……噗！傑竟然也有這一天，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不愧是能讓他都連番吃癟的未來醬，真有她的！五條悟再也忍不住拍著大腿狂笑了起來，沒能親眼看到那副史詩級畫面，簡直太遺憾了好嗎？不然說什麼他也要把這能載入史冊的精彩畫面給拍下來。
「……才不是這樣！」菜菜子憋紅了臉大吼。
「不是這樣？那是什麼樣？」
「夏油大人他，他只是討厭普通人，所以才會……才會……」說到後面，菜菜子的聲音突然弱了下來，尤其是面對天道未來時，她實在說不出那句沒有咒力的普通人都是猴子，如果連眼前的少女都是猴子，那她們又是什麼？螻蟻嗎？
「反正我不管。」天道未來冷哼一聲叉著腰道：「他要是再敢叫我猴子，我就把他變成猴子，還要給他娶一群母猴子，讓他每天都左擁右抱好不快活！」菜菜子&美美子：「……」
所以她果然是故意的對嗎？
兩人想到了剛剛天道未來面對質問時擺出的那副「明明都是為了你好，你還有什麼不滿」倒打一耙的架勢，只覺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有些人看起來天然，實則切開都是黑的。
菜菜子更是捂眼嘆息，尼瑪，這心眼未免也忒壞了吧！該說不愧是五條悟一手教出來的學生嗎？夏油大人，你真是受苦了！
被她暗暗diss的五條悟卻表示這個鍋他不背！雖然他也對少女口中描述的畫面很是嚮往，甚至還蠢蠢欲動的想插上一腳，但……
「未來醬，我沒有得罪過你吧？」剛剛還大笑不止的青年就像是被口水嗆住了般，笑聲戛然而止，甚至臉上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都定格了，變成了濃濃的驚恐。
「你說呢？」
幽幽得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傳來，讓身處獄門疆內的五條悟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連忙站了起身，扒著牆壁焦急地對外吼道：「我要是有錯，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只有這個噠咩！絕對噠咩！」
他才不要左擁右抱，更不想對一群猴子左擁右抱。
天道未來聞言這才反應過來他在激動什麼，頓時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在想什麼美事呢？你可是我的人，我是瘋了才會把你送出去便宜別的小妖精。」雖然……可能也沒人願意接收就是了。
語落也不在搭理長出了口氣的五條悟，轉而冷著臉看向正豎着耳朵耐心偷聽這裏動靜的羂索，「好了，前因後果已經講完了，現在就到了驗證真偽的時候了。」
羂索臉上表情一僵，雖然不知道她口中的驗證真偽是怎麼個驗證法，但用屁股想也知道一定沒什麼好事，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腦中飛快思索著對策，同時身體也極速後退和她拉開了距離，但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里梅和真人那種在面對天災來臨時，自己卻束手無策的絕望。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四周的空氣也跟着凝固，直到風撩起了他一縷額發，世界才重新恢復了流動，眼前定格的畫面也變得生動了起來，但羂索卻感覺不到半點開懷，狹長的狐狸眼微微瞪大，震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整個人都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什麼時候？
儘管驚詫於她的速度，但羂索也不是會乖乖束手就擒之人，飛快召出幾隻咒靈用來抵擋她的攻擊，他自己則趁機朝後方掠去。
但羂索顯然還是低估了她的實力，那幾隻在他千鈞一髮之際召喚出來的咒靈，就像是紙糊的一樣，一個照面就被撕成了兩半。
羂索倒吸了口冷氣，他雖然和夏油傑不同，不管咒靈的術式是否實用有趣，只要遇上了且等級不低就向來來者不拒，但這不代表那些被他收取的咒靈就真的廢物到一點也不濟事。
畢竟等級擺在那裏，術式再垃圾憑藉着咒靈的特性還有充沛的咒力耗也能將人耗死，更何況那幾隻咒靈里還夾雜了一隻特級，就這都不是對方的一合之敵。
就連面對五條悟也自信滿滿的羂索，第一次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這時候可沒有第二個獄門疆供他使用了，雖然就算有也不一定能對她起作用。
