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插翅難飛

「全憑陛下做主！」

是啊，如今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除了聽憑安排，還能怎樣？這昭獄守衛森嚴，自己是插翅難飛。

就算自己武功高強，但也不能不顧家人安危，越獄而去，要是真的如此，張敬之更要誣陷武家有謀反之心了。亡命天涯的生活並不是武羲和所期許的。

「武愛卿放心，朕跟太尉說了，我大周所立皇后從未有過未及笄女子的先例，張慕凝今年才十二，要進宮也是三年之後的事情了，三年之中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

哦，還有三年之約啊！哈哈，是三年之期已到，恭候龍王歸來嗎？武羲和腦海中浮現的是「歪嘴戰神」的一系列網路短劇。

武羲和猜測姜黎的言下之意應該是：只要在三年內鬥倒張敬之，他的女兒張慕凝就不會是皇后，你就可以成為朕的皇后。

問題是，誰稀罕啊？

「陛下是希望微臣入宮后能與陛下一同剪除權臣，清君側？」

雖說我並不稀罕皇后之位，但是確實是不能讓張慕凝入宮，這小姑娘大概率會與他父親一樣，仗著皇后的身份對我各種打壓，那日子還過不過了？不會大夏天的罰我去跪石階吧？

武羲和想到了前世看過的小說中那些皇后懲治嬪妃的手段，不由地心頭一顫。為了對付張敬之，她還是願意暫且與姜黎建立聯盟的。

「知我者，真乃武愛卿。」

武羲和倒是沒想到，姜黎這次一點都沒有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就承認了他求娶自己的目的。

武羲和本以為姜黎總還要裝一下的，畢竟之前姜黎裝得那麼好，總以為要你來我往ale幾輪，沒想到這次可以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開始結成聯盟的話題。

「陛下乃聖明天子，自然是不願意被人掣肘的。」

是啊，我是誰啊，你可是我筆下的人物，我自然還是了解你的本性的。

「若是掣肘朕之人乃是武愛卿，朕倒是願意乖乖聽愛卿吩咐。」

怎麼又來了？我收回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看來我對你的了解還不夠！你是真能裝啊，真能演啊！不裝深情人設是會死還是咋的？

「陛下說笑了，微臣忠心社稷，忠心陛下，決不會成為權臣，微臣的父親也是一樣的，請陛下一定要相信我武家。」

是啊，是啊，我是不想做權臣，如果鬥倒了張敬之，我一定要先發制人，在你賜我鴆酒之前先毒殺你，立咱們的兒子做皇帝，做個垂簾聽政的太后。

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考慮登基做女皇。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讓自己好好活著，壽終正寢。

哎，似乎哪裡不對。

哦，要先跟你生個孩子，我不想啊。

一想到要與自己討厭的姜黎生孩子，武羲和就有些生理不適，她的胃裡開始翻江倒海，忍不住乾嘔了一聲。

「武愛卿，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要不朕令楊院使立刻過來給你瞧瞧？」姜黎看上去有些緊張，但武羲和知道那一定是裝的。

武羲和暗暗讚歎姜黎這演技真乃奧斯卡影帝級別的，連面部微表情都做得這麼逼真。

「微臣沒事，但請陛下寬心，是御膳房的菜肴和糕點太美味了，微臣一時嘴饞，就多吃了一些。」

我還能怎麼說，總不能說是因為討厭你噁心地吐了吧？

「原來如此，這昭獄之內確實有些狹小，也沒法讓愛卿走動走動消消食，真是委屈愛卿了。」

「不打緊的，等陛下走了，微臣在此打打拳也能消食的。微臣以為，陛下若是想剪除權臣，最重要的是陛下手中要有忠心陛下的精兵強將，朝中要有精明能幹且效忠陛下而非聽命太尉的臣子。」

武羲和決定儘快結束她為啥噁心乾嘔的談話，於是趕緊又把話題拉回到了對付張敬之的話題上來。

「愛卿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看來我們真乃心有靈犀。」

求求了，說事情就說事情，別時不時插點情話，你言不由衷不嫌累，可是我聽著覺得噁心啊，一會兒真要吐出來了豈不是浪費了那些美味的御膳？

要是不小心吐你身上，豈不是要治我個不敬天子之罪？

「微臣和父親一直都是效忠陛下的將領和朝臣，不願對太尉唯命是從。正是因為如此，才惹得太尉不悅，太尉才會千方百計打壓武家，想置微臣於死地。微臣入宮后，武家軍的軍權切不可落入太尉之手。微臣舉薦副將薛俊晨，請陛下擢升薛俊晨為威武將軍，讓他來統領武家軍。微臣保證，他會和微臣一樣忠心陛下，忠心社稷。」

既然要結成聯盟，就要好好談條件，軍權至關重要，武羲和雖然眼下自己掌不了兵權了，但也要將它交到自己人手裡。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對薛俊晨有著百分百的信任，她甚至相信，若是哪一日，她站在了姜黎的對立面，薛俊晨甘願冒著誅九族的風險與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武愛卿倒是對薛副將信任得緊，讓朕好生羨慕。」

