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屋老人
?rd_ontnt_up();黃白白黃白，來來往往都是人，祁安神情一陣恍惚，好像回到了喧囂的菜市場。
「真是的，所以我才討厭每月初，到處都是人。」王半仙嘀咕著，帶著祁安、祁月忌穿梭在人群中。
王半仙和初次見面時有了很大變化，看上去人也不那麼死氣沉沉。有時，還能和祁安等人笑鬧一番。只是王半仙的臉半天擠不出個笑臉，笑比哭還難看。王半仙常年板著臉，臉部肌肉都退化了。祁安驚訝得差點咬了舌頭：人要保持面無表情多久，才能做到這地步！難度估計不亞於成就仙人！
外門弟子穿的都是普通不起眼的粗布灰衣，入門弟子門派統一發一套黃sè的低階法衣，道門弟子派發的是白sè中階法衣，長老弟子獲得一套紫sè高階法衣。核心弟子，門派會根據其特sè量身定製一套高階靈衣。
「門派有服飾的規定嗎？」祁安總覺得有不少目光落在自己這一行人上。
「入門黃，道門白，長老弟子拍馬屁。」王半仙左顧右盼尋找著穿越人群的路徑，「服飾法寶很難搞到的，門派給的很不錯了，只有長老弟子，你殷勤點，沒準長老一高興就賞件低階靈衣了。」
費了好大的勁，祁安和王半仙才把祁月忌從人群中扯出來。
「你沒事長這麼大幹什麼？」王半仙不滿地踢了踢祁月忌肥碩的屁股，祁月忌半趴在地上，看來連還手的力氣也沒了。
祁安覺得很疑惑：「不是修仙的人都能飛嗎，幹嘛要在下面大家像烏龜爬一樣擠成一團？」
「飛？沒那麼容易的！但就算是能飛也不敢飛啊！除了掌門，長老和核心弟子，其他弟子在門派內都是禁飛的，門派上方有法陣的，實力不夠很容易被誤傷，如果你自己想死，那就恭喜了，這是一條捷徑。」王半仙半調侃。
「王半仙，看不出來，雖說你是最垃圾的外門弟子，但你對門派的了解還蠻不錯的嘛。」祁安拍著王半仙的肩膀。
「第一句我可以假裝沒聽到，但有一件事我得先說清楚，你們必須刻在腦子裡。」
王半仙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不要與弟子宗的人作對，這是在門派生存的必要常識。弟子宗的人，哪怕是一個外門弟子，我們也惹不起，至少我們現在惹不起。」
「弟子宗？」祁安神sè凝重。
「弟子宗原來是類似於門派弟子自行管理小型組織。但核心弟子有四人是弟子宗出身的，近來弟子宗又拉攏了五個長老，漸漸壯大，隱約成為了道隱門第一勢力。近年來，弟子宗的行事風格rì益霸道，但背後的靠山在，也沒什麼人敢動它。總之，別惹它就可以了。」王半仙吐了口氣：「當然，我們這種小民估計也扯不上關係，只是給你們提個醒。」
走在道隱門內部，祁安才越發了解道隱門的龐大。王半仙帶著兩人來來回迴繞了老半天，最後停在一個不起眼小屋前。讓人吃驚在如此宏偉的建筑前，竟還有一間如此『樸素』的小屋，簡直就是爭奇鬥豔花圃中長出的一束狗尾巴草。祁安繞著小屋轉了幾圈，平常一般的小屋，門一邊掛著塊小牌子「外門弟子報到處」，除此外別無他物。小屋就這麼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展露在眾人眼前，沒有絲毫遮掩，卻絲毫沒有被周圍建築壓垮的感覺，反倒讓人覺得小屋存在這裡就是自然，就是天道，它的風采連周圍的建築都為之傾倒。
祁安搖搖腦袋，把腦海中奇怪的想法拋出。
三人躊躇了小會，跨過腐朽的門坎，走到小屋中。
小屋的樸素再一次震驚了祁安。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冷冷清清，看上去好久不見人氣。在一邊角擺著一張小桌子，上面趴睡著一個穿粗布麻衣的老人。腐朽的小屋，腐朽的老人，看上去就是人間慘劇的結合體。
「呼呼……」老人的呼嚕聲打破了祁安的遐想。
祁月忌上前正待將老人推醒，王半仙一把抓住祁月忌的手把他拉到門外：「小子，你不想活了。」
祁月忌埋怨：「你大驚小怪什麼，不就一老頭嗎？難道他還長四條腿？」
有個棒槌的話，王半仙恨不得一錘錘死這木瓜腦。
「你知道個球，這老人很邪門的！據說打擾他睡覺的，回去一星期都別想睡著，就像有十萬人在你身邊敲鼓，時不時半夜時身體會自己動起來，然後繞著房子跑，一直到早上。」
「這麼恐怖！」祁月忌張大嘴久久不能合上。
「不信你可以試試，貌似還能減個肥呢。」王半仙拿手在祁月忌身上比劃著。
祁月忌一把拍掉王半仙的手：「熟歸熟，交情擺一邊，玩笑不能亂開的噢！」
祁月忌屁顛屁顛地跑了進去，乖乖在祁安身後站著。