畢竟獄門疆之所以被稱為禁物，讓所有咒術師都聞風喪膽，甚至就連咒術界有史以來最強的五條悟都栽了，最根本的原因是它能封印咒力的特性，但眼前的少女卻不是咒術師，所依靠的也非咒力。
雖然羂索並不清楚她的能力到底是什麼，但這不妨礙他結合現在的情況想明白一切，之前一次又一次被打亂的計劃，他苦苦追尋的那些奇異生物……這一切的一切一定都和對方有關，生死危機之刻，羂索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被騙了！
他們所有人都被騙了，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天與咒縛，想到這裏的羂索差點咬碎了一口牙，好你個五條悟，竟然把底牌藏的這麼深！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莽撞的按照原計劃發動進攻，說什麼也要先把這個棘手的傢伙給排除了再說，就算不能殺了她，也一定要先將她隔開，到時候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白搭。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真人大概率已經遇到了不測，沒有對方的術式作為支撐，他後續的一系列計劃都沒法進行，甚至一個不好就連自己也要折在這裏。
羂索氣的不行，但他也不是願意坐以待斃的人，面對步步緊逼的天道未來，他深吸口氣，最後還是決定放手一搏，「咒靈操術·極之番！」
數不清的咒靈密密麻麻鋪滿了大半天空，一眼看去烏壓壓一片宛如末日降臨，它們嘶吼著咆哮著像是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狂歡，又像是在奏響戰爭來臨前的戰歌，無數身影重疊在一起擰成了一團，沒一會兒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天道未來仰頭看着這彷彿世界末日般震撼人心的一幕，嘴角扯開一抹譏誚，「螻蟻就是螻蟻，就算聚在一起也不能改變它們的本質。」
螞蟻想要撼動大象？也許這種奇迹真的會發生，但只憑他還遠遠不夠！
黑色的翅膀扇動，掀起的風撩起她銀色的髮絲，她卻恍若未覺，猙獰的龍爪抬起，能吞噬一切的暗色光球在掌心凝聚，少女一拳朝空中的漩渦砸了過去，連同那顆讓人心驚膽戰的光球一起，全都沒入其中。
風止聲息，就連時間都好像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但很快極致的安靜就轉為了讓人驚駭的暴動，宛如毀天滅地的爆炸聲傳來，剛剛才凝聚成型的漩渦就像是夏日祭被點燃的煙火，耗盡了全部生命力終於在夜空中綻開了絢爛奪目讓人終生難忘的花火。
晶瑩的碎屑隨風飄落，彷彿下了一場唯美的煙花雨，但卻沒人有閑心欣賞此刻的美景，羂索咬着牙轉身就逃，甚至來不及看一眼為他壯烈犧牲的咒靈屍體殘骸，只悶着頭不顧一切往前奔。
他其實有預感自己的大殺招可能抵擋不了對方多久，但萬萬沒想到，這何止是抵擋不了，根本就是一招秒好嗎？羂索麵色慘白，心情就像是日了狗一樣複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逃！必須逃出這個魔鬼的魔爪！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算苟延殘喘又如何？以後總有機會討回……
「小老弟，你這是要去哪？」
陰測測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羂索不敢回頭，身體下意識往旁邊一滾，儘管及時躲開了那道朝他腦殼錘來的拳頭，但他卻升不起絲毫慶幸之心。
「跑啊？你倒是再跑一個給我看看？」
天道未來壓在他身上，死死按着他的腦袋，羂索身不能動，口不言中，整個人都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彷彿對方才是那個日天日地的大反派，而他羂某人則是慘遭迫害的可憐人。
「哼！」天道未來眯了眯眼，反派氣場全開，「知道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嗎？乖乖聽話，我心情好說不定就不揍你了，不然……」
按在他臉上的爪子移開，但不等羂索鬆口氣，比削鐵如泥的劍鋒還要銳利的指甲抵在了他額頭，「唔，讓我看看……」
白色的熒光在指尖凝聚，羂索渾身一抖，有種全身上下連靈魂都被洞穿的錯覺，好在這種讓他很不舒服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多久，少女緊皺的眉頭突然舒展開，「找到了！」
