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021

名為妖狐的妖怪因為被鳳凰火捆在雜物間里狠狠的抽打了一番還在昏迷當中，直到下午才抱著自己已經燒禿了的尾巴簽下了庭院里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成為了賣身組第四人。

雖然比前邊那仨的待遇不止低了一個檔次，還隨時面臨著被扔出去當炮灰的危險，但起碼性命是暫時保住了。

「真是滿大街一抓一大把的大眾名啊。」

兩隻小鳥眨巴著大眼睛，一左一右落在庭院中最大的那棵樹上，看著這隻倒霉狐狸有一下沒一下的清理池塘。

「是啊，要殺掉足夠多的狐狸揚名，小生也很累。」落魄的狐狸心理素質極好，甚至還有心情嚇唬兩隻小的。

同樣都是外來者，的確也有童男童女這樣糊裡糊塗搞不清狀況的莽撞傢伙，只不過這十年間因為那隻大狐狸玉藻前的鎮壓，京都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滿了令妖怪厭惡的狐狸味兒，同為狐狸的妖狐更是躲躲藏藏不敢冒頭，生怕被大妖怪叼去殺了祭旗。

那一位可和他們這些沒有選擇的傢伙不一樣。

「還是小孩子沒煩惱啊。」

把手裡捆著網撈的長桿在池塘里攪來攪去，原本還很精神的水生植物都被搞的亂七八糟，剛巡邏完還沒把刀上血跡擦乾淨的白鴉忍著怒氣把這個摸魚的傢伙踹到一邊，親自上手忙活了好一會兒才沒讓妖狐把這些水生花朵都禍害死。

「做不了的話就去巡邏，方圓十公里，包括通往城內的路線，遇到主動攻擊人類的妖怪一律斬殺乾淨。」

白鴉的脾氣好是真的好，好歹心裡記著這個傢伙已經變成了自己家的財產，死契還在主家手裡攥著，以後就是庭院的打工仔，所以不能一刀兩半。

而在他人看來，手裡還拎著兩隻野雞的白色式神表情冷漠，語氣中充滿了傲慢，彷彿和別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施捨，搞的原本還想套套近乎的妖狐很是下不來台。

「嘖，小生在自己的巢穴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他陰惻惻的哼唧了兩聲，顯然很是懼怕面前這隻鳥再給他來一刀，「而且就算是讓小生主動出現在那些傢伙的眼前，你們也不會釣出什麼大人物的，從被抓到那一刻開始，我們的合作就已經結束了。」

妖狐是被一隻大妖所庇護過的妖怪，由於某些不知名的原因，那大妖無法離開自己的領地，於是，即便妖狐在京都誘殺同類的劣跡累累，也依然憑藉著本來就不多的信譽達成了交易，由對方給予他藏匿之所，而妖狐則依靠自己的騙術將一些做過手腳的寶物送入官宦宅邸之中，藉此了解朝中動向。

而這次妖狐大張旗鼓的暴露自己，為的就是吸引住某些人的視線，至於目的，這隻狐狸也不得而知。

「那是個危險的傢伙，每次見面都戴著一張面具，明明同為外來者卻不想讓人清楚他的身份，對小生的形式手段也充滿著厭惡……說到底，如果不是他能提供完美的藏匿地點，又擁有著相同的目標，小生完全不想和這種腦子有問題的傢伙打交道。」

「只要能達成目的，任何手段都不過分吧。」

「畢竟是為了那樣光明偉大的前途。」

說完這句話的當晚，妖狐就被鳳凰火胖揍了一頓。

這件事白鴉當然也知道，想到這裡，他看向妖狐的眼神就更多了一絲包容病人的憐憫。

這年頭，身在敵營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生怕自己涼的不夠快的傻子可不多見了。

「你這個眼神……」妖狐不自在的抖了抖禿毛尾巴，乾笑道：「怎麼看你也是外來者吧，看到這種落後又不方便的時代就不想改變它嗎？那些愚蠢的妖怪連話也不會說，甚至沒有自己的意識，而人類為了自己的一點點成就就沾沾自喜，其實吃不好穿不好做什麼都不方便……這些你都能理解的吧。」

自從妖狐被扔到這邊來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此方世界的人類懼怕一切自己沒有見過的事物，不能吃肉，所謂的美酒也寡淡無味，他化作人形逛了逛花街，那裡的少女……不提也罷。

被剝奪了妖生樂趣的妖狐果斷參與了來自己方世界的變革隊伍。.

