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面之詞

「陳案是吧，你好，我叫張良才，是天辰集團的總經理。」

坐在陳案對面的男人率先開了口，這人雖然其實已經四十歲的年紀，但是人卻看起來很年輕，而且着裝得體氣質不凡，一看就是那種很招年輕小姑娘喜歡的大叔類型。

「恩，你好，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相信最近的幾樁命案你也有所聽說吧，這個項目呢說實話對我們集團很重要，但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對我們的影響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呢我們要想辦法儘快的把事情解決了來消除市民們的恐懼，而警方那邊行呢我也去過幾次，看他們的樣子呢一時半會也破不了案，所以呢我只能另請高明了。」

「哦？你認為我可以？我先跟你說好奧，哥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錢都是小事了，只要你能儘快破案，二十萬立馬打到你賬戶上。」

陳案聽到他說這話，就立馬喜笑顏開的給他倒了杯水，但也僅此而已，看來二十萬也就夠他倒杯水的。

「這活我接了，但是我得問你點事，關於兩年前意外死亡的那個葉玲玲的事，她真的是『意外』死亡嗎？」

「你這是什麼話，你懷疑我殺了她？你講話要有證據的啊，不然我可以告你誹謗的。」

「少來這套，我又不是警察，不吃你這招。」

「行吧行吧，那我就跟你說說吧：兩年前，我們天辰集團在關於黑水河建設的項目上成功競標，拿到了政府的開發權，而我作為天辰集團最年輕的總經理，自然是全權負責這個項目，當時舊有設施還並未拆除，我在巡視的過程中看到了一位女士，我看她有孕在身便想提醒她一下這橋年久失修很危險，結果話還沒說完她就掉到河裏去了，當時我就立馬打了120叫了救護車，但是太可惜了，她的後腦磕到石頭當場死亡，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真是令人痛惜啊。」

張良才說這話的時候也是微微低垂了眼睛，好像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陳案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這個叫張良才如果說的是真的他今天就把整個H市的化糞池全喝乾了。不過陳案本來也沒準備從這人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畢竟你見過哪個壞人會把自己乾的壞事拿出來炫耀的。

「跟警局的說法一模一樣呢，閣下真是好手段，不過對我來說是無所謂的，我們這行拿什麼錢辦什麼事，你乾的事呢我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不過無所謂，我只負責找出真相，抓人那是警察的事。」

「哦？你以前不也是警察嗎？怎麼這才幾年過去你的正義感就全然消失了嗎？」

「那是以前的事，我不想說你也少打聽，反正現在我只是個偵探，你這活我接了，不過我得問你件事：當年為什麼葉玲玲的老公陶華跟你們打完官司以後就失蹤了，連警方都查不到一點信息，你們把他做掉了？」

「怎麼可能，我呢雖然有一點實力，但是也不會平白無故就讓一個人失蹤的，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裏，那個小子我們沒碰他。」

「沒有斬草除根嗎？那行吧，你先打十萬定金過來，畢竟查案也還是需要資金的嘛，我就先走了，卡號我發給你了。」

說完這話陳案就起身走了，不過走之前他還是沒忘了把面前的牛排放嘴裏叼走了，不得不說八百多的牛排吃出幾十塊的豬排的感覺，這人還是有他的獨到之處的。

張良才看着陳案離開的背影低頭笑了起來，

H市最混不吝的名偵探？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晚上20：52分，陳案驅車來到了城東，這裏是H市最窮的一塊區域，也是最亂的一塊區域，反正上面的領導視察也不會看到這裏，所以市裏的官員們也就隨它去了。白天這裏平平無奇，多是工地工人、賣菜大媽、瓜販子這類人，但是到了晚上，他就變成了燈火通明的燒烤洗腳一條街，若是往那些黑燈瞎火的巷子裏跑，你還能看到一堆的站街小姐，她們衣着暴露價位不等，在自己的地盤門口站的很隨意，等待着有「元」人來做客。

