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查案
狂風呼嘯，暴雨傾盆，天空被烏雲蓋滿，即使是最明亮的眼睛，也看不透這彷彿實質般的黑暗，漆黑的夜裡，只有一盞盞路燈還在苦苦支撐。
凌晨一點鐘，陳案坐在警察局的辦公室里，他沒有回家，他在思考，思考兇手的動機。他的面前擺著兩份檔案，一份來自於三周前被殺的老太太，一份則來自於兩周前的醉漢，除了都是在夜晚遇害以外，兩位受害人幾乎沒什麼共同點。
「只在晚上殺人嗎，老太太、流浪漢、美甲店員、修車廠學徒，幾乎沒有關聯啊……幾個受害者生前也沒有交集，作案手法也並不相同，掐死、溺殺、鈍物敲擊…啊，毫無頭緒啊～」
陳案在辦公室里哀嚎，一個年輕的警察過來給他端來了一杯咖啡。
「陳哥，你的咖啡。」
陳案接過咖啡道了聲謝，喝了一口以後眉頭微微一皺，然後略帶驚奇的瞟了一眼這個年輕人。眼前這小伙，衣冠整潔，相貌堂堂，皮膚白皙，眼睛有神，警服這種大家都一樣的制服在他身上穿起來也是格外好看些。這小伙兒叫嚴銘，是來了警局以後老林丟給他的，說是警校剛畢業，讓陳案帶著查查案子，然後陳案在兩包高檔香煙的條件下心滿意足的答應了這事兒……
「你小子家裡這麼有錢還來當警察？」
「啊？怎麼了陳哥？沒有啊我沒什麼錢啊，我家就普通家庭啊。」
「哪個普通家庭沒事喝摩卡？你小子剛從警校畢業身上能有幾個錢？」
「啊？我還有……卡里應該還有五十來萬吧…怎麼了陳哥，這個喝不習慣嗎，我平時都喝這個的。」
「是喝不習慣，我都喝那種網上十九塊九買40袋的那種，沒事，以後你小子就跟著我改善改善生活吧，帶你嘗嘗十九塊九的頂尖咖啡。」
陳案抿了一口這古老的味道，然後把腿交叉著架在桌子上，頗有幾分九十年代外國警察的模樣，他甚至想著此刻如果有甜甜圈就好了。他讓嚴銘搬了個凳子在他對面坐下，讓他看看這兩份檔案，然後說半小時后讓他給自己說說他的看法，然後就閉著眼睛靠著椅子閉目養神去了。其實陳案並怎麼不累，這個點甚至可以說是他最清醒的時候，他只是在思考，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思考，他幻化出另一個自己來對自己提問，然後再一個個回答或否決，他在不斷圈定一個又一個範圍，但還是不行，線索還太少，有可能的人還太多。他睜開眼睛看著嚴銘，想看看他觀察的樣子，很認真很有鬥志，跟自己當年剛從警校畢業的時候一個樣子，彷彿他的到來就會讓這世界少去諸多罪惡，可惜啊可惜，有光就總有陰影，總是有光照不到的地方，甚至……甚至有些人可以自己來把光擋住。
陳案收回思緒，問嚴銘都看出些什麼了。小夥子雖然很認真，但推理能力並不是很強，講的東西幾乎沒什麼用，陳案在心裡早已否決過了，不過這小子提出的一個觀點很有意思。他說:「這人會不會是個神經病啊？」
陳案開著他那輛二手奇瑞回了他的單身公寓，臨走前要了嚴銘的號碼然後讓他明天等通知。
再看我們的小嚴同志，也回了他位於市中心的二層小別墅，好傢夥，陳案要是看到這裡估計又要想辦法調侃一下了。
第二天傍晚六點鐘，嚴銘接到了陳案的電話:「小銘啊，來來來，現在開車來天華園小區，速度來啊帶你查案子。」
「好的好的陳哥，這就來這就來。
」
等到嚴銘開著車來到這小區里，正看到陳案正在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跟一群大媽們拉家常，而且奇怪的是，這場面怎麼看起來這麼融洽呢……
