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思維窺視與奇美拉

林奇對於身後的寂靜十分滿意，有些緬懷曾經的自己，也是這般優秀得讓人無語。

梅心則更在乎剛剛腦海中的聲音。

【思維窺視】這個多出來的功能就已經足夠讓人摸不到頭腦。

雙格系統給予他們新功能的原因更是莫名其妙。

另外，他們兩人對身體控制權的變化，應該也與雙格系統有着神秘的聯繫。

現在，梅林的身體又變成了兩人都能控制的狀態。

誰能先找出系統的秘密，誰就能佔據主動。

兩人似乎不只是共生關係，還有着競爭關係。

梅心一番思慮，林奇看得一清二楚。

......

「梅林，你瘋了吧！」

「就算不是零分的水平，他也達不到及格標準，送死而已。」

「今天我可開了眼界。」

「真是愚蠢至極。」

各種嘲笑，陰陽怪氣，沒有人看好梅林。

惡意並非無緣無故。

0分的梅林都敢去參加燃魂儀式。

這讓那些分數高得多，卻準備放棄的傢伙如何自處？不敢交卷豈不是慫了？

梅心猜到其他人的想法，林奇對此嗤之以鼻，只覺得他們庸人自擾，畢竟梅林的0分和他們的分數完全沒有關係。

里克文森還是皺着眉頭，只不過心中憤怒變為了擔心，梅林是認真的，但是這小子的知識量應該還差點。

亞瑟仔細地看着梅林，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他總覺得如此出人意料之舉，應該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

「啪——」監考老師打了個響指，聲音出現在每一位同學的耳邊，一下子讓全場都安靜下來了。

「先管好你們自己！」言辭冷漠的監考老師，看向向梅林時立刻變得和顏悅色。

「好魄力！無所畏懼的小傢伙，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如此心性，必成大器，給你個機會，拜我為師如何？」

在一片質疑聲中，有人站出來為自己說話，林奇覺得遇到了伯樂。

根本沒來得及讓梅心覺得此事蹊蹺，林奇就直接拱手：「學生拜見老師。」

「哈哈哈，好好好，你放心參加燃魂儀式，我不會袖手旁觀。」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里克文森放下擔心，其他學生一個個心生嫉妒，恨不得自己也去考0分。

梅林居然能提前拜師，真是走了狗屎運了，要知道就連從學院畢業的正式魔法師，也不見得有機會拜師學院的老師們。

只有亞瑟皇子若有所思，難不成一切都在梅林掌握之中？真是小看他了！

「能不能不要這麼魯莽！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做事之前不能商量一下嗎？」梅心有些惱火。

