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氓？偵探？

「喂，啊？黑水河又有人遇害了？這個月已經是第三起了吧，啊行行行，我過來看看。」男人放下手機，點上一支劣質香煙，坐在老舊的沙發上眼神迷離起來，頭髮凌亂不堪，一看就是洗完澡后沒吹頭髮直接倒頭就睡，身上穿著廉價的白襯衫和西褲，仔細一看還能發現倆線頭……

得，這就是我們的主人公陳案了，唏噓的胡茬，瘦削的臉龐，只有那對眼睛如同黑夜裡向你行駛過來的汽車遠光燈一樣亮。

陳案沒有發獃太久，一邊抽著煙一邊就起來穿好了鞋，拿著件黑色西裝就出了門。此時正值秋夏交接之際，傍晚的風吹著涼颼颼的，再加上這陰雲密布的天氣，頗有幾分陰風怒號的感覺。

H市最近很不太平，一個月內已經發生了三起命案，雖然手法各不相同，但案發地都是在黑水河邊上，這使得民眾不得不恐慌起來，不光是黑水河公園徹底沒了路人的影子，就連大街上傍晚散步的人也少了，畢竟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陳案開著他的奇瑞QQ去往了第三條命案現場，開這車也就算了，還是個二手的，二手的也就算了，他還自己拉到汽車店整了個漸變騷粉色。諸位大可以試想一下，當一群警務人員在案發現場討論著案情的時候，一輛奇瑞QQ悠悠的開過來，並且在經過路燈下感光的時候會變成騷粉色……

「怎麼事啊林哥，這次又遇害幾個？」陳案一邊悠哉悠哉往現場走一邊問著在前面等待他的刑警隊長林海峰。老林本來已經夠著急了，頻頻發生的命案讓上面已經發了脾氣，甚至說出了讓他三個月內破不了案就滾蛋這種話，他就想著找陳案過來看看有沒有他們警方沒注意到的細節，畢竟這傢伙雖然性格惡劣了點，辦案和推理能力確實是一流的。結果好嘛，這陳大爺進案發現場就跟逛路邊菜園子一樣，悠哉悠哉散著步就往裡走，老林看到他甚至準備點根香煙……

「你小子能不能有個正形，這案發現場呢你還叼上煙了，等會用不用我再給你來點酒整兩個下酒菜？」陳案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不過卻停下了步子，老林以為他發現了什麼線索呢還轉過身來看看，結果這小子給他來一句:「有火沒，我忘帶了。」老林氣不打一處來，如果此時他的一肚子火可以實質化的話，我相信不止是給陳案點煙，或許炒兩個菜都夠了。

老林強壓下心裡的怒火，跟陳案解釋起了他們的發現:「死者是一男一女，均為十九歲，昨天晚上十點被夜釣的老頭髮現，法醫推測死亡時間應該在前天夜裡的晚上十一點鐘到凌晨三點之間，死因均為鈍器敲擊致死，其中男生的致命傷在後腦，女生則是在面部。死者身上衣物不完整，死前有明顯性行為的跡象。男生四個月前剛來H市，目前是附近修車廠的學徒，女生則是他的女朋友，在一個美甲店裡上班，兩周前兩人跟一夥小混混起過爭執，那伙人已經被我們帶到局裡錄口供了。你覺得呢陳案，會不會是報復殺人？」陳案摸來摸去也沒在身上找到打火機，抽煙的想法只能作罷，他一邊收起煙一邊說道:「這種可能性不大，當短時間內在一個地方發生連續殺人案件的時候，單個案件里的殺人動機已經不夠來推斷整個案情了，如果是這夥人因為報復殺人，那前面被殺的老太太跟流浪漢就沒辦法解釋了。不過你也可以錄一下他們的口供，湊巧撞在一起的案件也不是沒有可能。」「恩，我也是這麼想，畢竟只是因為一點摩擦就殺人不太可能，

