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將軍 猛虎

第十八章 將軍 猛虎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天生便有一種稱之為領導力的東西。在地方,他們天然便是鄉里的長者或者主事人,在仕途,他們天生便可以成為某個團派的領袖,而在軍方,他們則是先天的領軍者,也就是將軍。

雲山虎便是一位將軍。他嚴格遵守他父親雲山桐的教導,與眾多的士兵同吃同睡,同甘共苦,如果是衝鋒陷陣,他會第一個斬將奪旗,如果是出兵操練,他絕對是最先一個到操練場而最後一個休息的。正是如此,雲山虎在他的軍馬中有著其他人所沒有的影響力,每一個士兵都願意為他出生入死,這便是天生的領導力,換而言之,他是一位真正的將軍。

如今,這位雲山家之虎,卻面臨著一生中最大的困難。

身陷重圍,敵人佔據地利之便。

然而,這些並不是最困難的事情。雲山虎現在的苦難,主要來自於一個人,那個人以前並不曾出現在雲山虎的眼中的人。只是現如今,雲山虎卻再也沒辦法將那個人忘卻。因為誰都不曾想到,那個一直被天下人所低看的人,卻是有著如此可怕的一面。

風龍秀,青龍山兵神風神秀的弟弟,一個嗜血並且妖異的男子。

沙場男兒,幾乎都嗜血亡命,即便是雲山虎自己,當年在戰場上也是好殺成性,甚至時常有仗著自己膂力驚人生撕活人的戲碼發生。然而雲山虎的殺,卻只是單純的殺,而風龍秀的殺,卻是直指人心!

從青龍山道一路戰來,雲山虎的軍馬和風龍秀的兵馬之間的戰鬥發生過很多場。雲山虎這一輩子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隊伍!他們會將敵人的頭顱割下來,然後高高拋入敵軍的陣營。他們會將敵人的屍體用刀砍成一段又一段,或者將對手士兵的整張人皮拔下來,然後將這些血肉模糊的東西掛在旗杆上,向著敵人的陣營衝鋒陷陣。他們還會將對手的屍體拋在地上,用馬蹄踐踏成好大一塊紅色。風龍秀的兵馬,便好像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讓人憑地感到恐懼。

任何人,即便是再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旦感到了害怕,那便是再也無法戰勝對手了,因為在顫慄中的士兵是沒有勇氣去對抗強大的敵人的!這也是雲山虎敗退的重要原因。

論排兵布陣,論武藝絕倫,論士兵驍勇,雲山虎本就不讓風龍秀,只是風龍秀佔了地利之便,再加上雲山虎本身的輕敵,手底下的士兵被風龍秀的血腥手段所震懾,這才有現在的一敗再敗!

很多人都被敵方俘虜了,包括雲山虎身邊一些如同臂膀的人物,如秦火,如餘風、如徐林。更多的俘虜被風龍秀當場虐殺。風龍秀的士兵將大部分的俘虜綁了起來,在他們身上布上了桐油,之後便是一個火把,將這些士兵活活燒成了焦炭。那些哭號,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雲山虎,也會變色。(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那些叫喊聲,如同一支支利箭,扎進了雲山虎的心裡,也釘在了所有雲山家戰士的心中!

再次擊退青龍山攻打山谷的兵馬,雲山虎並劉山以及其他的兵士在山谷的山口處結陣而待,他知道,新的攻擊便要開始,他需要在敵人的進攻中尋求破綻,破籠而出!

青龍山兵士退出了山谷口,他們結成了方形陣列,前軍人馬突然向兩旁退去,中間卻擁出了一員戰將。這人著黃金鎖子甲,頭戴吞雲獅子盔,身後掛著一面血色川錦袍。一張俊秀如美玉的臉上,卻透著一股邪異的感覺。那便是風龍秀,一個令雲山虎生恨的對手!