她露出一抹驚喜的笑，尖銳的指甲微微一勾，一道透明的人影就從羂索身上脫離了出來，丸子頭，狐狸眼，還有一撮眼熟的奇怪劉海，除了額頭上少了那條醜陋的縫合線，眼前的青年可以說和被她壓在身下的羂索一毛一樣。
「好久不見，孫悟傑！」
天道未來一拳錘暈了面露震驚的羂索，步伐歡快地蹦到了一臉懵逼的丸子頭青年身邊，「你還記得我嗎？」
剛從沉睡中醒來的夏油傑還沒搞清楚現狀，就被突然懟到眼前的大臉嚇了一跳，「哦豁！你……你是個什麼東西？」
沒有咒力，應該不是咒靈，當然就更不可能是人類了，所以眼前這個自來熟的不知名生物，到底是什麼？
「還真是失禮啊。」天道未來撇了撇嘴，「我當然是人類了，不然還能是什麼？倒是你……上來就把人開除人籍，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孫悟君！」
頂着這副鬼樣子，她到底哪來的臉說自己是人類？還有……夏油傑終於意識到了她對自己的稱呼問題，忍不住皺了皺眉道：「我姓夏油，不姓孫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夏油大人！！！」
菜菜子和美美子看着前方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紅着眼睛撲了上去，結果意想中的畫面並沒有發生，反而直接穿過了青年的身體撲了一把空氣。
「怎麼……怎麼會這樣？」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兩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為什麼？為什麼會碰不到？
「碰不到才正常吧？」天道未來翻了個白眼，「你們不要忘了，他現在可是靈魂狀態。」她們又不是大天師，怎麼可能觸摸得到鬼魂，能看到就已經阿彌陀佛了好嗎？
「菜菜子？美美子？」夏油傑看着自己的兩個養女，本來就亂糟糟的思緒越發混亂了，「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傑，好久不見！」
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夏油傑身體一僵，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轉過身，當尋着聲音將目光落到被吉野順平捧在掌心的獄門疆時，他愣了下，「悟？」
「是我！」
得到回應的夏油傑心情更複雜了，這時候他差不多也理清楚現況了，深紫色的瞳眸瞥了眼癱倒在地一動不動的羂索，又看了看被關在獄門疆里的五條悟，嘆息了聲道：「沒想到你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夏油傑的靈魂雖然一直在沉睡，但可能是因為共用一具身體的緣故，偶爾也能接收到羂索的想法，所以對他的計劃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
儘管憤怒於對方敢用這種卑鄙骯髒的手段算計自己的摯友，但遺憾的是他已經死了，就算想幫忙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別用這種好像生死離別的眼神看着五條老師啊。」天道未來不滿地打斷他心中正在醞釀的各種複雜難言的情緒，瞪着他道：「雖然五條老師這次大意了沒有閃，但這不是還有我嗎？區區獄門疆……哼！」
「那你倒是把我放出來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偷偷摸摸給獄門疆開了個洞，都做到這一步了，為什麼不幹脆繼續到底？」
五條悟坐在白骨堆積的「寶座」上，一點天光透過頂端的裂縫傾瀉了進來，給這方安靜黑暗的小世界帶來些許光明，他翹著二郎腿愜意地靠在那裏，俊美的臉上平靜無波，嘴上卻嚷嚷道：「裏面好黑哦，什麼都看不到，我真的好怕怕哦，你確定不放我出來？」
啊這……
天道未來有些心虛，她連忙跑回去一把將獄門疆從吉野順平手中奪了回來，背對着眾人小小聲道：「五條老師，我真的很想嘗試一下把你揣在兜里的感覺，所以拜託了，請你在忍耐忍耐，我保證只要半天……不，兩個小時就好。」
「我拒絕！」
「五條老師……」
「撒嬌也沒用！」
「那……」天道未來垂下眼睫，雙手合十小小聲道：「天底下最最好的悟醬，拜託了，好不好嘛~」
