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力
第一章外力
時值寒冬，漫天的雪花飛舞而下，落向鋪着一層厚雪的大地，讓天地顯得白茫茫一片，此時卻有一隊
人馬卻在此時緩慢向北方行去。為首並肩騎馬慢行的是一老一少，年少者二十齣頭，長得英俊挺拔，一身
華麗的裝束更是顯得貴氣逼人。他就是卡達帝國的三王子，鐵諾。與他并行的老者滿頭銀髮差不多披肩
長，儘管縱橫交錯的皺紋沒有隱藏曾經歷過的無盡滄桑，但一雙眼睛卻微微透露著jīng光，給人一種不凡的
感覺。老者一身較寬鬆的紫sè魔法師袍也在無形中表明了他高貴的身份，他就是卡達帝國赫赫有名的大
魔導師艾拉戈。
「我沒想到你會跟我來」鐵諾面向艾格戈說道，艾拉戈保持着目視前方，微微笑一笑「你認為我跟着
你去黑石城完全是因為我們之間難以割捨的師徒情宜？」鐵諾微微一怔，一時間沒有言語。艾拉戈接着說
「之前我在大殿上之言卻是實情，我的確老了，今年己經七十五了，我總覺得我的時間不會太多了...」
鐵諾急切道「老師現在身子還很硬朗，一定能長命百歲...」艾拉戈揚了揚手打斷了鐵諾，接着說「我為
帝國效力了整整四十年，同時也佔着了首席大魔導師這個虛名、皇家魔法師團總指揮官這個權位將近三十
年，好多人早就想把我扯下來了換上他們來坐坐啦。我雖不怕這些人，但人老了，早己沒有當年那顆爭雄
之心，也是時候該急流勇退了。陛下曾私下問我，若他百年之後王位該傳給哪個王子適合？」說完頓了一
頓，等看鐵諾的反應，鐵諾說「父王年事未高卻何出此言？」艾拉戈意味深長地呵呵笑了，然後說「你知
道我為何發笑？」「徒兒愚頓，未能明白老師之意。」艾拉戈接着笑道「這裏又沒外人，你不用再裝了吧
。」「弟子實在不明師父所言。」
「哼」艾拉戈佯怒「如果我教出來的徒弟真有那麼蠢，我早就氣死了，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答
案，我就不跟你去黑石城了。」「師父...」鐵諾起初還顯出一副着急萬分的樣子，但很快就換了一個模
樣，jīng湛的目光望向遠方，一臉的自信，象是自言自語般道「師父之所以笑是感到欣慰，欣慰的是為徒學
習師父的韜略終有小成，假如換了其它的王兄，定然在第一反應會問師父是怎麼回答父王對王位歸屬之問
的。但為徒第一時間卻是反問為何父王會如此提問，旁人聽了就會感覺徒兒不但重孝道，更顯出了對王位
不是那麼感興趣。而父王之所以這麼問，無外乎只有一個原因，長原坡之戰父王身受重傷，雖然大難不死
，但卻因此種下了病根，只有在感到自身無力的時候才會在英年之時考慮身後之事。」
艾拉戈滿意地點點頭，接着問「至於陛下的提問，你可知為師是如何作答？」鐵諾呼了一口氣「記得
師父第一天給我上課的時候就跟我說，如果你想長命點，那就從那時開始裝得愚頓，因為沒人會在意一個
對他沒有威脅的人，從那時起，我智長卻形拙，技長卻凡庸，行事處處低調，把實力與智謀隱藏極深，哪
怕在與拉薩帝國的對戰中，也不惜十戰九敗，只有在最關鍵的一戰中勝出，因此也只算是功過相抵。我相
信，以我的謀略與才能，本該是最適合的王們繼承者，但師父肯定不會這麼回答，因為如果師父指出我是
最佳人選的話，就等於是害了徒兒，更會讓師父自己招惹無盡的麻煩。師父的回答必然會是大王兄，鐵奇
。因為只有大王兄掌權，才能減少國家陷入內戰的風險。」
卡達帝國當今的王者鐵頓與愛倫家族的長女蘇姍先後生下鐵奇鐵忒之後就病故，鐵頓後來與一個侍
女羅絲生下了鐵諾，但地位低下的羅絲未能成為皇后，鐵頓後來又娶了達卡家族的馬斯斯並封為皇后，並
生下四王子鐵塔。愛倫家族是一個大家族，對帝國有着最重大的影響力，為了維護家族利益，他們是不會
希望王權最終會落在其它王子的身上的。鐵諾自小聰明伶俐，很得大帝的歡心，也因此得以拜首席大魔導
艾拉戈為師，jīng明的艾拉戈本來一再推脫，但最終幾乎是被十歲的小王子死纏不放之下無奈同意了。艾拉
