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言出必行

吳起不愧是當亭長的人，跟各鄉的官吏都熟悉，竟然招呼來了615人，當場領到了1845枚銅錢。

再加上前面的賞賜，這小老兒渾身掛滿重重的銅錢。

他的糧食呢？

早就存放在縣城一位老友家中。不像其他鄉兵，背着75斤糧食，跑去招人之後，再跑回來。

不過，那些普通鄉兵，沒有他那麼多銅錢可以拿去炫耀，只好背着糧食去炫富，遊說其他鄉兵來「投誠」。

有個叫乾陵的亭長，聽到有人在拉他的人來投誠。

在確認信息后，毫不猶豫地帶着鄉里的390多人，飛快地跑來投誠。路上堅決不跟其他鄉兵搭上一句話，堅決杜絕他們領賞錢。

結果，這位亭長被扶蘇當場賞賜3吊錢。

新「投誠」的鄉兵，按照扶蘇的命令，整整齊齊地站好。

扶蘇再次宣佈：「你們的罪行，已經被赦免。現在你們再去尋找其他的鄉兵，都來登記。以前的賞賜標準，依然有效。」

很快，一場搶人大戰開始了。

得道3吊錢的乾陵，大呼小叫地命令本鄉的鄉兵：「你們都是木頭嗎？都愣著幹嘛？趕快去給老子叫人，不管是不是鄉兵，先弄過來再說！」

一個愣頭青問道：「不是鄉兵的也弄來？」

乾陵吼道：「豬腦殼，你沒見着院子裏支起了上百口大鍋，殺了幾百頭豬嗎？就說我請鄉親們來打牙祭，然後請他們拉鄉兵來報名，一人給他們一個大錢！」

乾陵連吹帶騙，讓手下四處找人去了。

最先一批的鄉兵趙曄，十萬火急地跑回自己家中，將糧食和銅錢，胡亂扔給婆姨，大喊一聲：「你們今晚都吃飽飯，老子掙錢去了！」

說完，騎上自己家的毛驢，快驢加鞭，飛也似地去號人。

一處秘密的山道上，奉命守路的二百多號人，還沒有接到郡守兵敗的消息。

鄉兵趙曄跳下毛驢，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快快快，燕王有令，不用守路了，全部回去領賞！」

「郡守大人，不，燕王登基了？」亭長杜威問。

「登基了！賞錢！還賞賜糧食!」趙曄從驢背上的褡褳里，摸出一把金燦燦的麥子，麥子裏還有好幾枚銅錢。

「你被賞賜多少?」杜威眼紅不已。

「三貫！」趙曄伸出三個指頭。

「吹牛！」一個鄉兵喊道。

「給你十個銅錢！你回去后不得賞錢，這十枚錢，就、就當老子請你喝酒了！」趙曄財大氣粗，做出了一個往常想都不敢想的決定。

十枚銅錢！

一家人在現如今，一個月都掙不到這麼多凈錢。

「諸位，若是等會沒有賞錢，趙曄願意賠償每人三枚大錢；若是有賞錢，諸位回報趙曄一枚跑腿報喜的路費，如何？」趙曄做起了生意。

郡守府邸門前，果然有很多人在領賞錢。

「趙曄來也，後面二百多人，皆是吾招來！」趙曄牽着他的毛驢，馱著亭長杜威，一路小跑過來。

結果，這小子得到三百人拉人獎勵，足足一貫多。

他又事先向虞姬說明原委，要求扣下那三百多人每人一個銅幣，又得三百多大錢。

這小子賺錢賺瘋了。

騎着他的毛驢，飛快地去尋找另外一撥人了。

亭長杜威得知詳情后，氣呼呼地罵道：「中了趙曄豎子的奸計了，若是早知如此，就該跟乾陵一樣，帶着幾百號人，路上和誰都不搭話，來了就說是自己招來的。就憑這一句話，凈賺一弔錢！」

郡守本來召集了二千多鄉兵的。

未曾想到，蜂擁而來「反正」的，竟然達到三千六百多人。

據說，大約還有幾百人，還在路上。

不是鄉兵的男丁，聽說后都嚷嚷着，要加入軍籍......