此時的陳案也發現了遠遠呆站著的嚴銘，然後一邊招手示意讓嚴銘過來一邊跟旁邊的大媽說著什麼，然後大媽看著嚴銘的眼神就像看著未來女婿一樣，而嚴銘自己此刻只有一種被人賣了的感覺……
等到嚴銘快走過來的時候，陳案直接拽著他的胳臂把他一把扯過來，然後一邊跟旁邊的大媽說:「李阿姨你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銘了啊，年紀輕輕相貌堂堂，還是個警察，您閨女看見他保證喜歡。」
「這小夥子是不錯，長的真白凈啊，人長的也帥氣。」
「那您閨女什麼時候下班？帶出來讓兩個年輕人見一見啊。」
「我閨女…這時候應該下班了啊…哎來了來了，你看你看，扛著米那個就是。」
大媽一邊看著門口扛著米的一個女孩一邊叫著陳案，陳案和嚴銘順著她的目光轉頭看去，然後兩個人都微微瞪大了眼睛，這女孩…說她一拳能打死嚴銘我都信，二十斤的大米被她單手扛在肩膀上，然後就這麼扛著走了過來。
「媽你又在下面玩呢，我可告訴你啊最近不太平，小區里轉轉就行了別亂跑啊，別老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觸。」說這話的時候，女孩的眼睛死死盯著陳案跟嚴銘兩個人，而陳案竟然用一雙死魚眼回應著她，頗有一副我就是流氓你愛咋咋地的感覺……
「閨女你誤會啦，小陳這人挺好的，會聊天人也挺靠譜，我倆剛才聊天說你大學都畢業兩年了還沒個男朋友，小陳立馬就給你找了一個過來，你看這個小夥子咋樣，還是當警察的呢。」
還沒等這女孩說話，陳案就已經熱絡的拽著李阿姨的胳膊開口了:「李阿姨我跟您說啊，這年輕人的事啊還得他們年輕人決定，我們還是不打擾他們，讓他們兩個年輕人自己聊聊，我陪您去前面廣場上轉兩圈吧。小銘你們倆也別愣著啊，去隨便轉轉，去去去。」
此時的嚴銘還是一頭霧水，自己明明是來跟著陳案查案子的，怎麼莫名其妙被安排了個相親，關鍵這姑娘是不是有點太爺們了…
女孩翻了個白眼，卻也不好在外人面前駁了老媽的面子，就對嚴銘說了句跟我來，然後就扛著米往單元門裡走，嚴銘這個腦子不好的就迷迷糊糊的跟著她走了。
等到上了電梯，女孩把米放了下來，臉一板然後看著嚴銘說道:「你好，我叫李若若，我媽老想著給我找個對象，事實上我對你這樣瘦弱的男生沒有興趣，等會我把東西送上去以後就不下來了，有啥話直接講清楚吧。」看到女孩率先開口，我們的小銘同學腦子裡還是一頭霧水，正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時候收到了陳案的信息:小銘你倆現在在一塊呢吧，讓你去跟她相親只是個幌子，其實是因為這個女孩是小區里唯一一個經常跟程老太太有接觸的人，對，就是你想的那個三周前遇害的那個程老太太，我打聽過了，這個程老太太性格比較孤僻，很討厭跟小區里的鄰居們打交道，唯一看的順眼的就是這個李若若了，你就直接跟她說明白我們是來查案的，然後約她晚上吃飯，我去對面飯館點菜了啊，我相信你能搞定的，記住，使用你的美色，這都是辦案需要。信息末尾陳案還加上了一個眨單眼的表情……
嚴銘看著信息一腦袋的黑線，他不知道該對陳案如此相信他的美色這件事報以一個怎樣的心態，同時也害怕跟李若若說明了以後她真的給自己來上一拳……