戈之所以肯幫鐵諾，一來是有點喜歡這個聰明的小王子，二來也是出於一種同病相憐的情緒。艾拉戈本來
同樣是出身低微之人，但卻最後一躍成為帝國的一大實權者，這在實權掌控在貴族們之手的現狀有些不符
。對於平民來說，也只有象艾拉戈這樣特別出眾的天才才有機會登上權利的舞台，由平民躍身貴族的機遇
是少得可憐的。最重要的原因就在於起點之上，很多天才往往因為沒有機遇永遠被埋葬在階級金字塔的底
部。
對於鐵諾得到艾拉戈為師，愛倫家族和達卡家族本來對此是憂心重重，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幾年下
來，鐵諾不但在智慧上不見有什麼長進，彷彿還停留在只是比一般人聰明些的十歲孩子階段，魔法修為與
軍事知識更是寸步難進，旁人常常聽到艾拉戈酒後抱怨這個徒弟不爭氣，丟盡了他的顏面。鐵頓大帝還勸
他放棄算了，但老法師卻來脾氣了：我就不信我堂堂一個大魔導還教不出一個象樣的學生，硬是拖着鐵諾
不放，擺出一副自己教不好，也不讓別人教的無賴姿態。作為德高望重的重臣，大帝也不好逆老傢伙的意
，只好由得他，對於這個沒多大長進的兒子，漸漸地也失去了信心，而其它兩個大家族也因此放下了心中
的大石。
所有人都被這師徒二人給矇騙了。艾拉戈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為了保護鐵諾，鐵諾就算有一天在鐵頓
的支持下成為了王們繼承者，但必然會面對來自多方面的危機，並且艾拉戈相信，別人是不會讓他有命活
到登上王位的那一天的，所以只有沒才沒能才能，難堪重任才能活得長命。眼下王位之爭的序幕己漸漸揭
曉，這時候鐵諾為避禍而請求得到黑石城的封地無疑是各方都希望看到的結局。辭官時還力薦愛倫家族的
人頂替自己原先的職位，也是出於確保國家長冶久安的苦心。
「為師當然希望你能坐上大帝之位，但為了天下蒼生，不能啊。沒有足夠的勢力的支持，就算成為了
大帝，也是朝不保夕，要怪的只能怪你有皇家的血脈，卻是由一個平民侍女所生。假如你的母親是一個有
勢力的家族，你的際遇必然不是這樣，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命運。也許你會感到命運對你是不公的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它人呢？那些生活在最低層的人，就算是戰鬥的天才，沒有得到指必不可少的指導
也最終會象平常人一樣生活，也無法在階級的金字塔上向上攀登一步，雖然有少數的人的確得以佔據往上
一點的位置，但總體來說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換了個人，換了個姓而己，他們改變了個人的命運，卻
不可能真正改變命運安排下的權利結構，窮人永遠都比富人要多，貴族永遠要比平民要少，權利永遠掌握
在少數人的手中。就象我，儘管是由命運的最底層拋向了天空，但無論經歷怎樣的軌跡，閃耀過怎樣的光
芒，最終還是會落回原地，消逝在歷史的長河裏。我的意外並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外」
「嗯」鐵諾陷入了深思，然後說道「我不能也不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因為改變我的命運意味着血流成
河，但我卻想要做那一個改變他人命運的齒輪，在別人行進的路線上稍加一些外力，改變它原有的軌跡。
為不平等的世界創造一些儘可能平等的機遇。」
艾拉戈搖了搖頭，卻沒有反駁鐵諾的話，因為他知道這無濟與事，換個角度來說，他自己這把老骨
頭認為不能，也許這個年輕人可以也未嘗不可呢？
兩人身後數十米跟着一支行進的部隊，此間的對話完全被呼嘯的風聲掩蓋，除了一顆火熱的心，風
雪之下的世界一切顯得並沒有任何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