陳案停在一條小巷子口，然後點上根煙就慢悠悠走了進去。他不是去給那些風塵女子做慈善的，他是進去找人的，一個專門搞情報的人。是的，在這個世界裏，真的還有這類專門搞情報的人，一般繁華點的城市都會有一個這樣的人，他們渠道多路子廣，上到政府官員下到公司小職員，他們覺得有價值的情報就會偷偷收集起來，然後等著買家上門。而他們的買家主要有誰了，各位可能想着敵國間諜，然而事實上間諜反而最不會來這種地方，你想啊他自己就是搞情報收集的，自己還來這種地方買情報？那是幹嘛呢，中間商賺差價是吧，從情報販子手上買過來再高價賣給自己的國家，純純情報中介是吧。再者說你去買情報，情報販子會看不出來你是搞什麼的？你上來就是要一堆政府官員的資料，完事人家一查你，這小子不是本地人啊，這履歷寫的，霍～好傢夥，就差把間諜倆字寫臉上了，直接反手把你賣給國家怒賺五十萬，錢也賺了還給國家做了貢獻，人家巴不得你送上門呢。所以間諜是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出現在這裏最多的是狗仔隊，不過他們一般也就是要點明星的消息和一些公司老闆，對於政府官員他們是不想要也是不敢要的。

陳案晃晃悠悠走到一排樓前，這裏的房子都是十幾年前蓋的老房子了，樓與樓之間都是連着的，圍欄也只有不到腰的一點點象徵性圍欄，陳案第一次來這地方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打什麼真人cs來這地方都不用佈置的。他走到三樓的最邊上的一間房子，門上的門牌號早已模糊不清，在這地方你只能純靠記憶來找，不過陳案的觀察力跟記憶都很不錯，來過一次他就想到了至少三條逃跑路線，至於他為什麼要想這個呢，純粹就是個人習慣，比如到一個公共的地方就會觀察攝像頭死角，大樓下則是想着哪個地方能躲開突然襲擊的飛機……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反正想想又不犯法，那我就多想想。

陳案敲了敲門，這是他很少見的行為，畢竟這個人是出了門的沒禮貌，在他家上廁所你最好鎖門，因為他會毫無徵兆的就突然推門進來，你要是敢亂喊他還要嘲諷你是小蚯蚓並對這事兒大肆宣揚……

短暫的沉默過後，一個比陳案更邋遢的人打開了房門，裏面放滿了各種紙質資料和照片以及電腦，因為這人不光賣情報，平時閑着沒事的時候還會黑進宅男的電腦然後在那些傢伙的親眼目睹下打開他們的文件夾然後欣賞起來，而那些傢伙就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寶貝電腦自己打開自己收藏的精彩電影，卻什麼也做不了，當然了，也有個別幾個比較淡定的會拿起捲紙來激情開沖，更變態的甚至會想着電腦對面是不是有人遠程看着他沖…

陳案走進去以後順便就把門反鎖了，然後就自己在沙發上扒開一堆紙坐下了，那個男人也沒說什麼，看起來陳案已經是這裏的老主顧了。

「你要的東西都在桌上了，你自己看吧，這個叫張良才沒什麼好查的，就是純一個靠女人上位的廢物，所以為了不讓你白跑一趟呢，我把當年那件事一併給你查清楚了，還有陶華那小子的線索，也給你找到了一點。」

「這樣嗎，你為了能多賺我點錢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陳案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了桌上的一個檔案袋看了起來，嘴裏還不忘順便點上了一支煙。

「果然是這樣嗎，這貨見色起意想調戲人家，人家寧死不從，他就給人推下去了。喂，我自己都推理出來的東西還不會還要收錢吧？」

「哎～什麼話這是，我們兄弟感情都多少年了，這點東西怎麼會不收你錢呢，你就放心吧，我給你打九九折。」

「那還真是謝謝你啊。」

「不用謝不用謝，不過你是怎麼推理出來的，我查到的這些還是從當年的目擊者哪裏循循善誘連哄帶騙才搞出來的，你小子怎麼推理出來的？」

「哦，我白天跟他吃飯的時候，看到他右手的無名指有一點點痕迹但是沒有帶婚戒，然後我就上網搜了一下這人的老婆以及他的緋聞，就推斷出這小子是個色胚，而且還是個喜歡人妻的色胚。」