這聲千迴百轉的悟醬一起，繞是五條悟也有些遭不住了，「那……那也不行……」勉強捍衛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線，他抹了把額上不存在的冷汗，拖長了語調道：「不是我不願意答應你，只是兩個小時實在太長了，我等不了那麼久就會寂寞而死的。」
「那……一個半小時？」天道未來聞言一臉糾結，見他不語，最後咬了咬牙一錘定音道：「那就一個小時，不能再少了。」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顧自給獄門疆穿了個洞，用早就準備好的繩子——從裙擺上撕下的布料，乾脆利落的打了個結掛在了脖子上。
眼睜睜看着她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五條悟磨了磨牙，一臉的失策，「好啊，原來你早有預謀，我竟然現在才發現。」
「畢……畢竟我的衣服沒有兜兜嘛。」就算有也不一定能裝得進去，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誰和你說這個了！我的意思是……」
「悟！原來她是你的學生嗎？」看到這裏夏油傑差不多也明白了，這個不知道種族是什麼的未知生物，竟然是自己摯友的學生嗎？
狐狸眼青年一臉恍惚加複雜，他雖然知道自己摯友某些時候心大的一鍋燉不下，但收一個非人類為學生，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學生？什麼學生？」五條悟彷彿不知道他的震驚，掏了掏耳朵后，又不以為然地撂下了句驚天之語，「未來醬她可是我老婆啊。」
「什麼？」夏油傑剛露出青天白日被雷劈的表情，就聽天道未來不滿地嚷嚷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明明應該你是我老婆才對。」
「你講點道理好嗎？」他嘆了口氣，彷彿好脾氣的男朋友在對面無理取鬧的作精女友，「我們上次不是都談妥了嗎？」
「誰和你談妥了？」天道未來冷哼，「我們只說了各憑本事。」
「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本事？」
「我不管，總之是我先表白的，所以要聽我的！」
「不，你並沒有……」
「那也是我先主動的，是我先親你的，現在章都蓋了，難不成你還要反悔？」
她叉著腰，氣焰囂張，直到身後傳來一聲驚怒至極的大吼，「什……什麼？你們竟然還……還……不行，氣死我了！」
釘崎野薔薇就像是閨女被登徒子佔了便宜的憤怒老母親，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未來，你可長點心吧！都已經被某個混蛋給迷花了眼，可不能再……」她咬了咬牙，似是說不下去了，「總之，談戀愛就算了，千萬要保護好自己，絕對不能被某些別有用心的狗男人給佔了便宜。」
這話五條悟可就不愛聽了，「說誰狗男人呢？明明是未來醬早就對我心生覬覦，我這才不得不忍着隱隱作痛的良心答應她，不然像我這種靠譜又成熟的大人說什麼也要等她成年才會對她下手好嗎？」
「也就是說，這位可憐的小姑娘，至今還沒有成年對嗎？」夏油傑用看人渣的眼神掃向天道未來胸前的獄門疆，「悟！我沒想到你不僅審美獨特，竟然還如此厚顏無恥，對未成年的學生下手？可真有你的！」
「都說了是她先……」
「歌姬她們說的不錯，悟，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夏油傑笑眯眯地落下結束語。
釘崎野薔薇冷著臉附和，「說他人渣都是再誇他，像這種沒有師德和人性的混蛋就應該被人道毀滅！」
「喂，我都說了……」
「好了，我和五條老師的事就到此為止。」天道未來站出來打斷了幾人討伐人渣的會議，「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
猩紅的豎瞳轉向夏油傑，「孫悟君，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我姓夏油，謝謝！」夏油傑微笑着強調，明知道他的名字，卻還故意叫錯，到底什麼毛病？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擺了擺手，不顧夏油傑瞬間變得核善的神情，鄭重地問道：「你願意活下來嗎？」
一言出驚起千層浪，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夏油傑，就連美美子和菜菜子都緊張又期待地等待他的反應，但被全場矚目的青年卻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閑，彷彿自己只是個局外人，正冷眼旁觀著故事中的發展，一點也不入心。
