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請來一束追光照亮這海底

「停一下，你們現在狀態有問題。」老師頭疼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們，無奈叫停了訓練。

本來應該靈動的眼神中失去了光芒，本來應該甜美的笑容也變得僵硬。

但深知前因後果的老師也沒法說什麼重話，在她看來這群女孩沒有要求退出便足以讓人敬佩了。

「放你們半天假，好好調整下心情，不要被過去的事情困擾了，你們還年輕，一切都有可能。」

老師走出了練習室，朝着室長的辦公室走去。有些問題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了，公司再這麼熬著孩子們，指不定誰就憋出病來了。

老師走後，練習室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有低頭閉目養神的，有抬頭看天花板的，摳手，摳腳，癱坐在地上，唯獨沒人開口。

身材嬌小的少女張了幾次嘴，都沒能發出聲。

半晌后才說出第一句話：「孩子們，今天我們買點零食好好放鬆一下，都打起精神來。」

躺在她懷裏的金髮女孩馬上響應號召，朝房間角落的包努了努嘴：「我包里還有錢，這次算我的。」

另一名坐在她對面的少女不屑道：「你省著點吧，前幾天不是才剛買了化妝品？」

金髮女孩淡然道：「我家裏打生活費了。」

抱着她的少女嘆了口氣：「你啊，別總是挪用你妹妹的零花錢。」

金髮女孩翻了個白眼：「我只是幫她保管，免得她一有錢就去買零食，再說了，等分成下來我肯定還的。」

旁邊傳來弱弱的聲音：「但你拿了她的錢不也是去買零食嗎？」

金髮女孩柳眉倒豎：「呀，還不是給你們買的！」

一個皮膚暗淡的女孩站起身來，走到角落堆起來的包包前，蹲下翻找起來：「我去吧，你們想要吃什麼？」

女孩們踴躍發言，至少表面上大家不再是那副心灰意冷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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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棟大樓，少女走進了大門，一路上靈動的眼睛到處張望，碰到別人視線時便露出可愛的笑容稍微鞠個躬，算是打了招呼。

這份自在在她看到幾人後徹底消失，少女趕緊躲到拐角探出頭來觀察。

她非常尊敬的社長和總監老師帶着一個年輕人在公司內走動。年輕男子身材挺拔，帶着溫和的微笑，再配合上頭頂柔順的短碎發，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產生親近感。

這人很眼熟的樣子，是哪個公司的前輩呢？

少女確認自己從未見過這位前輩或者同行，但是男子的氣質實在不像是未出道的練習生。

至於不是圈內人士？怎麼可能，那張臉那身板，不當明星真的是暴殄天物。

這人和她一樣，臉蛋是老天爺的饋贈，靠臉就能吃飯。

少女正評估著呢，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考慮到大佬們就在不遠處，受到驚嚇的少女沒敢出聲，鼓著嘴轉過身去，準備看看是誰在嚇人。

然後豪爽的聲音傳來：「在這鬼鬼祟祟地幹什麼？」

原來是隊友，少女鬆了一口氣，轉念一想，又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

朝夕相處了那麼久的隊友一眼就看出她的惶恐：「怎麼了？又闖了什麼禍？」

還是很大聲。

少女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擺出一個尷尬但不失禮貌的微笑，轉回身去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社長好！老師好！」

她身後的鐵憨憨隊友露出和她兩秒前異曲同工的表情，緊接着也規規矩矩地鞠躬。

那邊幾人的視線已經被這位隊友的大嗓門吸引了過來，少女大難臨頭。

身為偶像，做一些事情是會影響人設的，其中就包括鬼鬼祟祟偷看、對人不禮貌之類的。

她們已經吃了不少虧了。

不過看上去社長現在心情很好，並沒有計較她們倆的打擾，反而笑呵呵地向著旁邊的年輕男子介紹道：「世銘啊，這就是我們公司的當家女團的兩位成員。」

鐵憨憨打蛇隨棍上：「社長，這位是？」

總監老師童心未泯，打趣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賽里斯中央電視台青年歌手大賽通俗唱法金獎得主，大都奧運會主題曲詞曲作者及演唱者，賽里斯流行樂壇冉冉升起的新星，亞洲第二位公告牌單曲榜榜首藝人，天才創作者，歌手，林世銘！」