「魯莽？這是機會！怎能不把握住？而且這老傢伙話說到這份上，不答應豈不是把人得罪了？」林奇嘴硬暴露的很快，不過因為太連貫了，梅心壓根兒沒察覺。

「呵！庸人一個！雖然短暫，但咱們和這老頭兒相處並不算愉快，他居然說欣賞咱們必定沒安好心。」

「就你知道？無憑無據的，你還能知道他想什麼不成？」林奇還在嘴硬，還是很連貫。

可就在此時，熟悉又陌生的文字在梅林腦海中出現。

【思維窺視啟動，目標：黑格?萬相，今日剩餘次數(2/3）】

接着梅林就聽見了這位便宜師傅的心聲。

【這小子必死無疑，

我提前收他為徒，他的屍體我就收下了，其他老傢伙應該沒道理和我爭奪，總算有好的實驗材料了。】

原來這老不死看重的並非梅林的心性天賦，而是看上了梅林的屍體！

「這【思維窺視】發動的還真是莫名其妙，如果提前發動倒是不錯，可這後知後覺的，很是雞肋。」梅心也不是真心想要責怪林奇，主要還是因為系統的不可控而頭疼。

無論是梅心還是林奇，對於燃魂儀式本身都不是很擔心，他們兩個成年人的靈魂理論上很難被焚盡。

「只要警惕這老傢伙下黑手。」林奇皺眉，「所謂知己知彼，咱們卻對魔法一無所知。」

梅心聽的連連點頭，想法卻是「林奇也不是完全不靠譜。」

輕微地點頭，卻讓正走上交卷的亞瑟皇子會錯了意，錯身而過時悄然對着梅林低語。

「佩服。」

林奇還記得他剛剛還出言針對里克文森，這一聲佩服令其警惕起來。

吃一塹長一智，亞瑟和萬相長老一般，前後態度截然不同，說不定也是包藏禍心。

梅心的思緒則一下子飛了——

亞瑟，梅林......梅心很輕易地想到了石中劍。初來乍到，也不知道眼下這個世界與之有沒有關係。

不過無論如何，所謂「皇子」，梅心就覺得藏着天大的麻煩，不想和其扯上關係。

「想那麼多幹嘛？直接看看那個傢伙想的什麼。」林奇自顧自發號施令，梅心想要阻止卻晚了。

【思維窺視啟動，目標：亞瑟?奧斯，今日剩餘次數(1/3）】

【梅林肯定有把握點燃魂火，他用零分博眼球，不知如何設計讓萬相教授主動收徒，成為其親傳弟子，真是好手段。這般心思深沉之輩，剛剛向我點頭示意又是有何種算計？知道我對皇位有所謀划？想入我麾下？招攬他到底是福是禍，還得仔細斟酌。】

這般思想迪化之輩，還是不要把麻煩惹到我身上了。

梅心決定如果亞瑟皇子招攬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堅定的拒絕。

好在，林奇對其也不是很感興趣，這倒是讓梅心有些奇怪。

「我，不居人下！」

梅心嘴角抽搐，林奇的性子，遲早招惹更大的麻煩！

回到座位上，梅林看似安靜地等待着燃魂儀式的開始，內心兩人卻在爭論不休。

......

教室里的考生，除了梅林以外，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提交了試卷，有人自信滿滿，有人躊躇不已。

無人注意到，在教室的窗外，一隻紅眼烏鴉落在窗台上。

沒有點燃魂火，所以也看不到萬相教授正和這隻烏鴉以魔力連線，進行私密的交流。

「老師，我現在可是禁策科的一把手，零分雖然奇怪，也用不着讓我親自跑一趟吧。」

萊莎所領銜的禁忌對策科，針對魔法師身上發生的各種詭異事件，是王都魔法學院下轄的最強武力。

此次魔法學習生燃魂儀式，就由禁策科負責安全防衛。

梅林的試卷在被判定為零分的時候，這一異常情況立刻被反饋到了禁策科指揮部。

考試交白卷，其考試期間究竟做了什麼，絕對值得懷疑。

但相對而言，這只是小事，萊莎還要統籌全局，根本用不着親自出馬。

可負責監考此人的萬相教授，是萊莎的老師，其還偷偷傳音，讓萊莎不得不親自過來一趟。

此事就發生在萬相教授眼皮子底下，所以萊莎很清楚，這個零分不涉及禁忌，恩師叫自己應該是另有吩咐。

「哦，禁策科一把手我請不動你了？」

「不敢不敢，任憑老師吩咐。」

「我查了這小子之前的成績，並不是零分，不過距離安全點燃魂火還差得多，他應該想要搏一搏，不過應該難逃一死。我已經將其收為弟子，叫別人來怕是走漏了風聲，那些老傢伙肯定會不顧顏面和我爭搶。」

紅眼烏鴉聽罷，白眼一翻，自己老師這手段還真是千篇一律，讓自己有一個活着的學弟不好嗎？

萊莎有點懷疑當初老師收下自己的動機了。

「另外，你來也可以監督我，此人必定是自不量力點燃魂火而死，而不是我暗施手段，為了這實驗材料觸碰禁忌。」

白眼烏鴉眼睛再次一翻，眼球轉了三百六十度，又成了紅眼。

若旁人聽了她老師這話，定然會以為是讓她對萬相教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萊莎卻很清楚，老師這話是認真的，其專心學術，對人與人之間的彎彎繞繞不是很了解。

叫來她這個禁策科的一把手，完全是為了最大程度地自證清白，根本沒考慮過是不是應該避嫌的問題！

烏鴉嘆氣。

對於鳥類身體還不是很適應的萊沙一嘆氣，連帶着皮膚下面的氣囊一起出氣，頓時羽毛撲騰起來，差點就起飛了。

這一動靜引起了後排靠窗位置梅林的注意，間接救了梅林一命。

無論是梅心還是林奇，都只是覺得一身二魂有點麻煩。

根本沒意識到這其中蘊藏着的巨大危險。

一身多魂，在這個世界並不少見，只是梅林暫時接觸不到這方面的知識。

梅心和林奇還天真的以為自己是個正常人類，殊不知他們已經變成了禁忌魔法產生的怪物——奇美拉。

人類與魔族雖然戰火不斷，可無論哪方都厭惡禁忌，因為那是純粹的邪惡。

「【思維窺視】你不要亂用，至少和我商量一下。」

「我沒有亂用。」

......