李若若看眼前這呆瓜半天不講話盯著手機發獃，氣不打一處來就給他肩膀來了一記輕拳，卻還是打的嚴銘微微後退了一步。嚴銘硬著頭皮跟她說明了來意，李若若卻突然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垮起了個臉:「啊啊啊啊，我就說嘛怎麼會有帥哥喜歡我嘛，果然女漢子得不到愛情嗎，可是我也只是一個被食物操縱的一個一百多斤的女孩啊！！」「啊？」嚴銘被眼前這一幕搞的有點發懵，剛才一個嚴肅的女漢子突然就變成了沙雕女孩，這沙雕的靈魂讓她的肌肉一下子好像消失不見，在他眼裡好像就只剩下了一個有趣的女孩而已。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我把米放進去我就出來，你就在門口等我吧我馬上就好，不過先說好啊，我一毛錢都不會帶的我只會帶張嘴。」
李若若一邊說著一邊下了電梯開了門進去了，門沒關不過嚴銘也沒打算進去，他還站在門口想著剛才李若若的樣子，怎麼莫名還有點可愛的感覺。
等到兩個人來到飯店，已經是七點半了，他們兩個還沒進門，就透過玻璃看到陳案點了一大桌子菜，然後跟三天沒吃過飯的犯人一樣擱那狼吞虎咽呢。
兩個人推開門進了飯館，陳案一邊招呼他們坐下一邊又往嘴裡夾了塊牛肉。李若若也不見外，坐下以後就開始吃上了，狼吞虎咽稱不上，畢竟有陳案這尊饕餮在這，再難看的吃相也顯得很文靜很淑女了。嚴銘看著這倆貨進食的速度，默默嘆了口氣也拆開餐具吃了起來，因為他覺得再不快點可能今晚上他連屁都吃不上了……
等到嚴銘吃到一半的時候，陳案已經是以一種風捲殘雲的速度幹完了桌上一半的食物，然後十分從容的留下了一句最後吃完的買單，再然後他就直接頭也不回的出去抽煙去了。而李若若聽到這句話以後，先是謹慎的探頭看了眼嚴銘碗里的食物，然後就低頭以一種比剛才更快的速度掃蕩了起來……
五分鐘過後，李若若也是成功掃蕩了剩下食物里的百分之六十，然後她就出門跟陳案聊天去了，從兩個人離開時的神情來看兩個人吃的都挺滿意的。嚴銘心裡嘆了口氣，這叫什麼事兒啊，半晌下來啥案子沒查，倒是請兩個餓鬼吃了一頓大餐。
等到嚴銘吃完飯買完單出來，陳案已經從人聊到狗了:「那你說的這隻妞妞，出事之後你有見過嗎？」
「沒有，老太太遇害以後，妞妞就消失了，不知道有沒有回來過，反正這一個月里我是沒見過，我媽她也說沒見過。」
「行，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吧。對了，你跟小嚴加個聯繫方式，省的到時候你媽那兒不好說，也以防萬一以後還有什麼事找你。」
聽到這裡的李若若顯得很開心，跟嚴銘留了個電話以後就走了，走到馬路對面的時候還說了句:「你們下次還要了解啥的話提前給我打電話啊！」
嚴銘從她高興的樣子看出來，她應該是把了解情況跟白吃大餐劃上了約等於號了……不過我們的小嚴同學呢也不在乎這些，畢竟這小飯館就算把菜全點一遍也不到一千塊錢，他們家裡親戚聚會定個酒店這點錢都不夠最低消費的。
當然了那是題外話了，我們回到現實中來。陳案跟嚴銘一邊走著一邊說了下他了解到的線索:程老太太家有一兒一女，老伴十年前因為意外去世了，女兒二十多年前就嫁人了，現在孩子都快跟嚴銘差不多大了，嫁人以後呢跟家裡也就很少聯繫了。兒子呢比女兒要小上個十幾歲，目前還在國外留學。老太太死後兒子還沒回來過，女兒倒是當天就推了所有事情趕回來了，由於老太太的死法很簡單，並沒有什麼很特殊殘忍的地方，所以警方取完證后也是把遺體交給其女兒交由她操辦後事了。她女兒回來的時候還特地找過李若若，說是感謝李若若對老太太的照顧，她嫁的遠加上老太太不怎麼待見她所以不經常回來，有的時候多虧李若若幫了忙。