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孤魂托生

第77章 孤魂托生

時驚塵正要開口說話,只聽一環佩碰撞的音聲響起,台階上那巨大的月白色帷幔便被拉了起來。

帷幔之後,是一個坐在橫坐在卧榻上的美艷女子。

那女子一身赤色羅裙,濃雲似的烏色發間墜滿了金器。一雙眉眼硃砂點燃,要多濃艷有多濃艷。

時驚塵這些年見過的女子不少,有些和善,有些明麗,卻還從從來沒有可以用「濃艷」二字來形容的人。

此人眸中滿是睥睨之姿,如此樣貌氣態,與那方才的書生相比,實在是大不相同。

這麼一個人物,卻是擔得起「鬼帝」二字。

「又見面了,折梅。」那人啟唇,一時間殿中除了那書生,其餘的幾個小鬼都散為塵煙離去。

旁人都傳現任鬼帝春不見,對黎未寒多有忌憚之意,如今看來不似忌憚,倒像是老朋友一般。

時驚塵垂眸看著那台階,只聽得黎未寒道:「自曉月山一別,原是也有□□年不曾相見了。」

「有這麼久了。」鬼帝垂眸,看向黎未寒的眼眸中多了些追憶。

這鬼城不見天日,她倒是有些不分年歲了,還以為只過了幾日呢。

黎未寒沒有過多說客氣話,只將在公主府所見簡單說了了一遍。

春不見聞言,長入鬢角的黛眉一蹙,問他道:「你又怎知一定是我鬼界的人托生呢,無間地獄里的人不少,那姜姬也……」

「她絕無托生的可能。」

「你如此肯定。」

「自然,回到人間做什麼呢,於她而言已然沒有意義了。」

姜國已滅,臣民盡死,仇人也亡,再度回到世上,也只是孑然一身罷了。

「也是。」春不見眉目微垂。

時驚塵見黎未寒如此肯定,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這姜姬便是紅粉骷髏吧,相傳好幾個長老就是被她帶去無間地獄的。

黎未寒說自己也曾到過無間地獄,難不成這兩人認識嗎。

仔細想來黎未寒身上那些本事,都挺不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在無間地獄學的。

千機引本就是容易墮魔的東西,沒點子邪性,還真駕馭不了。

時驚塵挑了挑眉,正在走神,便聽那鬼帝問黎未寒道:「你過來,是想借陰陽刃吧。」

「正是,我相信您也不希望再有鬼王現世吧。」

這位子春不見也就坐了幾年而已,當年的春不見還是個在三途川飄蕩的小鬼王。

這整個鬼城裡,有東西南北四個老鬼王和一個小鬼王,四大鬼王為了鬼帝的位置爭個補休,誰都沒想到被三途川一個小丫頭坐上了這個位子。

春不見思量著黎未寒的話,許久才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總得留下件什麼東西,來做個保證,不然將陰陽刃捲走了怎麼辦。」

她的目光緩緩落在時驚塵身上,片刻后,又道:「這個人……」

「他不能留下。」黎未寒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拒絕了。

春不見眉眼中略顯失落,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本座讓他留下,也是為了他好,這陰陽刃一開,竄出來的東西難保不會傷到他,還不如留在鬼城。」

春不見的話剛落,站在身側的書生已然攥緊了拳頭。

他看向時驚塵的眼眸中帶了些一閃而過的敵意,很快這點子微不可察的感情,便被深色的瞳子所掩蓋。

黎未寒將這一幕收入眼眼底,眉眼略略彎了一彎,只道:「殿下已有佳人在側,何苦來去琢磨別的人,傷了佳人的心呢。」

這一句話,讓春不見的眸中即刻帶了些笑意。

「本座不過是閑著無聊罷了,你既然這麼說,也不用留人了。與我打個賭吧,賭贏了這陰陽刃就暫借於你,何時歸還都可以。」

「好。」

黎未寒最不怕的就是賭注。

春不見見他應下,即刻抬手打了個響指。

有搬著桌子的小鬼應聲出現在台階下,那鋪著赤色錦緞的桌子上,放著一口青銅鐘。

春不見垂眸看著那東西,問他道:「你便猜猜這鐘裡頭的東西是什麼?」

這青銅鐘是個老物件,與那婆娑紗一般,能隔絕靈力,叫人猜不著,窺不透。

時驚塵看著那鍾,正要想辦法,便聽黎未寒道:「沒有活物,唯有一張字條。」

「什麼字條?」春不見又問他。

黎未寒沉默了片刻,只道:「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黎未寒這幾句話,讓坐在卧榻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春不見才問他道:「不改了?」

「不改了。」黎未寒應道。

純不見這才垂眸看了那小鬼一眼,小鬼這會意將那青銅鐘揭開。

卻見那泛黃的紙張上,正是黎未寒所說的幾句話。

春不見方才拍了拍手,道:「折梅真是好眼力,想來陰陽刃今日是非出鬼界不可了,多寶,將東西帶來。」

春不見的音聲剛落,便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童出現在了黎未寒的面前。

他渾身被鎖鏈纏縛,手上帶著一個木製的錦盒。

「仙尊,陰陽刃。」多寶將手中的盒子舉了舉。

黎未寒看了時驚塵一眼,時驚塵即刻上前一步,將陰陽刃收入乾坤袋中。

眼前這一幕,跟說好了一般。

這世間無人能參透青銅鐘里的東西,黎未寒與春不見到底在打什麼啞迷。

時驚塵的疑惑,一直到再度坐上小船時才問出來。

黎未寒看著前方的路,只道:「本尊確實看不出來裡頭有什麼。」

「那她為何……」

為何會願意將陰陽刃借給黎未寒呢。

「這鬼王出世不是那麼簡單的,為保一國安定,皇族有神靈庇佑,一般邪祟不可侵襲。能鑽進大公主的腹中,說明這東西的來路不簡單。她這鬼帝做了不到十年,自然忌憚著下一位什麼出來。」

「原來如此。」

原來這世間禍福相依,六界共生,從來都是環環相扣。

.

