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公子來約

第七章:公子來約

秦萬的身體恢復還算不錯,在新宅的這幾天,章琅白天都早早起床,買回些早餐后就又消失不見,只有太陽西陲才會再帶些吃的回來。

秦萬托他在集市上買了幾本書,用作這幾日消遣,然後就開始享受着這有吃有喝的快樂時光。

這睿國的文字與秦萬現代的文字同源,只是繁體,簡體混合,而且還有些看不懂的符號,這讓秦萬想起日本語的假名,不過好在這些文字不多,並不影響閱讀。

章琅買回的睿國主流的書籍,很類似於秦萬在現代看過的一些四書五經的東西,只是內容並不完全一樣。這些書寫的頗為晦澀難懂,好在秦萬在現代時對傳統文化頗感興趣,那些詩詞歌賦,古文經典都讀了不少,所以讀起這些書來也不算太費勁。

看過這些書籍以及通過這些天的觀察,秦萬漸漸清晰這個世界貌似是一個與自己前世所在的世界是一個平行的宇宙,雖然發展快慢不同,但是卻在很多方面十分相似,這讓他不禁感慨:也許文化這東西,終究還是會殊途同歸,只是有曲有直,有慢有快罷了。

這日傍晚,秦萬一邊吃着章琅買來的鍋盔一邊問道:「我說水桶兄,你每天跟上班似的早起晚歸的,都是去哪啊,你知道你這樣子讓我有種你在包養我的錯覺。」

章琅一臉困惑的表情問道:「我上誰?包養你為何意?」

秦萬擺擺手道:「哎,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凡夫不可語道。與爾等交流,甚是頭痛啊。」

章琅撇了他一眼道:「你罵誰蛤蟆呢?我出去自然是辦大事兒,你以為領班兒的活那麼好乾的么?沒有我運籌帷幄,就憑你這腦子早就餓死街邊了……」

秦萬忙拱手道:「那我先謝謝水桶兄了,對了,你上次說我們不去做馬倌了,難不成你又有新主意了?」

「嗯,實話實說,我救你那天,也剛落腳京城沒幾天,所以咱們屬於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上次替王爺家的公子解圍之事,足夠我們近來吃穿不愁了,但是如果真的想在這京城有那麼一席之地,我們還得有自己的價值。」章琅時刻不忘強調是自己救了秦萬,雖然他啥也沒做,但是他知道洗腦需要每時每刻……

「所以我這幾天一直四處打探這京城中的風聲。這京城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那天我們偶然碰到的那些圍攻公子之人絕非偶然出現的。現在我還看不清楚這裏面的諸多可能,但是如果我們能夠幫助王爺查出此中真相,自然少不了我們的好處。」說道此處,章琅眼前浮現出一張張一百兩的銀票。

秦萬見他目光獃滯,口水橫流,忙掐住章琅人中穴道:「你先清醒些,真相還沒大白,你別自己先沒了。」

章琅從美夢中驚醒,有些失落地說道:「如何,我的計劃高明吧。」

「這不是計劃,這是廢話。」秦萬不屑一顧,覺得章琅想要做的就是天方夜譚的事兒。

二人正七嘴八舌地聊著,卻見內院裏忽然進來一人。

此時天色已近昏暗,夕陽餘暉下的庭院恰如蒙上一層金色華蓋,來者並未進屋,只在門外開口問道:「歲佟恩人可在屋內?」

見有人稱呼自己恩人,章琅如彈簧狗一般從坐塌上一躍而起,一溜煙地向門口跑去。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市場上與公子一起被困的另外一名少年。因為感恩秦萬二人相救,便以恩人相稱呼。其實那日只有秦萬出來幫忙,只不過章琅第一時間出現在公子面前,非常自然地搶了戲。

章琅到門前來了個急剎車,然後整了整衣襟,緩緩推門而出。

「您是?」章琅明知故問道。

「恩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八王府公子的貼身隨從,我叫雲桐。」來者躬身一禮,緩緩言道:「我家公子感激二位恩人上次出手相救,想於明日在府上後花園設宴答謝二位,不知二位恩人是否方便?」

章琅此時滿臉已經笑成一朵菊花,像個老鴇子一樣熱情拱身一禮回道:「有空,有空。公子客氣了,我與書童承蒙公子不棄,能為王府盡些微薄之力,何等榮幸,那日舉手之勞,全因公子是洪福齊天之人,那些潑皮算是早明事理,遁逃而去,否則定會被公子與二位少俠捉去官府。他們跑的夠快,算他們運氣……」

章琅毫不吝惜地拍著馬屁,將來者那白皙俊俏的臉由微紅說到發綠,實在扛不住地拱手打斷:「恩人謬讚,那明日午時,在下會帶人來接二位。這裏有公子留下的二百兩紋銀,兩位恩人可以用來置辦些必需之物。」說罷從懷中取出兩袋銀子,恭恭敬敬地遞給章琅。

此時秦萬也已經恭迎出來,垂手站在章琅身後,嘴角沾著半塊鍋盔,頭上綠巾被夕陽映的格外耀眼。前幾日離開那個布店之後,章琅還是在另一家店的衣架上扒了人家一個剛掛上的綠馬甲,給秦萬也買了一個綠頭巾,雖然這個朝代看似不在乎這種顏色的使用,但是秦萬卻真心不想把綠色帶頭上,無奈以前包頭的頭巾的確髒了,他傷口也快好了,也就暫時湊合換上了。