白鴉聞言看了他一眼，這隻幻化成人的狐狸有著令人第一時間就會覺得親切的出色外貌，衣著考究，就連禮儀也很難挑出毛病，看上去就是那種非常喜歡人間的體面生活、並且樂享世俗的傢伙。

因為得不到利益與環境的突變而惱羞成怒，進而帶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把怒火發泄在無辜的弱者身上，任性的遊戲世間。

沒救了。

「我並非你口中的同伴，事實上，我也不會多管你們妖怪之間的鬥爭，前提是不要牽扯到人類……」白鴉說這種話時仍舊是淡漠的，甚至還不緊不慢的洗去了刀上的血跡，「我是式神，侍奉於陰陽師，亦有護衛人道之責。而你，生命已被契約截取，今後的任務就是在必要之時為主家獻出性命。」

「不想的話……」

「呀咧呀咧，比起那麼骯髒的死在野地里，變成一隻認不出來的腐爛狐屍，現在很好，小生非常喜歡活著。」

看著那把將野雞一分鐘割喉放血薅毛剔骨一條龍服務的黑切，妖狐很識時務的認命了。

在危及性命的條件下，不論是愚蠢的人類、還是不夠格的生活品質，這些都可以暫時忍受嘛。反正陰陽師再怎麼能活也不過百年，以妖怪之身熬死區區一個人類簡直不要太簡單，眨眼的時間就都過去了。

兩個大人一隻掃地一隻做飯，小鳥們自覺打水蒸米，忙的不亦樂乎。

而血水和碎骨統一被白鴉扔進自製的垃圾桶里，平安時代的京都不存在完全的地下排水系統，用的是半明渠，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有特定的傾倒點，好在不需要細緻到進行垃圾分類，不然白鴉絕對會把這樣的任務扔給兩隻小鳥去做。

好在現在有一隻只有臉能看的狐狸可以壓榨了。

妖狐還沒感嘆自己的爪子被粗糙的掃帚柄磨出了紅印子，就被大魔王一把提過去給灶台生火添柴。

沒錯，萬能的生活系大佬鴉某連這東西都搞出來了，微波爐和電飯鍋太不現實，但以目前的條件來看，縱橫后廚的煎炒烹炸是完全沒問題了。

只有臉能看的臉狐一臉目瞪狗呆的看著上一秒還霸氣外露的大妖怪捲起袖子熟練的倒油掂鍋，半米高的火焰順著動物油脂的光澤『噌——"的險些竄上房梁，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青菜被餘下的另一隻手拋上半空，在落入鍋中的前一秒，刀光閃爍，入鍋成絲……

兩隻幫工的小鳥很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它們穿梭於這個由一人所造成的、恍若群魔亂舞的廚房，有條不紊的淘米蒸飯，甚至還對這個之前嚇唬了小孩子的臉狐投以鄙視的眼神。

體面狐狸受不了這廚房的油煙氣，蜷縮在角落裡又不敢出去，而牆角堆得全是亂七八糟的動物皮毛，臉狐混在毛皮堆子里一時間畫面居然還挺和諧，他覺得安倍晴明這個祖傳的貴族老爺絕對不知道自己家的廚房被人改造成了什麼鬼樣子，白鴉這個大妖怪平時看起來不聲不響的，做飯那動靜跟大江山鬼王開了大似的，對他們這種小動物化身的妖怪簡直如同直播兇殺現場。

這油！這肉！都特么炸透了！

嚯，你居然還撒鹽！

等等，這加的又是啥？！

嘶——

淚水不爭氣的從妖狐的嘴角流下，他顫抖著伸出一隻爪子從已經擺好的盤子里薅了塊肉，惡狠狠的咬了一口。

肉汁四溢、唇齒留香。

妖狐哭的更狠了。

是雞，熟的，是逃亡都沒再沾過的熟禽！

去他媽的前途吧，大人我招供，和小生合作的那貨只有一米六！他絕對是大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