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儀式的價值所在

「真是受夠你們了，別打擾姐姐好嗎？」小小姐出言斥責，怎奈她的斥責只會讓大家覺得她可愛。

大小姐也是如此想的，便面帶溫柔的笑，被大小姐牽着手的，到目前為止還不知其名的女孩子抬頭望着大小姐，她的眼中閃爍著某種渴望。

大小姐沖阿雅的父母行禮，又向小小姐投來略帶俏皮的目光，「我是了解你的這幾位朋友的，他們都很有趣。」

「他們只會讓我頭大。」

「我沒有！」阿雅最受不了來自小小姐的批評，「都怪他，都是他害的。」

「乖女兒說得對，他是最讓我噁心的臭狗屎。」阿雅的媽進一步強調。

「我附議。」阿雅的爸再一次強調。

我又能說什麼呢，不愧是一家子，就算搗亂也要整整齊齊。

「我不說了嘛，我會解決的，但也得等儀式結束，都給我閉嘴！」小小姐氣得跺腳，此時的她更可愛了，我想拍她的腦袋瓜兒，我真的拍了，夠該死的。

「你、你做什麼？」小小姐驚訝得張著嘴不知說什麼好。

賓客都笑了，其中難免會有嫉妒者的冷笑。

「別拍了，丟死人了。」小小姐臉紅了。

我聳聳肩，讓無禮的手回到正確的位置。

「也好，雖是儀式也不該過於嚴肅。」大小姐還想再說，被她牽着的女孩子卻掙脫出來，「白夜大人，不該這樣，這樣不對。」

大小姐依然保持微笑，「抱歉，我沒顧及你的感受，能接受我的道歉嗎？」

「我不需要白夜大人道歉，我只期望能通過試煉，成為白夜大人的助力。」

「傻孩子，」大小姐蹲下身子抱了抱女孩子，隨後便面向賓客，「我為剛剛的話鄭重地向瑪莉亞道歉，瑪莉亞能否通過試煉還是未知，瑪莉亞正遊走於生死邊緣。」

女孩子名叫瑪莉亞。

「我不怕死，我只想儀式快快開始。」

「我已洞悉你的決心，但我依然會為你擔心，如試煉失敗，我會覺得是我害了你。」

「為了您我也要通過試煉。」瑪莉亞單膝跪地，「我發誓，為您我願付出一切，也能做到一切。」

大小姐怔怔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孩子。

「您不信我說的？」瑪莉亞的眼中有着某種狂熱，此種狂熱會讓人感到懼怕，只因構成這份狂熱的不僅有忠誠，還有偏執與破壞。

大小姐畢竟不是常人，她伸出手來，「親吻我的手。」

「白夜大人？」

「在親吻我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並不是誰都能通過試煉，還記得我跟你提及的蒼鷺和陳塵嗎，他們是數十年來少有的能通過試煉的幸運兒，儀式每隔三年便要舉辦一次，但只有蒼鷺和陳塵，再沒旁人了。」

「我知道，但我必須變得強大。」瑪莉亞的倔強就要從她的有着執念的腦袋瓜兒里溢出來了。

「就算沒有你所期望的力量，你依然是你。」

「弱小的我的確是我，但又是不被我接受的我，您拯救了我，為您我也得變得強大才行，終有一天您會需要我的，您需要的不該是弱小的我。」

原來如此，這個名叫瑪莉亞的小瘋子是自願成為驗收品的，她對試煉有着過於樂觀的預判，換我絕對會把這個小瘋子踢下高台，取消她的驗收品資格。

「瑪莉亞，你不該這樣，你不是這樣的孩子。」

「我只是吸血鬼與人族的混血，我只是卑微且卑賤的存在，要不是白夜大人，我會像豬狗一般活着，我會被圍攏着我的那些惡狼當成是用以取樂的工具，我知道缺少來自您的庇護我會經歷什麼，還有，我不覺得自己是孩子。」