武羲和總覺得姜黎這話說得有點酸，這是要裝吃醋，來告訴我你是真心喜歡我的嗎？不愧是好演員，我確實聽出了酸意，演技滿分，給你all！

「啟稟陛下，薛副將謀略過人，武功卓絕，且在軍中多年，是武家軍主帥的不二人選。他與微臣同生共死，有袍澤之誼，微臣自然是信任他的。今後微臣在宮中也定會信任陛下，與陛下一條心。」

跟你一條心？可是你沒有心，我怎麼跟你一條心？

渣男沒有心，相信渣男豈不是嫌自己命長？

「薛副將雖然年輕有為，但與武愛卿想比，軍功還不夠，擢升他為威武將軍之事恐怕太尉不會同意。這樣吧，武家軍主帥之職還是讓侯爺暫代，讓薛副將幫著侯爺處理軍務，愛卿以為如何？」

父親做主帥，俊晨哥哥代為處理軍務，這樣一來，武家軍還是牢牢在自家人手中，武羲和覺得這樣一來軍權還是未落入旁人之手，相當不錯。

擢升俊晨哥哥的事情慢慢來，不可操之過急。張敬之拿不到武家的兵權肯定不高興，要是再擢升俊晨哥哥為威武將軍，他確實會橫加阻攔。

「陛下聖明！」

「武愛卿，朕知道入宮為妃一事對你來說太過突然，你可能一下子很難從心底里真正接受此事。朕答應你，你入宮后，凡是你不願意的事情，朕都不會勉強你去做的，包括侍寢之事。但是你也要答應朕，朕赦免你，將你從昭獄放出之後，你決不可一時任性逃出京畿，棄朕而去。」

姜黎言語之中充滿了真誠，武羲和聽得都有些感動了。影帝就是影帝，假戲真做的本事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啊，不對啊，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你，想棄你而去？你啥時候變得這麼有自知之明了？

武羲和想來想去，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的演技太爛了。

一定是我嘴上說著效忠陛下，信任陛下，但是我的微表情中卻寫滿了不喜，一定是我無意中流露的情緒出賣了自己。

看來接下來的時間裡要好好打磨演技，人生在世，全憑演技啊！以後可是要和姜黎這個影帝朝夕相對的，演技不好可不行，以後決不能讓他再看出端倪了！

「微臣多謝陛***恤，微臣確實一時之間很難適應身份的轉變，這麼多年來，微臣一直都是以男子的身份生活，一下子要轉變過來，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不過陛下放心，微臣從未有過逃婚的念頭，陛下英明睿智，且對微臣關愛有佳，微臣心中自然是欽佩陛下、感念陛下的。」

武羲和也是滿臉真誠、充滿感激地看著姜黎。

磨鍊演技，就從此刻開始，作為一名合格的演員，一定要有很強的信念感，此時此刻，我就將你想象成對我關懷備至的深情君王，你做的那些很狗的事情我就暫時忘記一會兒。

況且你說可以讓我不用侍寢，這真的是再好也沒有了，我確實應該短暫地感激你一下的。

「即便武愛卿心中沒有朕，但愛卿心中定然會有侯爺、侯夫人，還有武家軍的眾將士，為了他們，朕相信愛卿也一定會留在侯府，等待冊封。」

啥？是我演技哪裡出了問題嗎？我覺得沒問題啊，咋又突然變威脅了啊？

姜黎的潛台詞：你要是敢逃，朕就拿你的家人和將士開刀！

「恩威並施」四個字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不愧是我筆下的男主，我很想回到大學時代，把你寫得善良一點。

「陛下放心，微臣雖然一時未能適應要以女兒身生活處事，但微臣是真心感念陛下赦免微臣的大恩大德的，決不會一走了之，令陛下失望，令家人擔憂。」

「那就好，那就好，朕也是害怕武愛卿一時想不通做出傻事，剛才說話說得重了些，愛卿切莫生氣。」

好嘛，又到了施恩環節，「恩」與「威」你真是無縫轉換啊，果然是高手！

「微臣明白陛下的苦心！」

「今夜與武愛卿一番詳談后，朕總算是能放心了，明日朕就在早朝之時，當著滿朝文武下旨赦免愛卿，還要委屈愛卿在昭獄之中再待上一晚。」

「微臣多謝陛下聖恩！」武羲和下跪謝恩。

「愛卿不必多禮！」姜黎伸手攙住武羲和，「朕令人帶來的話本愛卿可喜歡？這些可都是朕精心挑選的。」

「陛下精挑細選之物，微臣很喜歡。」

我之前哪有閒情逸緻看書啊？現在一切塵埃落定，這些話本今晚倒是可以讀上一讀。

「愛卿喜歡就好，那朕就走了，愛卿看書也別看太晚了，早些安寢。」

「微臣恭送陛下。」

姜黎帶著高通離開了昭獄，武羲和看了一會兒話本，也上床安睡了。

不管怎麼說，明日能離開昭獄總算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入宮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除去張敬之總還要費些時日的，在張敬之一黨剿滅之前，姜黎總歸是和我站在一條陣線上的，暫時不會要我的命的，辦法慢慢再想。

武羲和帶著還算不錯的心情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