「這位……」
「我叫天道未來。」
「好的，天道同學。」夏油傑微笑，「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當然。」
「那你還敢問我這種問題？」他繼續微笑，「不怕咒術界找你麻煩？或者說……不怕我的存在威脅到那些猴子的生命嗎？」
天道未來聞言也笑了，「你在開什麼玩笑？」她晃了晃自己的拳頭，「看到我砂鍋大的拳頭了嗎？」敢當着她的面殺人，頭都給你打歪哦！
夏油傑：「……」
他看了看隱藏在黑暗中的無數雙眼睛，又看了看至今還像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羂索，心頭瞬間一哽，是了，悟的這個學生可是能徒手捏爆獄門疆的狼滅，連頂着他身體繼承了他術式的腦花都栽到了她手中，就算他本人來又能怎麼樣？
這般想着，夏油傑嘴角的微笑開始變得僵硬了起來，「雖然但是……還恕我拒絕。」
「夏油大人！」菜菜子兩人急了，淚眼朦朧的想要去拉他的衣袖，結果理所當然拉了個空，「為什麼？為什麼你……」
「菜菜子，美美子。」夏油傑嘆息著喊了她們一聲，「我已經死了，死去的人就應該去往他本該去的地方，而不是重返人間打攪生者的世界。」
「可是……」
「沒有可是。」夏油傑眼中沒有一絲對這個世界的留戀，「我厭惡這個滿是猴子的世界，既然什麼都改變不了，那就眼不見為凈好了。」
在他親手屠戮了那個噁心的村子后，曾經的夏油傑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對世界抱着無限惡意的惡鬼，就算擁有了身體又如何？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左不過是披着一層人皮繼續瘋魔下去罷了。
「也許你說的對。」天道未來冷不丁開口，本就因為夏油傑的拒絕而滿心焦急的菜菜子兩人猛地回頭，為什麼連她也……
沒有理會兩人，她繼續道：「死去的人確實不應該打擾生者的世界，但是……」她的眸光陡然變得凌厲了起來，「你曾經所犯下的罪孽，可不會因為你的死亡而煙消雲散。」
「所以呢？」夏油傑無所謂地攤了攤手，「想讓我為那些猴子贖罪嗎？不好意思，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呢。」
「你討厭這個世界，討厭你口中的猴子，是因為你覺得如果沒有他們這個世上就沒有咒靈了對嗎？」
「難道不是嗎？」
「的確，普通人的負面情緒會誕生詛咒，但是……」天道未來深吸口氣，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夏油傑！！！」
「喜怒哀樂貪嗔痴怨這是所有生靈最基本的權利，誕生詛咒非他們所願，甚至他們都對此一無所知，如果非要說錯，錯的也是這個世界，你憑什麼去否定他們？就憑你是咒術師，哪怕擁有負面情緒也不會誕生詛咒嗎？」
面對她的質問，夏油傑未語，但眼中明晃晃的情緒卻泄露了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天道未來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哈哈哈，好笑，真是太好笑了，這算什麼？或者說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了？神明嗎？」
「弱小的傢伙面對絕望時除了痛哭流涕祈求老天庇護外什麼也做不到，而擁有力量能拯救他們的咒術師，不就是他們口中的「神明」嗎？」夏油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不是我自詡神明，是那些猴子親手把咒術師推上了神壇。」
因為他們實在太弱了，弱的讓人沒眼看，卻又偏偏沒有自知之明，不僅不願對能拯救自己的「神明」乖乖俯首，還貪婪的妄圖掌控「神明」，這樣噁心的存在，難道不該去死嗎？
「可是沒人能決定自己的出身啊，就像他們一出生就是普通人，而你生來就是咒術師一樣。」
「但只這一點就已經是他們最大的錯了！」
「呼吸是罪孽，思考是罪孽，就連活着都是罪孽。」天道未來冷笑，「看來你和某個好心的俄羅斯飯糰很有共同話題。」她想到了某次閑談太宰和她講述過的那位攪風攪雨自詡為神明代行者的神經病，覺得這倆人真是棒棒的，可以組團出道成為毀滅世界的大BOSS了，前提他們不會打起來的話。
「但很遺憾……」她輕笑，「這個世界是所有人的世界，神明也好，咒術師也罷，沒有人有資格去決定人類的生死，而妄圖顛倒這個世界的人，只會成為全世界的敵人。」
