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養虎

第九章 養虎

小胖聽雲湖提問,頓時來了精神。看小說最快更新)

他整了整色,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那倒不是,據我所知,在我們孤照峰西北方向,有一座山峰叫『觀雲峰』,裡面住的都是一些入門弟子,負責教習這些人的是一名被稱為『初聞法師』的道長,也就是我們的初聞師伯。」

雲湖一怔,疑道:「入門弟子?剛進陽清的弟子嗎?」

小胖「呸」了一聲,將口中的茅草吐了出去,臉上神色很是幸災樂禍,哈哈大笑道:「我聽師父背地裡稱他們叫『低級弟子』,嘿嘿,有些可是入門好多年了,道行沒有任何進展,所以作為入門弟子一直待在觀雲峰。」

雲湖暗暗嘆了口氣,心下莫名有些緊張。

他搖了搖頭,忽而覺得修行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一念及此,便忍不住問道:「那觀雲峰住了多少人啊?」

小胖眉頭深思,回憶起什麼,道:「那年我剛十歲,進山才兩三年,隨師父去觀雲峰『視察』,聽師父與初聞師伯言談,初聞師伯感慨說,觀雲峰弟子近五百,房間快不夠用了,說是想借我們孤照東苑寶地一用。」

小胖說罷,又想起什麼,笑了起來,道:「不過師父沒答應,嘿嘿!」

雲湖呆了一下,心中納罕不已,暗想五百來人住在一個山峰上,是多麼壯觀的盛況,遂即想起什麼,忙問道:「那些人如果道行厲害了,就會下山『除魔衛道』嗎?」他畢竟待在山上兩個多月了,也知道些正邪之事了。

小胖歪了一下身子,說道:「入門弟子若是厲害了,就會被其他師伯及十大長老選中,作為自己的正式弟子!沒被選中的,就安排到離我們很遠的一座高峰,叫『落霞峰』,聽說裡面住的都是一些入道弟子,由『又逸法師』管教,也就是我們的又逸師伯啦!」

「啊?」

雲湖一愣,呆道:「入道弟子?那是什麼意思呀?很厲害嗎?」

小胖翻了雲湖一個白眼,遂即想起什麼,「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似模仿著百疏道人的語氣,道:「不過是些高級點的弟子,倘若遇到些厲害的魔道中人,免不了丟人現眼,辱了我們陽清的名聲!」

雲湖訝然,忍不住道:「怎地如此不堪一擊嗎?」

小胖似乎躺得累了,爬了起來,又換了另外一側身子躺著,背對著雲湖,道:「師父他老人家看起來雖然不咋地,但是道行極深,當然不把那些『入道』弟子看在眼裡了,嘿嘿,還有一個原因,似乎是看落霞峰上的兩位師伯不太順眼。」

雲湖怔了一怔,忽而想起當日上孤照峰時,墨千瓊對他說的話:「陽清上下,道法精妙者不在少數,但是家師說了,這『百疏道人』,只怕已經無人能及了。」想到此處,不由得又對百疏道人敬畏了幾分,連帶覺得那落霞峰上的兩位師伯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愣了片刻,問道:「落霞峰上除了又逸師伯,怎地還住了一位師伯?他是誰呀?」

小胖臉色一白,似乎想起了什麼,哆嗦一下身子,顫聲道:「人稱『一封道人』,座下弟子近百,人數快跟上又逸師伯門下那些『入道弟子』了,掌管陽清刑法,弟子若是犯了法,落到他手裡,可了不得了,慘啊!慘啊!慘哦……」

小胖說到後來,聲音越發凄慘切切,直叫人頭皮發麻、心裡發虛。

雲湖很配合地也哆嗦了一下。

不知為何,他忽而又想起了那日送自己來孤照峰之人,那人當真溫文爾雅、俊逸超凡,心頭不禁一熱,道:「那日送我來的墨千瓊墨師兄,他住玉天峰吧?聽說那裡還住了陽清的十大長老,個個長老門下都有弟子呢!」

雲湖剛上山時,去的第一處地方就是玉天峰,所以印象深刻。

那裡大殿恢弘氣派,院落不少。

小胖想了片刻,說道:「墨千瓊墨大師兄,可是掌門師伯最得意的弟子,可厲害啦!掌門師伯弟子雖然不多,但個個都很厲害,其中最厲害的當屬這位墨師兄了!聽師父說,將來最有可能繼承掌門衣缽之人,就屬他了!」

小胖畢竟年幼,又跟在百疏道人身後六七年了,所以對陽清未來的形勢走向僅限於百疏道人的看法。

雲湖當然想不到這一層。

他聽小胖這般一說,心頭一暖,不由得替那位墨師兄高興起來,兩眼盯著青天,怔怔出神。

碧空如洗。

天藍的盈盈欲滴,幾朵白雲,高懸天際。

一縷陽光透過細細密密的枝葉灑了下來,斑駁陸離。

小胖似乎講累了,傳來陣陣呼嚕聲,微風拂來,雲湖也漸漸有了睡意,不多久,便沉沉睡去,漸入夢鄉。

「嗷嗚,嗷嗚……」

似低鳴,又是哀嚎,幽幽轉轉,還像嬰兒的啼哭,將雲湖從睡夢中吵醒。

雲湖睡眼朦朧,撐起身子意欲起來,觸手處毛茸茸一片,心中一驚,忙不迭地爬了起來,下意識看向眼前之物。

頃刻之際,整個人立即清醒了!