少女下意識神情肅穆地鼓起了掌。

年輕人尷尬到捂住了臉，這是他某次在本國綜藝節目上被人起鬨弄出來的名號。

聽起來朗朗上口，但實際很讓人羞恥。

鐵憨憨非常不配合：「老師您是不是太累了？」

總監老師促狹的笑容愣住，不過養氣功夫深厚的他就當無事發生：「你們倆覺得，這麼一位傳奇歌手來給你們下次回歸寫歌怎麼樣？」

「誒！他嗎？」

「嗨呀，我嗎？」

在場幾人都覺得很驚訝，不過兩名少女很快就轉變成驚喜，進而興奮到說不出話來。

公司還沒放棄我們，它心裏有我們！卑微的少女們心中只有感恩。

而林世銘則露出了靦腆的神情：「我也不是謙虛，您說我一個過來採風學習的歌手，怎麼就能給貴公司的當家女團寫歌了呢？」

總監老師大手一揮：「公司已經決定了，就由你來當這個製作人！」

年輕人理了理劉海，似是不好意思開口。

總監老師敏銳地發現了年輕人的猶豫，問：「世銘是有什麼顧慮嗎？」

年輕人趕緊搖頭：「只是，借用我的名聲的代價呢？」

社長打了個哈哈：「可以談，都可以談。」

少女很有眼力見地拉着鐵憨憨隊友準備退場：「那我們先回去了，您繼續談。」

總監老師點點頭：「讓孩子們準備一下，等會給世銘展示下你們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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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少女回到了練習室，推開門后發現成員們圍成一圈坐着，中間擺着一部賽里斯的正禾手機，最新款，擺明了是隊長的心頭所愛。手機正放着一首結他曲。

「有時也會厭煩逆來順受的自己，偶爾也會放空大腦期待天降的轉機」

「海浪帶我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傷人的詞語無法傳播水下安靜到窒息」

「水母，水母，普通透明的生物，期待委婉的保護」

「不再，複述，相對失敗的酸楚，嘗試享受着獨處」

「請來一束追光照亮這海底」

「學會人間技巧參與了遊戲」

「反正眼淚可以融化在海里」

「散漫自在也被視為你恣意」

……

「水母，水母，隨波逐流的生物，等一個短暫的停駐」

「逐漸，領悟，緩慢彌補的腳步，終會找到歸屬」

少女默然聽完了這首歌才問：「曲子單薄了一點，很稚嫩的樣子。但詞寫得很好，寫進我們心裏了。是你們寫的嗎？誰還在偷偷努力學寫歌，做人怎麼這麼卷啊？」

隊長搖搖頭：「這是林世銘的早期作品，原曲是中文歌，我找了個賽里斯練習生幫忙翻譯並且重唱。」

聽到「林世銘」三個字，少女才想起剛才的偶遇，露出古靈精怪的笑容發問：「你們猜我在樓下遇到了誰？」

隊友們沒一個感興趣的，紛紛招呼起了隊長。

有感觸的不止一人，大家都想再多聽聽這首歌。

「再放一遍，我喜歡。」

「我也喜歡。」

「能不能請公司去聯繫一下拿到翻唱權，然後下次……」

聲音慢慢小了。

「能不能有下次回歸還不知道呢。」

房間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只剩下手機還在播放着「傷人的詞語無法傳播，水下安靜到窒息」。

少女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而這時候一起進來的鐵憨憨才彷彿想起了什麼：「姐妹們，全體目光向我看齊，我宣佈個事！」

「宣佈希么？你把錢都吞了沒買一點零食回來？」有人發現了盲點，陰陽怪氣地問。

隊友們一致點頭，如果鐵憨憨不給出一個合理解釋，接下來就是正義的裁決！

鐵憨憨瘋狂搖頭：「不是，我還沒來得及去買，就碰到了社長和總監老師。」

隊友試圖補齊劇情：「然後被趕回來練習？」

鐵憨憨繼續搖頭：「才不是，你們知道誰在他們旁邊嗎？」

眼看着某大熊矮子舌頭都頂住腮幫子，眼露凶光在那擼袖子準備打人了，鐵憨憨也不敢賣關子，趕緊揭曉謎底：「就是這首歌的原作者。」

「什麼？」驚掉一地下巴。

「你是說，賽里斯中央電視台青年歌手大賽通俗唱法金獎獲得者，大都奧運會主題曲詞曲作者及演唱者，賽里斯流行樂壇冉冉升起的新星，亞洲第二位公告牌單曲榜榜首藝人，天才創作者，歌手，林世銘，在我們公司？」隊長對這段詞堪稱倒背如流。

「差不多得了，你也是，總監老師也是，哪來的這段浮誇的介紹詞啊？」鐵憨憨不滿道。

「你懂不懂公告牌單曲榜第一的含金量啊？」隊長恨鐵不成鋼。

「借了奧運東風，再在發行上投了大量成本罷了。公告牌也是排行榜，只要是排行榜，就有上榜的捷徑。」練習室門口傳來了溫和的男聲，年輕人帶着發自內心的的笑容，手敲了敲少女忘了帶上的門，「你們好，我是賽里斯歌手林世銘，我將會擔任你們下一張專輯的製作人。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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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是沒有自己的動力系統的。

它一生都只能隨波飄蕩，就看起來好像沒有自己的思想一樣。

但其實，你怎麼知道水母會沒有夢想呢？是吧？」——Asoul向晚AVA，《水母之歌》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