人類能從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死於非命，一路走到現在依靠的可不是什麼神明的庇護，而是無數先驅一步一個腳印為人類打造了牢固的基石，這樣的世界可不是隨隨便便跳出一個自詡神明的傢伙就能將之摧毀的。
「所以我失敗了啊。」夏油傑嘆氣。
「不如說你本來就不可能成功，在你提起屠刀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註定了。」天道未來面色冷沉，「屠龍的少年終成惡龍，就算你僥倖殺光了所有普通人，但你能保證那些咒術師生下的孩子也一定是咒術師嗎？到時候你該怎麼辦？再次舉起屠刀嗎？但很遺憾並不是所有人都抱着和你一樣的理念，所以你們只能永無休止的廝殺下去，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嗎？」
夏油傑沉默不語，她突然就明白了什麼，「看來你也不是沒考慮過這點，不在意？無所謂？不，應該是從一開始你就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成功，但你還是這麼做了，甚至不惜斬斷了所有退路。」
天道未來第一次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為什麼？我真的搞不懂，明明有些人已經遍體鱗傷了卻還在努力和世界和解，擁有那麼多的你卻閉着眼睛捂上耳朵不去聽不去看，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她想到了自己，那個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裏，看不到任何希望，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於非命的自己，怨恨嗎？當然怨恨啊，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非要承受這一切？為什麼沒人來救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不停地質問這個世界，但是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怨恨一個人，怨恨這個世界，真的太累了！所以當織田作出現的時候，當她終於得見光明的時候，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和這個世界和解。
「人類的善惡和身份、能力等等一切外在表現都無關，一直活在普通世界從來沒有接觸過詛咒的少年在同學和陌生人遇到危險時可以豁出一切靠自己的血肉之軀和咒靈戰鬥。」
比如虎杖，那時候他不會害怕嗎？當然害怕，但他還是做了，因為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亡，也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生命的重量。
「生來就背負着世界的惡意，僅僅因為有人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向他伸出了手，就義無反顧的將那些弱小的同伴保護了起來，哪怕最後滿腔真心被踐踏，也從不曾怨恨。」
中原中也不強大嗎？不，恰恰相反，但被世人懼怕的荒神在面對世界的惡意，同伴的背叛，卻沒有因為自己擁有強大的實力就肆無忌憚的報復回去，反而依舊堅持着自己的本心，因為他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哪怕身處黑暗也不忘初心。
「明明生來就擁有讓大多數人望塵莫及的實力，卻壞事做盡，恃強凌弱，肆意妄為，硬生生活成了噁心的蛀蟲，將世界搞成了一團糟。」
比如高層那些爛橘子，以及躲在陰暗角落裏攪風攪雨的詛咒師和異能者，真要說起來，這些人的破壞力可比某些身為社會毒瘤的普通人強多了。
還有五條老師……
天道未來看向哪怕聽她說了這麼多話依舊無動於衷的夏油傑，心漸漸冷了下去。
當初是他親手把神明拉下了神壇，最後卻拋棄他背棄他，毫不猶豫地抽身離開，將對方留在了這個早就面目全非的世界，活成了他本該活成的模樣。
她只要一想到那個時候五條悟不得不親手殺死自己的摯友，心中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燒得她心肝肺都在疼，但五條老師當時應該更疼吧？就算他整日裏都沒個正形，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沒心沒肺……