「好可怕的孩子，阿雅，你不會變得跟她一樣吧？」

「小小姐？」阿雅大感驚訝，「聽聽你都說了什麼，我又怎會變成小瘋子，我可是你的小可愛。」

「你還真是可愛呢。」我又怎會放過難得的可以在公開場合取笑阿雅的機會。

「你這坨散發惡臭的屎，閉了你的嘴。」阿雅又怎會放過「誇獎」我的機會。

「曉夜大人，」瑪莉亞抬高音量，「我知道在您看來我是微不足道的，我的生死也如同現在的我同樣的微不足道，但請約束您的這兩個可笑的跟班好嗎，我覺得他們的存在拉低了您的層次。」

「你的建議很好。」小小姐竟表示贊同，我和阿雅難得的意見一致了一回。

阿雅撲騰著翅膀還擊：「大小姐，換我就不會讓這麼個瘋孩子參加儀式，我覺得她的惡臭簡直能蓋過臭狗屎的惡臭。」

大小姐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大概是我主持過的最為熱鬧的儀式了，因為你們有些事或許會變得不同。」

「瑪莉亞，」我到底是開了口，「大小姐是否需要你的所謂保護與犧牲還要看大小姐是否願意把你留在身邊，你是不是真的能通過試煉，是不是真的能獲取強大的力量，則要交給命運，這些都不是你能決定的。」

「我能，我會超越你。」

「超越我？視我為目標是我的榮幸，索性把話挑明了說，想保護大小姐或願為大小姐犧牲的不止你一個，無論誰，膽敢傷害大小姐，就請邁過我的屍體。」

小小姐白了我一眼，「真有你的，你還真是不放過任意一次可抱大腿的機會。」

瑪莉亞生氣了，「白夜大人，我要證明給他們看。」

「你無需向他們證明什麼。」大小姐也有些後悔為何要選這個危險的孩子。

「白夜大人？」瑪莉亞讀懂了大小姐略帶失望的目光，「不要懷疑我好嗎，我知道現在的我存在這樣或那樣的不足，我需要引導，您願意引導我嗎？」

「大小姐，滿月就要落下了，沒時間可浪費了。」有人提醒大小姐。

大小姐略微沉思，「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無怨無悔？」

「無怨無悔。」

「你得明白，你的死是會讓我痛苦的。」

「我不會讓您背負此種痛苦。」

「親吻我的手，我答應你，通過試煉就可留在紅月莊園。」

瑪莉亞親吻大小姐的手背。

大小姐把瑪莉亞扶了起來，「真的不怕？」

「不怕，我的心中只有期待。」

大小姐的雙眼變得血紅，她的銀色長發在風中微微舞動，她的銀髮與小小姐不同，小小姐的銀髮像可愛的雪，大小姐的銀髮像刺骨的冰。

大小姐咬向瑪莉亞的手腕。

大小姐退後數步，小小姐不放心悄悄叮囑我：「到高台去，保護姐姐。」

我會意，立刻到了大小姐身邊，大小姐見我來了，再次展現出溫柔的笑。

府邸的一扇窗子被推開了，老師坐於窗枱之上，她也一定怕出意外，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被視作驗收品的孩子都是混血，這是必要的，身體里流淌著吸血鬼的血才能抵擋湧入體內的來自吸血鬼的強大力量，同樣的，身體里流淌著人族的血才能在與侵入的強大力量交融時觸發奇迹。

人族看似弱小，但在人族的心靈深處，既住着天使也住着惡魔，人族有着其他種族不具備的靈性。

大小姐的力量正在瑪莉亞體內肆虐，開始時瑪莉亞還能憑藉倔強死扛，沒多久便不得不跪倒在地。

瑪莉亞不停地以她的裝滿執念的腦袋瓜兒撞著高台，直到磕出血來。

沒人幫瑪莉亞，走到這一步的確沒人能幫到她。

我也見證了數次儀式，依據經驗，我覺得瑪莉亞怕是死定了。

瑪莉亞的雙眼變得血紅，她抬起頭來凝視大小姐，「我嚮往您，更想成為您，我不能死。」瑪莉亞就要失控了。

瑪莉亞或許會變成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到那時她的結局只有一個，她會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