程老太太一直細心呵護精心陪伴的兒子給了個理由說國外忙回不來，直接就把所有事情丟給了姐姐，沒想到到頭來反而是一直不聞不問冷眼以對的女兒給她操辦了後事，還把老太太的骨灰帶回鄉下老家，讓老人家得以魂歸故里，跟早她十年去世的老爺子並墳合葬。而老太太留下來的房子跟物件，女兒只是說房子是留給弟弟的，她清楚她媽媽獨寵著兒子，一件東西也不會給她留下，不過她還是自作主張拿走了老太太平日梳頭的一個木梳，說是留個念想。老太太平時除了跟李若若打交道以外，就只有一條泰迪狗陪著自己，是一隻沒什麼特色的小狗，就普普通通沒多大的純白色泰迪犬，老太太去世了多久它就失蹤了多久，唯一能證明其身份的就是狗牌上寫了妞妞這個名字，其他的線索則是一點都沒有了。
等到陳案跟嚴銘講完這些，兩個人也晃悠到了陳案那輛回頭率極高的愛車旁邊，陳案上了車，然後看到嚴銘這小子也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自顧自的上了車寄好了安全帶，陳案叼著煙看他一臉疑惑:「你小子幹嘛呢？」「啊？不是去查案子嗎？」「查完了啊。」「啊？那現在我們去哪？」陳案這時明白過來，原來這小子以為還有活幹才傻愣愣的跑上了車。「我，回家睡覺，你愛咋咋地，反正今天沒事幹了。」「啊？那陳哥你稍我一程唄？我今天沒開車。」「你小子去哪？捎你也得看順不順路啊。」「陳哥我去水墨山莊，你順路不？」陳案一邊點著煙一邊回答他：「不順，我回公寓，不是一個方向，等等……」陳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你去水墨山莊搞什麼，你該不會告訴我說你家在那吧？」「對啊，我家就在水墨山莊啊。」「卧槽！」陳案嘴裡的煙都驚掉了，「那玩意是私人的啊，還是你家？你小子家裡這麼離譜？」然而嚴銘還是跟個傻白甜一樣，彷彿全國都排的上號的莊園在他眼裡就只是個房子而已……
陳案開著車慢慢的行駛在大街上，臉上的表情就好像誰給他強行餵了坨狗屎一樣臭，轉頭看一眼副駕駛上的嚴銘，再轉回來好像又被餵了一坨……
陳案沒有特地給這位超級富的公子哥送回家，而是把嚴銘帶回了自己的小公寓，然後讓嚴銘去隨便坐，然後自己回到房間倒頭就睡。
嚴銘看著屋內的環境，自己隨便參觀了起來。陳案住的地方垃圾倒是不多，就是一些可樂瓶跟一些零食袋子而已，因為陳案基本上沒事的時候都在睡覺，所以一天吃一頓飯才是他的正常飲食規律。陳案這小公寓怎麼說呢，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就是:很適合宅男獨居，一個二層小樓，是比較老的那種複式公寓樓，一樓是車庫，旁邊有個樓梯直接通向二樓，兩室一廳一廚一衛，是陳案曾經從一個不差錢的老哥手裡買來的，當時這老哥人在外地做生意，家裡的孩子卻被一群混混綁架了，大哥救孩子心切又不敢驚動警方，於是便找了剛剛辭職沒多久陳案來幫助自己救齣兒子，而陳案也是稍微搞了點陰謀詭計，然後就把這夥人全送進去了，而自己也是半賣半送用二十萬的價格就拿到了這套小公寓。嚴銘看著陳案家裡，客廳的茶几了不少各地的懸賞通告，大多是些陳年舊案基本抓不到人的，警方又沒有線索所以只能寄託於群眾的力量，畢竟十幾二十年前攝像頭還並不是很多，一個人如果有心想藏起來的話並不是很難，況且不說二十年前，就是今天攝像頭這麼多的情況下，不還是會出現一些難以追查的懸案，再多的攝像頭也還是會有死角，就像人的心一樣，總有光照不到的地方在悄悄滋生黑暗，這種事情，控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