只見一隻碩大老虎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比自己個子還長,身上皮毛黃底黑紋,眼睛圓睜,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幾顆獠牙,甚是可怖!而在它身上,赫然趴著一直幼虎,只如貓般大小,腿上似乎還受了傷,剛才那「嗷嗚」之聲便是從它口中發出。

小胖顯然也醒了。

待他定睛一看,整個人立即沖向雲湖,像抱住他哥哥劉大偉一般,緊緊跳到雲湖身上,兩人久久不敢動彈,只獃獃看著那隻龐然大物。

然而,那隻老虎卻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般。

許久許久。

老虎還是沒有動靜,真像是死了。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鬆了一口氣。

小胖乖乖從雲湖身上跳了下來,對著雲湖訕訕笑了兩聲。

雲湖大口喘著粗氣,下意識低下頭查看,卻見胸口處衣衫像被撕咬過一般,脖子上露出一塊用紅繩系住的玉來,那玉玦半圓,有如嬰兒手掌般大小,質地溫潤,上面鏤刻著奇怪圖案,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他父親**青山,所以家中也很清簡。

雲無名死後,只留下兩件物什:一為殘書古卷,殘破不堪,有字有畫,艱澀難懂;還有一物便是雲湖脖子上這塊玉了。

雲湖見玉玦安好,才放下心來,說道:「小胖,想不到你這麼膽小,你剛才抓我抓的好緊,瞧我衣服被你弄的。」

小胖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看向雲湖。

過了半晌,卻直搖頭,反駁道:「我的手又不是老虎爪子,哪有那麼厲害,就能將你衣服給抓爛了?」說罷,二人對視一眼,忽然想到什麼,不由得同時將目光投向地上的那隻死老虎,遂又看向彼此,兩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啊!!」

「難道老虎趁我們睡著時,突然襲擊了?」

「可這隻老虎為何又突然死了?」

察看之下,老虎全身並無一處傷痕。

「難道是得了急病?」

二人想了半天,終於得出一致結論:「老虎帶著幼虎出來散步,不料走到半路,忽然發病,於是倒在雲湖身邊,死了過去,幼虎見母老虎死了,就一直發出哀嚎求助,後來雲湖的衣衫就被幼虎給抓破了。」

晚間。

百疏道人檢查功課之時,頗為滿意。

但是當他看到那隻黃底黑紋的幼虎時,臉色卻陰沉了幾分,指著那隻小幼虎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雲湖窒了一下。

本來二人在山谷之中,沒打算要帶這隻幼虎回山,但是雲湖見幼虎失去了母親,孤苦無依,想起自己身世,不由得一時心軟,將它給抱了回來。

雲湖剛欲回話,就被小胖搶過了話茬。

豈料,小胖將他們二人得出來的結論又多加了幾句,隱去了他們睡著的那一段,變成了這樣一段話:

他們二人在山中採藥,看見一隻大老虎帶著一隻小幼虎出來散步,不料大老虎走到半路,忽然發病,倒在了他們二人身邊,竟然死了過去!幼虎見母親死了,就一直發出哀嚎求助,倆人不忍心,就將受傷的幼虎帶了回來。

雲湖看向小胖,半張著嘴。

本來二人胡亂得出來的結論,居然被小胖當成一段經歷,活靈活現地給道了出來。

百疏道人掃了二人一眼,問了一句:「你們打算怎麼處置這隻畜生?」

雲湖低下頭來,看著那隻楚楚可憐的幼虎,不忍地道:「它娘親剛走,好可憐,我打算把它養大。」

百疏道人一臉不屑,嘴角露出幾近殘忍的笑意,道:「好,那你就養虎吧,明日我再找兩隻山豬山羊來,讓你一併養了。」

雲湖聽師父這話中意思,似乎有些譏諷意味,不由得把頭埋得更低,不敢說話。

小胖聽說要養山豬山羊,立時來了興緻,喜道:「哈哈!師父呀,你說的是真的嗎?如果這樣就熱鬧多了,嘿嘿!」

百疏道人哼了一聲,淡淡看了雲湖胸前破碎的衣服一眼,沒說什麼,大步走開。

這一夜,雲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其一屁股依舊疼痛,其二自責不已,雖然由己及「畜」,憐惜這隻幼虎,但是終究顯得不務正業了些,難怪師父生氣。

後半夜,雲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那隻死老虎活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死死咬住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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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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