她那麼喜歡的五條老師，她珍而重之放在心上的寶藏，連讓他皺一下眉都不捨得的存在，但這個人……這個人……
鋪天蓋地的殺意掀起了無形的颶風，置身其中的所有人都渾身僵硬呼吸凝滯，菜菜子和美美子更是臉色煞白，但還是顫抖著身子強忍着恐懼擋在了夏油傑面前，「不……不許傷害夏油大人。」
天道未來沒說話，直到五條悟的聲音傳來。
「未來醬？」
「我沒事。」少女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恢復了平靜，「你很幸運，這個世上還有那麼多在意你的人，睜開眼睛看看吧，不要只想着自己失去了什麼，而是應該看看自己還有什麼，然後努力讓自己強大到不會再有失去重要之人的那一天。」
天道未來的目光落在依舊擋在他身前的兩個女孩子，「你大概還不知道她們之前做了什麼吧？」
夏油傑聞言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瞬間成為焦點的菜菜子美美子兩人頓時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連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做……做了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做啊，夏油大人，你別聽她胡說。」
沒理會她們的辯解，天道未來繼續道：「為了解救你，她們拿着兩面宿儺的手指想跟他談條件……若非我橫插了一腳，你覺得她們會有什麼下場？」
至於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很簡單啊，當時那種場合，兩人又不知道她的存在，更不可能向仇人陣營的真人求助，自然就只剩下兩面宿儺這一個選擇了。
但和詛咒之王談條件？到底是世界瘋了還是她們瘋了？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了嗎？
從始至終都淡定不行的夏油傑終於破功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兩人，「你……你們……」
「夏油大人，你聽我們說……」
「雖然以後這種事情應該不會再發生了，但是啊……」天道未來拖長了語調，用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看她們的年紀也到了談戀愛的時候，如果沒有老父親把關，一個不好遇到了人渣……嘖嘖~可憐吶！」
夏油傑渾身一僵，似乎是腦補到了她形容的畫面，整個人都變得殺氣騰騰了起來。
菜菜子她們雖然覺得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但……嗐！只要能讓夏油大人回心轉意，她們小小犧牲一下又有什麼要緊？當即配合天道未來，對他露出了驚惶又可憐兮兮的表情。
夏油傑：「……」
夏油傑：「！！！」
天道未來還在火上澆油，「就算你不為了自己着想，也該為她們想想吧？看看這兩個懵懂又無知的少女，一看就是某些人渣最心儀的獵物，這樣你確定自己還能安心去死？」
夏油傑想說菜菜子和美美子才不會那麼傻，但……有句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沒看這次她們就做出了這麼莽撞的決定嗎？鬼清楚她們還有沒有頭腦發熱的時候。
見他似乎遲疑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心中一喜，連忙再接再厲，「夏油大人，自從你不在了，我和美美子兩人就經常受人欺負，還有大家……」
美美子也哭了出來，「如果不是想為夏油大人你報仇，我們已經追隨你而去了。」
「胡說什麼呢？我把你們救出來可不是讓你們……」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家了啊。」菜菜子和美美子兩人激動地大吼，「我們本來就應該在那個村子裏死去，是你救了我們，給了我們容身之處，你不在的話，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
舉目望去，世界之大，竟找不到任何屬於她們的歸宿，那活着和死去又有什麼區別。
「夏油大人，我們知道這很自私，可是……可是……我們還是想要和你一起永遠生活下去啊。」
夏油傑看着早已淚流滿臉的兩個女孩子，嘴唇翕動，「我……」
「混蛋！竟然敢逃？」