這是兩人第一次爭執。

之前雖然也小有摩擦，但因為沒涉及系統，梅心一直是可有可無的態度。

這一次梅心有點認真。

可儘管如此，這依舊是一場微不足道的爭執，甚至連小學生拌嘴都不如。

然而這就是禍源。

無論是怎樣的爭執，最終都會由一方的忍耐妥協而結束。

一身雙魂，心意徹底相通的梅心和林奇，根本無法做到忍耐和妥協！

「算了，不和你爭了！(沒腦子的東西，聽不懂人話，浪費老子口水。）」

「對，你說的都對，是我錯了。(煩不煩啊？滿嘴噴糞！）」

語言上哪怕再惡毒，其實都是克制過的，一身雙魂卻並不存在這種溝通障礙。

心與心最直接的交流對話，讓惡意無限升級。

僅僅只是一瞬，就不再是就事論事，一下子上升到人身攻擊，接着上升到人生攻擊。

人生攻擊，簡單來說就是抿身份——有點破錢上天了，一看就是生活不如意，讀書讀傻了，杠精，公知，死宅......

身份沒抿對，自然可以一笑置之，抿對了，就算不破大防，也得撕破丶傷口。

一身雙魂身份不用抿。

「一看你就是這種人！」

「瞎猜個**，沒水平裝什麼大頭蒜，我其實是這種人。」

根本不愁沒有題材，對面會把自己最真實的弱點軟肋，毫無保留的雙手奉上。

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是因為鏡子模糊，照不出真實模樣。

把一身雙魂的另一位當做鏡子，會呈現最真實的連自己都不認識的醜陋模樣。

每個人內心束縛的惡魔會被釋放，由此升起的惡意，還會在雙魂的碰撞中無限疊加。

當惡意一寸寸吞沒梅心和林奇全部的人生之後，梅林就會徹底沉淪為內心只存在無盡惡意，禁忌的魔物奇美拉。

萊莎化作的烏鴉一個偶然的動靜，短暫地介入了這個過程，給梅林的內心製造了一瞬間的空當。

短短一瞬，對任何奇美拉都不會有根本上的影響。

但梅林不同。

【雙魂亂，雙格零，獲得【思維屏】】

此刻開始，儘管還是一身雙魂，但梅心和林奇的想法不再共享給對方。

他們還是可以在腦海中交流，也不再被強迫着坦誠相待。

僅僅只是這麼簡單的變化，兩人剛剛誕生的龐大惡念，一下子就被兩人克制住了。

危機似乎過去了，但影響深遠。

林奇還保有一些天真，所以他依舊保持着對惡念的厭惡，甚至更進一步，有些偏執。

梅心則是處於一個可以稱之為「崩潰了」「瘋了」的狀態。

但他感覺良好。

「好人有好報」「邪不勝正」這種屁話，梅心早就不信了，他只是習慣當個好人了。

可今天，他看到了自己這個「好人」的真面目，原來是如此的骯髒齷齪。

如果只是自己也就罷了，在人生攻擊的過程中，林奇人生種種，讓梅心覺得其簡直算是個「大聖人」。

可他的真實面目和梅心自己沒什麼兩樣。

所謂「好人」原來都是這般不堪。

那麼到底還需要顧忌什麼呢？

這裏本身就是一個新的世界。

梅心更是覺得，自己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好像有什麼枷鎖被打破了一般。

梅心要學着成為一個惡人。

......

「總算是解決了一個麻煩，雖然過程有些坎坷，但結果還不錯，你說呢？」林奇試圖化解一些兩人剛剛的矛盾。

「嗯，是太好了。」

「你怎麼感覺怪怪的？不會還耿耿於懷吧？不過確實可怕，我現在還心有餘悸，這樣吧，我先向你道歉。」

「不用，沒事。」

「真的嗎？雖然我也說不清楚，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很怪。」

「閉嘴吧！煩。」

「你！好好好，我原諒你，但咱們現在的處境還是很艱難，希望你趕緊調整，好自為之。」

梅心這一次乾脆都不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