而且這手法，應該不像是小混混能幹出來的事。」

聊著聊著，林海峰帶著陳案走進了現場，幾個警員正在採集線索，屍體已經被拉回警隊了，從屍體痕迹固定線看來，兩個人死的有些緊湊，兩個人的線快疊成一個人了，地上的血跡和在泥土裡，線內的泥土有明顯被向下壓的痕迹。

「前天下過雨？」陳案問道，因為他一天二十四小時基本上都窩在他那個狗窩的緣故，所以他對外面的天氣基本上是一概不知。「沒有，近三天內都是晴天，怎麼了？」「這樣啊，你看，被屍體壓下去的泥土明顯顏色比周邊的深，這泥土質量又明顯不是那種肥沃的土。」陳案一邊說著，一邊一腳給地上踢開一塊，一層層的土都是又松又干，蚯蚓看了都搖搖頭的那種乾的不行的土。「恩…你的意思是什麼？法醫那邊確實有發現說屍體的背面有濕濕的痕迹，如果是汗液的話，就算是那種汗液多的人也不會分泌這麼多汗吧。還有，你小子能不能不要明目張胆的破壞現場了…」陳案一邊說著一邊蹲下來，「你也知道汗液沒這麼多啊，受害者死亡時間跟屍體被發現的時間隔了將近一天，既然這幾天沒有下雨，那就可以排除是在土地濕潤的時候把屍體背到這來的可能性了。」

「也對啊，要是流汗的話這種天氣也早就晒乾了……等等，背過來？你的意思是這裡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老林有些驚訝，因為他已經排查了周邊五百米內的所有線索，都沒有什麼發現。陳案沒等林海峰思考，自己已經跑去周圍的小區了。這裡是黑水河公園的未建設區域，就只是簡單的挖過雜草雜花，靠馬路邊的一側都被綠鐵皮圍起來了，靠河邊的一側有一排的蘆葦盪，屍體在中間很難被發現，如果不是大爺晚上偷偷摸摸違法釣魚，估計這屍體還得等到施工隊開工才會被發現，到時候別說線索了，估計也只能有個人形了。陳案出了現場，直奔馬路對面的小區，老林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幺蛾子，只能跟著他跑。馬路對面這小區叫車廠小區，應該是市裡比較老的一批小區了，攏共只有八棟，最高只有六樓，一層兩戶，一棟也就十二戶人家，而能夠看到現場的，也就一棟二棟。陳案一路小跑，直奔一棟的頂樓，大力拍打著601的門，拍了幾下結果愣是沒人開，這時老林也是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上來了先扶著陳案的肩膀彎著腰喘了兩口氣。這裡可能有人質疑了，老林一個刑警隊長爬個六樓都氣喘吁吁的？還沒陳案體力好？首先呢，老林雖然是刑警隊長，可是已經四十多歲了，身材有點悄悄走形了，體力方面也並沒有那麼好，畢竟俗話說得好:人到中年不得已……而陳案雖然弔兒郎當的，但是他是正經警校畢業的優等生，只不過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才辭去了警察的工作自己在外面寫寫書混日子，老林就是當時他進警局裡的時候認識的。其次，單純的爬六樓跟你飛奔上六樓是有很大區別的，比如你散步一公里跟你衝刺跑一公里，這能一樣嗎？

閑話少提咱們回到現在，陳案在敲響601的門無果之後，他又把目標轉向了602，不過這次手法相對溫柔許多，只是敲了敲門，並沒有搞出大漢捉姦的那種動靜。602的門沒有開，不過裡面卻傳來了一個女孩說話的聲音，聽上去好像快嚇哭了:「你，你們是什麼人，再敲門我報警了。」也不能怪她害怕成這樣，畢竟附近剛出了命案，而且陳案那陣仗整個跟一兇手來滅口一樣，別說是人一女孩，擱誰誰不怕啊。再看陳案這犢子，一聽這話他來勁了:「喲呵，報警？你報啊，你信不信等會來處理的就是我我身邊這位老哥？」此刻的他一隻手扶著門框，一手架在老林的肩膀上，整了個二流子的站姿，流氓兔見了這架勢都得叫聲祖師爺。