突然響起的憤怒大吼將此時感天動地的氣氛破壞得一乾二淨，尤其是菜菜子和美美子更是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搞什麼啊？她就不能安靜點嗎？沒看到夏油大人都要同意了嗎？
被兩人怒視的少女滿臉無辜，「這也不怪我嘛，都是他……要不是他趁我們不注意偷偷摸摸想逃走，我也不會突然出聲啊。」
眾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隻躲藏在暗處的怪物舌頭卷著一坨白花花的東西，邀功似的蹭到了她面前。
天道未來的目光在那坨白色上轉了一圈，嫌棄的噫了聲，「難怪你們叫他腦花？原來還真是坨腦花啊。」
她示意怪物將對方放下來，這才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戳了戳，「喂！你可以開口說話嗎？」
羂索選擇裝死。
「敢無視我？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人道毀滅？」
那坨滿是褶皺的大腦似乎是認命了，緩緩張開了道裂縫，就像人類的嘴巴似的開開合合，「你到底想幹什麼？」
看着這詭異一幕的天道未來忍不住戰術後仰，「哦豁，原來你真能說話啊。」
羂索又沉默了，她這才好奇道：「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只有一個大腦卻還可以活着？」
「怎麼？你也想像我一樣長生不老嗎？只要你放過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
「長生不老？還像你一樣？」天道未來滿臉嫌棄，「噁心誰呢你？」
所有好奇都因為他這句話煙消雲散了，少女又撿了根樹枝，夾着他重新將他塞回了夏油傑的腦殼裏。
「喂，你幹什麼？」
「別這麼瞪着我。」面對菜菜子的質問，天道未來無辜的解釋，「我也不想啊，難道你們願意看到孫悟君下輩子投胎成為一個大腦空空的傻……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別瞪我了。」
「真是的，連個玩笑都開不起，小氣鬼。」小聲嘀咕了句，她這才正色道：「這坨腦花的能力雖然很噁心，但被他佔據的屍體卻會奇迹的具備活人的特徵，就算短暫脫離后，也不會立刻「死」去。」
反轉術式只能治癒活人，卻不能讓死人復活，但如果只是瀕死的狀態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到時候只要麻煩硝子小姐對這具還有生理特徵的屍體施展反轉術式，將他缺失的大腦補齊，她再把夏油傑的靈魂塞進去……
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袒露出來，眾人瞬間恍然，「那豈不是說只要被腦花佔據過的身體都可以用這種方法復活了嗎？」這般想着，他們再看向夏油傑的腦殼時目光都變得狂熱了起來，好傢夥，這不是現成的復活泉水嗎？
「想什麼美事呢。」天道未來沒好氣地潑了他們一頭冷水，「人類一旦死亡靈魂會立刻脫離身體，可能會下地獄，也可能會消失，反正絕對不會在原地停留，至於孫悟君……我也不清楚他是怎麼回事，只能說陰差陽錯，所有千載難逢的巧合都被他碰上了吧。」
剛好腦花看上了他的身體，剛好他的靈魂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封鎖在了身體中，又剛剛好遇到了她。
「嘁，什麼嘛~」
眾人瞬間對腦花失去了所有興趣，天道未來也不在意，「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夏油傑站了出來，笑容核善地看着她，「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好好叫我的名字，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叫我孫悟君？」
「欸？」天道未來偏了偏頭，神情比他還震驚，「不是吧？不是吧？你該不會真把我給忘了吧？」
見她這麼真情實感，夏油傑有些不確定的將腦海中所有記憶都過了一遍，結果還是一無所獲，一時間表情更核善了。
天道未來看他一臉「你莫不是在耍我」的樣子，不由嘆息了聲，「真是的，明明是你先把人家給忘了的，還好意思生氣？」
她正了正神色，雙手合十打了聲佛號，「大師，還滿意您看到的嗎？」
夏油傑：「……」
夏油傑：「？？？」
夏油傑：「！！！」
「混蛋！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