「雲山將軍也算將才,豈不知天道循環的道理。雲山家與青龍山,皆受先帝厚恩,本屬大燕。如今卻同室操戈,豈不令仇敵快慰。如今燕國,北有慕容,南有強秦,此危急存亡之秋。虎將軍既為燕南侯繼承之人,為何不順天應人,入我青龍山大營,勸說燕南侯與我青龍山合二為一,同為大燕效力。只要我風家和雲山家聯手,又何懼強秦?」風龍秀內力深厚,這番話字字誅心,卻是以內力說出,方圓數里皆聞。

天下人人皆知雲山桐受燕國先皇帝厚恩,後為燕國叛逆,舉兵造反,不得已而為燕南侯,嘗為士林所不齒。風龍秀一番言語,本就是直指人心。

雲山虎怒急反笑:「風龍秀你也算世家子弟,豈不知三百年前天下崩析,周失其鹿,天下逐之的典故?五百年自有王者興,天下本就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適逢大爭之勢,大丈夫自當一爭。你要戰,我便戰,休要多言。我雲山家的兒郎,素來只有割下的頭,沒有跪下的膝。」雲山家之虎氣概滔天,自是非其他可比!

「真沒想到,雲山將軍居然如此冥頑不靈,」風龍秀道。但見風龍秀陣中豁然推出了三位一身殘甲,身披鐵鏈的人。那三人雖已經是血肉模糊,但山谷口處的雲山虎依然一眼便看出來了這三人,正是跟隨雲山虎多年鞍前馬後的同袍兄弟,秦火,餘風和徐林。

但見那風龍秀,踱馬到了三人跟前,早有士兵將那三人按在地上跪好。

風龍秀對著第一個人悠悠道:「余將軍,你是我燕國有名的老將,當是有見識的人。我在青龍山上,也知道雲山家有一個穩如磐石的餘風將軍。今日,如果你順應天命,歸順我青龍山,我們共同為了大燕國效力,死後自可搏一個封妻蔭子,不知余將軍意下如何?」

「我老了,自也做不出來那兩姓家奴的事情。侯爺對我恩重如山,我餘風只是一個俗人,臨到老了,也不想改換門庭。至於什麼封妻蔭子,你卻留著自己吧。」那餘風洒然道。

「既如此,余將軍莫要怪我了。」風龍秀笑道,右手一揚,一道劍光閃過,餘風的頭顱衝天而起。

雲山虎見此,虎目欲裂,喊道:「風龍秀,你這個懦夫,殺俘算什麼本事?有種的,你與我對上一場,也不用叫幫手,只你我二人,你敢嗎?」其聲如雷。

風龍秀卻不理他,只是對著第二個跪著的人說:「你是徐林,本也是武道好手。如今,雲山家覆滅在即,你何不投我軍中,日後定能一展拳腳。」

那被稱作徐林的人高聲笑道:「風神秀是武道宗師,我素來仰慕,奈何你這個風神秀的弟弟卻是太過不堪,且不說殺俘不祥,單隻是你那嗜血的性子,便是一等一的令人生厭。我徐林也算堂堂正正的戰將,又豈會投降於你?我雲山家如今有大兵三十萬,你青龍山不夠是苟延殘喘,我便要在地下,看著你風中北城是如何被破的。」說罷徐林哈哈大笑。

笑聲未完,只見一道寒光,宛如一方秋水,徐林的頭已然不見!

「風龍秀你這個畜生」那一方的雲山虎早便是如一頭憤怒的老虎,若非手下劉山與一眾將官死死抱住,已沖將出來。

風龍秀也不理雲山虎,只是望著那秦火道:「想你素來性急,料來也是不降的吧。」

「我入你娘!」秦火話音未落,身體已經被風龍秀的劍氣一分為二。

那邊的雲山虎,卻是再也忍不住。其周身真氣如垂雲般炸開,雄渾無跡,劉山也算好手,早便抱不住他,只被他一身狂暴勁氣彈開。

一道煙塵,撞人青龍山人馬之中。青龍山人馬想要阻攔,卻不曾想雲山虎真氣便如同一道長河,延綿不絕,其勁力又似乎青龍山七十二峰,沉猛絕倫。一雙拳,好似要將天空轟一個窟窿一般,在青龍山陣營中來回縱橫。