rì近西山，陽光斜斜從門戶外爬進門坎，一直爬到祁月忌圓臉上。祁月忌早倚著一邊的牆睡了過去。讓祁安吃驚的是，王半仙竟在一邊也站到了現在。夕陽餘暉爬上桌子，把老人的雪白鬍子染成一片金黃。老人有了動靜，眯開了眼，打了個哈欠，又直起身伸了個懶腰。
祁安仔細觀望，老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邋遢之感，反倒讓人感覺出了幾分仙家風骨，總好像有那麼幾分飄逸感。老人一雙深邃的眼睛更是深不見底，好像能透析世間萬物無形。
老人對於屋子裡多了幾人好似並未如何驚訝，只是把目光盯著祁安。
祁安只覺得彷彿空氣好像有千斤的重壓，身體好像背負了一座高山，不住下沉。皮膚火辣辣生疼，那束目光好像要把自己里裡外外都看透。
祁安咬牙，一陣狠意，小爺我這輩子怕過誰！祁安狠狠瞪了回去，把身體慢慢挺直。身體不負重壓，「吱吱」聲音越來越大，祁安的意識開始變模糊。
忽然，身體一輕，祁安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再把目光投向老人，祁安只有一個想法，這老人太可怕了，只用了一個眼神，這就是修仙者嗎？
老人開口：「年輕人，你修仙好像不是為了長生，你難道不想長生嗎？」
祁安思索片刻，看著老人：「長生快活嗎？」
老人開口大笑道：「好一句長生快活嗎！大道化簡，大理至誠啊！非是池中物啊。」
老人好像很久沒那麼高興了，一直笑到直不起腰。
老人把目光移到一邊睡的流口水的祁月忌身上：「命途多艱難，機緣人定啊。」
一聲嘆息，老人伸出一隻手指在王半仙眉間點了下：「快十年了吧！」
「九年七個月。」王半仙半垂頭，看不出一點神sè。
「快十年了啊！」老人的目光一陣恍惚，「放下了嗎？」
「放不下！但比以前好多了！」王半仙微微抬起頭，祁安看到他眼中滿是悲切，壓抑著痛苦。
老人又是一聲嘆息：「以後，你就跟我身邊吧！」
老人從懷中掏出塊褐sè小木牌，丟給祁安：「去煉丹室找李長老，他會給你們安排的。記得把你們的『水晶大蘿蔔』還給他，他也到了突破的門坎了。那東西對於現在的你們也沒什麼用，反而是個禍患。」
老人寥寥幾句話，讓祁安直冒冷汗。
說完，老人頭也不回走了，王半仙緊跟著老人的步伐走了出去。
祁安看著一邊還呼呼睡大覺的祁月忌，看著外面已經全黑的夜sè，忽然想起了一個嚴肅的問題，怎麼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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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藉著依稀的記憶，祁安一邊拖著半朦朧狀態的祁月忌，一邊辨識來路。
掙扎了老半天，祁安完全迷失了方向，頹廢在路邊坐下，自言自語：「或許明天早上，我們已經是路邊凍僵的屍體。多麼凄慘的一幕啊！早起的鳥兒會為之落淚，有個本該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卻無奈在此處早早落下光輝的帷幕，多麼凄慘啊！老天，你為何如此無情！天妒英才啊！」
鬼哭狼嚎之音在山谷中來回蕩漾。可惜道隱門的住宅都設有隔音法陣，祁安的掙扎都是蒼白無力的。
「天啊！奈何，奈何！」祁安向著天空張開雙手。
「大伯，大伯……」
「啊！地也，悲也，悲也！」祁安雙手錘地，以頭搶地。
「大伯，大伯……」
「為何我的人生如此……」祁安一回頭，米豆腐正扯著他衣袖。
「米豆腐，你什麼時候來的？」祁安覺得人生這也太戲劇了吧！
「我早就來了，大伯你都不理我，大伯你剛才在幹嘛啊？」米豆腐小臉滿是好奇。
「額，大伯，我，剛才，就是在，那個，那個，哦，對，就是邊吟詩邊做運動。」祁安覺得自己的臉紅的發燙。
「吟詩？做運動？」米豆腐充分發揮了一少年該有的好奇心，雖然他當年是個風燭殘年的變態老和尚。
祁安覺得臉更紅了：「大伯，那個，心情比較好的時候，高興的時候，就喜歡吟吟詩啊，做做運動，健康一下身體。」
米豆腐：「心情好的時候，要吟詩、做運動？」
一邊又睡了過去的祁月忌，翻了個身，嘴裡嘟囔著：「做運動，做運動好啊！小蓮，咱換個體位。」
米豆腐：「體位？」
祁安覺得自己快瘋了，祁月忌這混淡絕對偷偷翻過我的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