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挨打

第八章 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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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身背竹簍,走在山間,一胖一瘦,一前一後,天色有些陰沉,山中有雲氣縈繞,如霧飄渺,雖然美麗,卻也冷清。

一陣山風吹過,二人都身感一陣涼意。

清晨,一場清雨竟然落了下來……

二人找了一顆古木巨樹,躲避雨水,說來也奇怪,二人連日來下山打酒,白日間,從沒下過一場雨。

小胖看著這惱人的天氣,心中不禁有氣,撇嘴道:「哼!真是見鬼了,前兩個月,天氣那麼熱,也沒見老天爺發發善心下場雨,好讓我們涼快涼快!現在採藥第一天,就下起雨來了,真是氣人!」

雲湖獃獃看著這場清雨,心道:「可不是嗎?」

不知為何,他忽而想起早間百疏道人的話,忍不住道:「小胖,你說本門秘法真有那麼厲害嗎?可以呼風喚雨嗎?」

這般問著,他不由得回憶起劍窯著火那日,掌門九問真人只須袖袍一揮,就能滅了像瘋了一般的大火……想到此處,雲湖心中不由得難過起來,暗道:「倘若,倘若自己也有那般本事,或許,爹就不會死,妹妹影兒也不會葬身火海了。」

小胖自是不懂雲湖在想什麼。

他想了片刻,道:「我在山中七年多,偶然一次機會,見到了隔壁西苑的斷塵師伯施法,嘖嘖,真叫厲害啊,那個厲害啊,厲害哦,簡直太厲害了!」具體怎麼個厲害法,他小小年紀也形容不出,只是會說「厲害」二字。

小胖在山中七年,偶爾也跟著百疏道人見過一兩次世面,平時常常說給雲湖聽。

雲湖與小胖相處了兩個月,也知道了一些人際關係。

小胖口中的「西苑斷塵師伯」,人稱「斷塵師太」,是百疏道人的師姐,九問真人的師妹,住在孤照峰西邊的西苑裡,門下只收女弟子,足有三五十人,雖然不及其他人,但是相比自己的師父百疏道人,卻也頗為壯觀。

雲湖聽小胖這般說,不由得神往起來。

他凝思了一會,問道:「小胖,倘若師父傳藝,我們也能像斷塵師伯一般厲害嗎?」

小胖抓了抓腦袋,想了又想,嘿嘿笑道:「我想能吧?」說罷,底氣不足,又乾笑了兩聲。

天色幽沉,雨勢漸漸弱了下來。

雲湖緩緩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山林,只覺山嵐蒙蒙,雨絲如幻,樹木筆直聳立一動不動,像是經歷千年萬年,只覺大自然造化極其神妙,自己與之相比,何其渺小?深心處里不由得一陣迷茫。

他甩了甩頭,終究知道多想無益,拍了拍小胖肩膀,道:「別傻笑了,我們快去採藥吧!」

小胖收起笑意,點了點頭。

他不敢小瞧百疏道人的一身道行,倘若完不成任務,只怕二人真的會去了一層皮,到時候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先前兩人只道採藥是件很容易的活,豈料找了半天,才找到與其相似的藥草,玄及還好,尤其是那西紅花,紫的紅的倒是不少,但是白色的卻並不多見。

二人頂著風雨,在山間穿梭,幸好有諸多古樹,衣衫並未全濕透,饒是如此,二人還是有了冷意。

看來,秋天算是來了。

采了一天的葯,晚間交功課的時候,二人都有點悻悻然。

陽清山上,孤照峰邊,東苑內,傳來一聲怒吼:

「不肖之徒!」

只聽「砰砰」兩聲,接著又是「轟轟」兩聲,期間還夾雜著凄厲哀嚎,或有餘聲,隱隱傳來,凄慘無比,把院內棲息的鳥兒都驚嚇得到處亂飛。

你道是何緣故?

原來是二人采了一天的草藥,一直斷斷續續下著雨,兩人雖然不敢怠慢(小胖子偶爾偷個懶),到了最後,兩種草藥加起來,居然只採了一籮筐。

本來這樣也就算了。

小胖怕百疏道人怪罪,又在山中摘了一些相似的果子和花,不顧雲湖極力阻止,一起塞進背簍裡面,以企圖渾水摸魚。

百疏道人是何等人物?

這些小伎倆如何瞞得過他的法眼?