所謂「一入一品,便是超凡,」雲山虎堂堂一品高手,更是在戰陣搏殺中練就的武藝,本就較一般同階位好手要強上許多。當年雲山虎跟隨南五州第一高手雪源和尚學習武藝,雪源和尚曾問雲山虎天下間最大的道理是什麼?雲山虎只說了一個詞,那便是「拳頭」。從此,雲山虎只修他的那對鐵拳。

「風龍秀!」雲山虎虎嘯青龍山,雙腿向下一沉,腳踩正宮用力一蹬,只見雲山虎腳下之地半丈之內居然呈現龜裂之態,雲山虎便如一支箭,射向了那邊的風龍秀。雲山虎右手執拳於胸,一擊而出,彷彿空氣都被他撕開了一道口子,呼嘯之聲如雷鳴一般,又似山間虎吼。

風龍秀也不答話,雙腿一夾馬蹄,身形騰空而起,便好似九天飛龍,卻是在空中向前踏了一步。本是極其隨意的一步,但好似要踏破虛空一般,重如泰山!

一隻拳,如虎出重山,一隻腳,如踏破山河!

但聽一聲巨響,拳和腳終於碰撞到了一起,其聲如青龍山峰雪崩!

兩道身影,一粘即分,迅速向後退去,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雲山虎、風龍秀二人在距離各自十餘丈遠的地方站定。

就在二人交手的那一剎那,早有雲山家的兒郎和青龍山的兵馬重新碰撞在了一起,煙塵中,殺氣如幕,喊聲中,寒光如電。

「你很強,但是你今天必須死,」雲山虎道。

「我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在戰局中突破境界,從一品下到了一品中!」風龍秀道,他那張俊美但妖異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協調的紅暈!剛剛那一擊,他竟然受傷了。「今日清晨我和你交手,你還是實打實的一品下武道境界,只是現在,居然已經是一品中。家兄曾說你天賦異稟,看來果然不差!」

「突破境界,我憑藉的是一股怒氣,而這股怒氣,卻是你給的。你殺俘激我,引我出山谷,為的卻不是殺我。我所率兵馬,守著這個葫蘆形的山谷,根本便是一處死地,你只需一把火,便可以將我們全部燒死熏死。可是你沒有,你想做的,是殺入山谷迫我出谷,或者直接引我出來。因為你想逼我按著你想好的路往山裡走而並非是留在這個山谷中。你們從最開始,便是想把我困在這青龍山,之後以我為誘餌,讓我的父親進山,」雲山桐道。

「你自不想如我們的願,所以你一直想的,是出青龍山,所以你不可能長久守在這個山谷。你也想出谷,但絕對不是被我逼迫出來的,因為只有你自己突圍出來,你才能掌握主動,才有可能跳出我們的設想。否則,即使你沒有按照我們設定的路線向青龍山深處走,你還是被困在了青龍山,你的父親,最終,還是會上山。所以,你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突圍。剛剛我激你,卻變化了我方軍馬的陣型,你動了真怒,卻突破了境界,這是你所沒想到的。但你卻把握了這個機會,利用我方陣型的改變,強行突圍,擾亂我的軍陣,還傷了我,」風龍秀淡然道。

「風龍秀,你可知道,我這一輩子,卻是第一次如此的想殺一個人。」雲山虎的語言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更像東北密林中潛伏的老虎。

「你想殺我,卻不知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雖然你如今是武道一品中境界,我是一品下,你比我誠然高上半籌。但若說你能殺我,只怕也是萬難。你是雲山家之虎,我卻是青龍山之龍。」風龍秀笑道。

沒有更多的言語,但見人影翻飛,雲山家的猛虎和青龍山上的蛟龍碰撞到了一起,翻翻滾滾已有近百回合。他們都是一品高手,都是在戰陣搏殺中練就的本領,一番拚鬥自是非同一般。

無論是雲山虎,還是風龍秀,他們此戰都拼盡了全力,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戰的關鍵,影響了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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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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