扶蘇將賞賜、登記的事情，交給夏無且、魏異人和虞姬、虞子期去做。

他把司馬欣以及亭長吳起、乾陵、杜威召集到一起，商議追擊郡守叛軍的事情。

吳起乃是最早「反正」的元老級人物，在三位亭長中，威望最高。

他抖著山羊鬍子道：「若說土生土長的燕人，其實不敢造反。當年我大秦銳士攻克遼東，燕人如今談之色變。郡守等官員私下養的死士，乃是外地逃亡人！」

此時，地隱衛士來彙報。

郡守帶領叛軍，逃進了原本由郡尉駐守的丹陽城。

吳起彙報說，一個多月前，郡尉接到兵部調令，率領麾下大軍，撤出遼東，西歸咸陽。

從此之後，遼東就成了郡守的天下。

大量的糧食，被搬進了丹陽城。

大批的死士，也又地下活動轉為公開組建，駐守在了丹陽城。

「燕王，大敵當前，如要要放鄉兵們三日假，且第五日才歸來？」亭長乾陵問道。

扶蘇告訴他：「郡守作亂，蠱惑諸位。我率領一支奇兵先行趕來，打了令狐煌一個措手不及。然而，爾等家中老小，不知其故，未知爾等生死，還望及時歸家報信！」

「此事易爾，縣城臨近鄉村的男丁，快去快回，今夜便可歸來。路遠地方，派三五人回去送信，豈不省了諸多人力？」乾陵三十六七歲，為人極為精明。

這小子帶着將近四百人來「反正」，剛剛被獎勵了3吊錢。

扶蘇嘆息道：「君無戲言，言出必行！」

乾陵道：「吾等已知大王免死，何必再人人歸家報信？下吏說句犯死的話，即便大王要誅殺吾等，也要等大軍來后再殺！哪有此時以一百多銳士，殺盡吾等二三千人，然後再去抵敵令狐三千死士的！」

「胡說，大軍來了，本王若殺盡你們，此地的良田何人耕種？寡人大批的錢糧、耕牛，又賞賜給何人？」

扶蘇罵道。

兩人看似一個嗔怪，一個臭罵，卻很快拉近了距離。

虞姬在一旁，悄聲對夏無且說道：「國舅大人。這裏有兩千多鄉兵，我們只有一百多大秦銳士，會不會危險？」

「那你是擔心我們這些人的安危呢？還是擔心燕王？抑或是擔心咱們都玩完了，你將來做不了王妃？」夏無且張口不離名利。

一邊的魏異人搭話道：「公子寬刑法，厚恩義，此地民眾自然樂於追隨。」

果然，扶蘇拿着他的喊話神器，大聲宣佈：「原本給大家放假三天，加上來去時間五天。既然有人願意放棄歸家，本王就給這些人，一天補助100枚大錢，五天可得五百錢。立功者，重賞！」

「那回家報信的呢？」高大英俊的亭長乾陵，一邊問，一邊向扶蘇遞眼色，兩人演起了雙簧。

「回家報信的，一天也賞賜100錢。另外賞賜50枚大錢，作為來回的路費！」扶蘇亮出了價碼。

扶蘇前世不愧是做會務後勤工作的，連會務用餐就準備好了。

於是，抓緊發錢，開飯。

扶蘇命令殺了官員家的五十頭大肥豬，還宰殺了三百多隻雞。

豬肉燉粉條子，大餅、麵條管夠，吃不完的，還可以偷偷帶一點走......

吃飯的時候，據說是聚集了八千多乾飯大軍

最高齡的「鄉兵」89歲，最小的「鄉兵」，竟然還在吃奶！

吃飽喝足，該回家的回家，該集合的集合。

遼東郡的監獄里，還關押著兩千多名刑徒。當然，也包括那三十多名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