章琅見到銀票,臉上的菊花開得更盛,幾乎毫不猶豫地接到手中說道:「公子對在下二人恩重如山,簡直可與日月同輝,在下必將為公子和王爺奮鬥終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雲桐雖然一直跟在公子身邊,聽慣了馬屁,但是像章琅這般不要臉地硬拍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心裏頓感着實有些招架不住,無奈對方畢竟於前幾日捨身相救公子與自己,心裏也念對方為恩人,所以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好找個推辭以便儘快離開,於是拱手道:「二位恩人,今日天色不早了,在下就先行告退了。明日午時,再來登門恭請二位去公子府上小聚。」

說完就如放學的孩子一般,撒丫子就要走。身後傳來章琅三個加號的甜蜜聲音:「少俠,我買了好吃的鍋盔,要不要吃上幾口。」

「恩人留步……」雲桐告別老鴇子章琅,轉身就跑。

閑言少敘,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章琅便起身開始沐浴更衣,這廝不知從哪裏找來兩個幫忙的「臨時工」,在中廳里弄了一個大水桶,在這兒燒水洗澡,一頓忙活過後,將中廳弄得像個水世界一樣。

秦萬被門外吵得睡不着覺,不得不早起。

哪知出門一腳踩在水上,一個跟頭差點磕掉一顆門牙。他揉揉睡眼,此刻驚嚇已經將睡意完全驅散,只剩下一股怒氣。秦萬忍不住怒罵道:「鬧鬼了,昨夜發大水了么?」

「大早上怎麼跟個鬥雞一樣呢,瞎嚷嚷什麼,我這剛洗了個澡,你用我的水接着洗吧。」章琅一邊往自己臉上拍著粉,一邊指著大水桶說道。

秦萬順着章琅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桶中油汪汪泛著光,桶壁上掛着厚厚一層污垢,桶邊兩個僕人一人拿着毛巾,一人拿着刷子,獃獃看着秦萬痛苦的臉龐。

秦萬隻覺得嗓子一甜,胸腔一緊,昨晚的鍋盔都吐在了桶里。

桶邊的兩個「臨時工」依然一臉獃獃地看着秦萬,就像意料中的模樣。

「我說你真是名副其實的『髒水桶』,前幾天你不剛剛去了浴池,怎麼還這麼臟,我的媽啊,還我接着你的水洗,我洗完傷口都得感染!」秦萬的傷其實已經痊癒,今天就可以摘掉那醒目的綠頭巾,他本想也好好洗個澡,再去拜會公子殿下,只是沒想到章琅這桶水讓他對洗澡突然產生了心裏陰影。

章琅停下撲粉的手,有些不滿地尖聲道:「你這孩子就缺少吃苦耐勞的優良品德,罷了罷了,我這水本來還想晚上我自己用呢,你都給我吐髒了,來人啊,把這桶連這水都扔了吧。給我書童換個新桶,新燒些水,伺候着他洗漱。」

章琅那說話的氣勢彷彿自己就是公子。那兩個一直杵在桶邊的木頭人,此刻總算「活了」過來,俯首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二人架著那洗澡桶離去后,秦萬一臉狐疑的問道:「我說水桶兄,您這是哪找來的兩個人啊,要不是能呼吸我以為是假人呢。」

「時間緊迫,大早上能找到的人有限,正巧這二人下了夜班,我就找來了。」章琅此時已經畫完了妝,準備選件合身的衣服,這衣服是昨晚得了二百兩銀子之後,從新宅旁那個裁縫店的「模特」身上直接扒下來的。

那裁縫店是新店開張,為了打出些口碑,老闆下血本做了幾個衣服樣式掛在架子上(也就是秦萬說的模特上),當時天已經漸黑,老闆本想打烊,誰知道來了兩個土財主一樣的顧客,二話不說就把幾個衣服樣子全高價買走了。老闆雖然有些心疼,但是看到手上白花花的銀子,還是忍不住將咧開得已經麻痹的嘴揉了揉。只是秦萬奇怪自己這兄弟為啥總是那麼心急,買衣服有點現代人的性格,很少訂做,直接就扒人家衣服穿,實在是個怪人。

秦萬頗感奇怪,繼續問道:「值夜班?難道是更夫?」

「不不不,你差點兒的同行,夜香工!」

秦萬今日已經知道「夜香工」為何意,心想怪不得那兩人看到那麼噁心的洗澡水都能不動聲色。忽然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這麼早,商店也沒開門,那你這洗澡的木桶……」

「你總算聰明一回!」章琅滿意地拿蘭花指點了點秦萬的胸脯。秦萬又覺嗓子一甜,胸口一緊。

好在這次他勉強壓住內心的翻騰,強忍着繼續說道:「你不會是在拉糞的桶里洗的澡吧……」

「是啊。」

「……」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迂腐?這桶都是新的,用來拉糞就是糞桶,用來洗澡就是洗澡桶,中午就要面見公子,你看看你這些天受傷,也不太好清洗,這早上浴池又不開門,我這是好心幫你在公子面前留個好印象,你知道我找這兩個人多麻煩,人家這桶本來是有用的,我是花了大價錢才連人帶桶地雇傭了半天呢。」

「……」

半個時辰之後,秦萬坐在新的「糞桶里」,心情十分複雜的清洗著自己的身體。

他拒絕了章琅為他擦背的請求,也強烈要求把水桶搬到自己屋子裏洗,他覺得跟這個男人同處一室怎麼感覺有那麼一點點危險呢,可是自己又說不好危險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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