二人免不了被一陣毒打。

雖然挨了打,晚飯還是要照常燒的,二人一個鍋上,一個鍋下(雲湖家中雖然不及劉小俊家富裕,但是自幼從來都是父親燒菜做飯,於是自己只會燒火了),忙完以後,雲湖又小心翼翼去叫了百疏道人過來吃飯。

小胖自知理虧,多燒了幾道下酒菜,見了百疏道人,極其殷勤諂媚,指著桌上的一盤紅燒肉道:「師父,徒兒特地為您做的,請笑納!」

雲湖乖乖找了一個碗,拿了一雙乾淨的筷子,戰戰兢兢放在百疏道人面前。

百疏道人摸出懷中的一壺酒,看了看桌上幾道菜,似乎頗為滿意,臉色也好看了幾分。

二人杵在原地,不敢妄動。

百疏道人掃了掃這兩個新收的徒弟。

一個胖,一個瘦;一個外向好動,一個內斂沉靜,此時居然都一樣的舉止神情,不由得搖了搖頭,厲聲道:「坐下吃飯吧!」

二人如獲大赦,都同時坐了下去,小胖慘叫一聲,彈了起來,心下暗罵怎麼就忘了屁股剛被打過呢?雲湖臉色難看,咬緊牙關,不敢叫出聲來,顯然也疼痛得厲害,但是他卻隱忍半歪著身子坐了下去。

百疏道人看了雲湖一眼,目光有些閃爍,神思恍惚:

「這樣隱忍的性子,真像記憶中的某個人啊……」

他倒了一碗酒,嘆了口氣,道:「本門弟子規第一條:尊師重道。我命你二人下山做功課,原是想鍛煉你們體魄,考驗你們耐心!」停頓了片刻,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以為然地道:「做弟子的給師父打點酒,算得了什麼?」

雲湖連連點頭。

小胖卻不似雲湖,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在心中暗道:「只怕是你這個臭酒鬼沒錢打酒了吧?這一下好了,兩個月以來,借著功課的「幌子」,我們做的這些功課加起來,足足有一百二十斤酒,一天就算喝一碗,也夠你喝的了!」

百疏道人目光冷冷掃過小胖。

小胖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身上發冷,不由得也重重點了點頭。

百疏道人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夾了一塊紅燒肉,咀嚼了一番,又道:「本門弟子規第二條:戒驕戒躁。修行本門道行,要循序漸進,切記要心無旁騖!莫想抄捷徑,求速成,否則萬劫不復!」

二人忙乖乖點了點頭。

雲湖點頭點得更是極為用力。

百疏道人看了他一眼,再不說話了,自顧自喝酒。

於是,師徒三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個半歪著完成了這頓晚膳。

百疏道人酒足飯飽,心情似乎不錯,飯畢起身就走,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著收拾飯碗的二人,道:「明日不但要采完兩籮筐草藥,還要把今日沒完成的一起補上!另外,把那些『贗品』一個個給我挑走,倘若我發現裡面還有『渾水摸魚』之物,就不是『屁股開花』那麼簡單了!」

二人不敢多話,只得唯唯諾諾點頭答應。

小胖心下不禁後悔。

人都是這樣,總是在吃了教訓之後才知道後悔。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雲湖認認真真記著百疏道人的話,暗下決心明日一定要早早起來,認真完成師父交代的功課。

這一夜,雲湖是趴在床上睡著的。

本來以為採藥是件很輕鬆的事情,卻不料比下山打酒還要艱難,打酒雖然天氣炎熱、路程遙遠,但是只要吃點苦,跑來回的路就可以了。

採藥卻不比打酒,草藥隱匿在山中,要到處尋找,加之山中草藥繁多,還要仔細辨認,一天下來,腿不好受是肯定的,就連腰也快散架了。

所以,雖然屁股上很痛,雲湖、小胖二人還是累得早早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天蒙蒙亮,雲湖就拖著沉重的身子起了床,不顧屁股上的疼痛,叫醒了小胖,也來不及洗漱,粗粗吃了「連還丹」,就開始了甄別「贗品」的浩大工程。

兩人辨的極仔細,待篩選好「真品」與「贗品」,已然日上三竿了。

二人只好早早將百疏道人的午飯給準備好,就背著竹簍(雲湖手中還多拎了一個),向山中深處走了去。

雨後陽清。

山嵐突起,如一層薄薄輕紗,飄蕩在山間,飄渺夢幻。

草木深處,不時有淡淡清香,陣陣傳來;枝頭綠葉,依稀掛著水珠,一陣風吹過,輕輕滑落,打在兩個小小少年的青衣上。

有了早晨辨別「贗品」的經驗,兩個小小少年對這「玄及」與那「西紅花」也熟悉了。

二人走了一大段路程,發覺越往山間深處走去,兩種草藥出現次數越多。

小胖與雲湖商議過後,決定一直往深處走去。

果不其然,到了一山谷處,眾多草藥長在一起,於是二人欣欣喜喜采了起來,不多時,三個竹簍皆已經裝滿。

天色尚早,二人提前完成了任務,所以雙雙悠哉悠哉側身躺在草地上。

小胖嘴裡還叼了一根茅草,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抱怨道:「臭酒鬼師父下手可真重!害我屁股到現在還疼的厲害。」

雲湖苦笑一聲,聽到「厲害」二字,心頭大有所動。

他想了又想,道:「小胖,你說陽清門中弟子近千,是不是個個都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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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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