兩人回到公主府後,很快與百花休一起商量好了符陣要如何布置。

十五當天,百花休從清晨便開始布陣。

小院內只留下了駙馬與幾個信得過的丫鬟,其餘的嚴守著公主府的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出。

母親對胎兒的感情從來都是最本能,最濃烈,最割捨不下的。

黎未寒猜的沒錯,晨起百花休一進那屋子,公主便吵嚷起來。

言下之意是若是孩子保不住,便要所有人一起陪葬。

這些個話都通常都是說與太醫的,今日百花休倒是聽了個齊全。

「說什麼拉我去陪葬,要讓她父皇砍我帶腦袋,哪裡有這樣不識好人心的。我看這樣的人,救了也是白救。」

百花休出門的時候,氣得厲害,兩隻手插在腰間,眉毛也緊緊蹙著。

黎未寒笑了笑,看了看天,開始算時辰。

一直到入夜時分,月亮升到頭頂,百花休才拿出了孔雀翎羽啟動了陣法。

這陣法以大公主為陣眼,一直延伸了兩個院子的範圍。

黎未寒在各處布下了結界,用以隔絕小院,只留下百花休和時驚塵在近側,其餘幾個人都趕了出去。

陣法一經激發,便有光從大公主身下鋪了出去。

黎未寒進屋門時,屋檐下墜著的風鈴一直在發出聲響。

若是制服了鬼胎,便是可以積攢功德的好事,但若是除去了神仙轉世的胎兒,往後飛升必然逃不脫那天雷。

黎未寒從來沒有飛升的念頭,但也不希望這天雷會劈在自己頭上。

他停在床榻前仔細觀察了大公主后,確認是鬼胎后,才取出了陰陽刃。

手中的陰陽刃不過一尺長,是一把篆刻著符文的匕首。

以陰陽刃分皮.肉,可保天明之後刀口恢復。除了不能再次孕育凡胎,其餘的與常人無異。

似是感受到了陰陽刃的威脅,腹中的胎兒忽然發生了異動。

正常鬼胎五個月後便可以現世,若是提前現世,衝破母體,靈力會被削弱。

但遇到威脅時,提前衝破,遠比瓜熟蒂落要來的合算。

黎未寒趁著那鬼胎要破腹而出時,用陰陽刃在空中繪了一個奇形怪狀的靈符。

符文落在大公主的腹部,一點點印出血痕來。

幾個束縛著大公主手腳的丫鬟都禁閉雙眼,不敢再看如此駭人的場面。

黎未寒靜靜看著,身後無數道銀絲蟄伏在腳下。

陰陽刃落下的符文一點點進入腹中,很快有東西從那符文的縫隙中隱隱鑽出。

「不對……」

那駙馬說的前些日子是大約兩月前,怎麼這鬼氣,看著已有五個月的樣子,很是富足。

難道是那駙馬沒有說出實情。

黎未寒感覺到異樣,很快放了棉花娃娃出去傳信,娃娃未走到門前便被一道靈力,打得碎成了粉墨。

大公主已然全部昏死過去,幾個丫鬟也莫名奇妙倒在了地上。

黎未寒見勢頭不對,正要轉身出門,驀地,眼前被一道黑影擋住。

那黑影緩緩化作一群鴉鵲朝黎未寒襲來。

黎未寒站在原地不動,那鴉鵲也並未襲擊他,只留下一半擋在門前,另一群繞過他,將大公主圍了起來。

很快,那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女人便站了起來。

她抬眸,一雙赤色的眼瞳中印著黎未寒的身影。

也是這一刻黎未寒才知道,無間地獄的鬼王托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天象。

他們悄無聲息地潛伏在母體之中,又在折磨了母親不知幾個月後,終於選擇侵佔了母體而生。

一切都晚了。

任何修士都判不準鬼胎的月份,唯有靠著親人的描述,才可大致推斷。

黎未寒千算萬算都沒想到,那情深一片的駙馬為了讓他救公主,瞞下了著異征開始的時間。

什麼前些日子,只怕是幾個月前大公主便已顯出異征了。

怪不得旁人都不願意接這委託,這即將出世的鬼胎,誰接誰冤種。

「閣下,是什麼人?」黎未寒雖看不穿,卻還是十分淡然地問了一句。

那人笑了笑,一抬手,便有數只烏鴉將黎未寒圍了起來。

「本座,梅君華。」

梅君華?

這人就是那輕如燕的倒霉師弟。

原來不是鬼王托生,是孤魂托生,裝的還挺像。

黎未寒見狀不由笑道:「前輩效仿鬼王托生失敗了吧,這才佔了大公主的身子。前輩離開這麼久,都沒找到合適的軀體么,不知這小女子的軀體用得可好?」

在這六界中,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下手,都是極為上不了檯面的事,便是做鬼也會被人詬病。

梅君華以後若以這副狀態現世,不知道會被恥笑多久。

「你……」

梅君華眸中有些怒氣,若不是事出意外,他能等到更好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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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懷了我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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