「廢話，這就算是個小學生都能看得出來，我是問你怎麼知道葉玲玲是被推下去的而不是自己摔下去的呢。」

「哦，你說這個啊，很簡單啊，我看過警局檔案，她的致命傷是後腦勺的偏下部分位置，如果是她自己摔下去或者跳下去的她是不會死的，下意識的動作也足夠她護住自己了，只有在突然被人推下去的時候手才會反應不過來護住腦袋。」

「嘖嘖嘖嘖，真是厲害，你的腦子要是能挖出來塞我腦子裏就好了，那我得省多少事啊。」

「行啊，那你把你手上掌握的資源都給我，我就把腦子掏出來給你塞進去。」

「那還是別了吧，比起動腦子我更喜歡動路子，腦子你自己留着用吧。」

陳案說話間已經看過了半數資料，因為大部分都是些他自己已經推出來的東西，所以看的很快，而且他甚至抽出一張來擦了擦鼻涕。

「我說，你丫就這些垃圾賣我五萬？你丫這黑心程度跟景區賣土特產的那些人有的一拼了。陶華的線索你就查到個最後消失的地點？後面去哪了也沒查到？」

「廢話，你就給了老子半天時間，老子上哪去給你查個底朝天。而且你別着急啊，張良才這小子的情報雖然不值錢，但是這小子的岳父可不是一般人啊，搞到他的東西我可是廢了好大力氣呢。」

「是嗎？我看看？」

陳案聽了他的話就直接快速翻到了後面，這小子還真是有個了不得的岳父啊，足足六頁紙都寫得滿滿的呢。

曹灃，原廣東汕頭人，14歲出門，19歲發家，27歲搬遷到本地開公司，房地產、餐飲、酒店、、夜總會等等領域都均有涉獵，而且最牛的是這人很少跟別人合作，別人想找他合作都得看他臉色，而他這輩子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而他的女兒呢在某次去公司玩的時候就一眼相中了張良才這小子，這小子雖然不喜歡她但是為了能往上爬還是選擇了跟她結婚，而他的老丈人呢雖然是一代雄才，但是唯獨寵女兒，既然是女兒親自選的，就算他再對張良才不滿意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你給我曹灃的資料做什麼？意思是陶華有可能是他出手做掉了？」

「不是可能，我基本可以肯定。秋蟬那小子你知道吧，兩年前人就消失了，而他消失的時間呢，剛好就是在陶華消失后的沒幾天。」

「你是說曹灃雇了秋蟬去殺了陶華，然後等他殺了陶華之後又把他滅口了？」

「應該是，秋蟬那小子又不跟人結仇，平時接的活都是些為富不仁的惡人，唯獨這次接了個違心的活，人就沒了。」

「天道好輪迴啊，殺手嘛，相信他做這行之前應該就已經有了覺悟了，哪天被殺了也是正常的。」

「恩，可惜秋蟬一走，這城裏的髒東西是越來越多了，真是搞的老子越來越煩。哦，對了，你可以去找一下陶華的屍骨，秋蟬這小子有個怪癖，喜歡把人埋在大樹底下，你看能不能找到。」

「恩，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一趟，查一下。」

陳案一邊說着一邊就把剛看過的那些資料全丟到火盆里點起火燒了，因為他已經全記住了，這份資料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然後他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就着火盆點上了，抽了一口才從口袋裏掏出一沓錢丟給了男人。

「走了啊，火看好，別明天在新聞上看見你燒死了。」

「滾滾滾，你給我麻溜滾遠點，不祝老子發大財詛咒老子死，真是沒良心的傢伙。」

陳案輕笑了一聲，然後就出門消失在了黑暗裏，只有一點煙頭散發出來的紅光才能讓人找到他的位置。

「這傢伙死了嗎？要是真死了的話那還真是難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