「行了行了，你別逗她了。你好，我們是刑警隊的，來敲你家門是想問問你在前天晚上十一點鐘左右有沒有看到什麼？」緩過來的老林掏出了他的警官證對著貓眼，同時把這個二流子的手扒拉了下去。女孩看到警官證終於放下心來，愣了愣神說道:「沒有，我一般回了家就躺在床上了，十一點鐘的話我應該已經睡著了。」陳案也收起二流子的架勢稍稍正經了些:「你可以把門打開讓我們進去看一下嗎，只要看對著馬路這一側的房間就好。」

猶豫片刻以後一個休閑裝女孩打開了門，陳案跟林海峰兩個人進入了她家。不得不說一句，這女孩住的地方還真是怎麼舒服怎麼來，東西隨意的很，想往哪放就往哪放，非要形容一下的話，應該有兩個陳案家那麼亂吧。雖然屋子凌亂不堪，但這女孩卻是出奇的乾淨整潔，灰色休閑褲搭一件灰色衛衣，臉上沒有經常化妝的痕迹，不過就算這樣也是個妥妥的美人胚子了。

陳案只是撇了一眼就自顧自的跑到陽台去了，通過這裡可以看到一部分的現場，不過剛好看不到那個人形的坑。

「切，果然看不到嗎……那對面應該也是了，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去一下吧…」

陳案一邊自顧自說著，一邊就打開門溜了，解釋的話就交給老林吧，畢竟他給陳案擦屁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林海峰在象徵性詢問了一些問題以後也就走了，就是那些有沒有看到比較可疑的人之類的話。這女孩的回答也很統一，管你怎麼問，反正就是不知道、沒看見。不過老林臨走之前女孩的一句話給老林噎的不行，她以一種自以為很淡定的語氣問了句:「現在警察都這麼帥了嗎？」老林知道這肯定不是誇自己呢，肯定是說陳案那小子，畢竟那小子雖然欠的很，但不犯賤的時候確實形象不錯，頭髮凌亂帶點胡茬，眼神憂鬱身材也勻稱，這種憂鬱大叔對這種剛出入社會的小妹妹來說確實很難抵抗。而她那刻意的冷淡連老林都看得出來，更不用說陳案了，不過如果他在這的話，他可能會一手撩著頭髮一手抵著牆跟這個小妹妹來一句:「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當老林回現場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陳案那小子不知道從哪裡搞了個打火機蹲在河邊上抽著煙。看到老林回來他也是猛嘬了一口然後把煙頭丟河裡了，素質這個詞對他來說彷彿從未見過。

「才回來啊老林，我有事跟你說。」

「咋了？你有啥發現了？」

「恩，我剛剛從小區出來後去了河對面，發現兩邊無論怎麼看，這個坑都剛好處於一個視野盲區，小區這邊的話被鐵皮圍牆擋到了，河對岸則是被蘆葦擋住了。」

「你是說這個殺人地點是他早就計劃好的嗎？說明這是一場謀殺？」

「不，暫時還不確定，不過就算是謀殺，也不是針對這兩個人的。我要看前兩起案子的卷宗，這個兇手沒那麼簡單，他除了這個老頭以外所有的東西都算好了，如果沒這個老頭攪局的話，屍體估計要等到施工隊開工以後才會發現，到那時候別說證據，屍體恐怕都爛的差不多了。」

林海峰臉色不太好，連陳案都說這個殺手不簡單的話，那恐怕是真的不簡單，畢竟就辦案能力來說，在場的所有人加起來恐怕都沒他一個人強。

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雷，陳案抬起頭看著天，烏雲緩緩籠罩上空，肉眼可見之處竟是無一塊空餘，H市，要迎來一場風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