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殺紅了眼 流幹了血

話說李老爺的車隊遭到馬賊的勒索。遭到拒絕的馬賊點齊兵馬朝李老爺這邊的車隊殺來。烏泱泱大幾十號人。而李老爺這邊，武教頭也連忙領着手下護院家丁沖了上去。

李老爺心裏清楚，這運的都是自己值錢的家當，最大的是一批糧食，其次是金銀財寶，加之還有女眷……李老爺不敢想像，要是真被馬賊捉了去，這些個女眷下場能有多慘。

此時車隊已經被馬賊包圍起來，正面硬碰馬賊的是武教頭帶領的看家護院，而邊上護衛的則是普通的家丁以及像張天恩、黃東雲這種招募而來的短工。

一時間，張天恩這邊，二十幾個馬賊圍攻而來。只見這些馬賊一個個拿着五花八門的兵器，有行伍中配備的長刀，也有矛有戟。

黃東雲兩兄弟首當其衝對上一個高挑的灰衣馬賊。或許是經歷過多次的廝殺，這馬賊身手還很靈活。

黃東雲一把扯開黃東雨，手中長棍朝馬賊頭上劈去。危機關頭下，灰衣馬賊手中大刀一把迎上長棍，只見長棍被一刀兩斷，順帶着刀尾劃過黃東雲胸前，帶起一道紅色血痕。

與此同時，黃東雨也沒停下，也朝着馬賊肩膀上狠砸下去。可惜馬賊身手了得，反手一刀架住了黃東雨的長棍且一腳朝其小腹踹去。

剎那間，黃東雨臉色漲紅，宛如貼上了豬肝。張天恩見事不妙，從側方用手中扁擔直抄馬賊脖子抽去。此馬賊剛想抽身格擋，卻已被張天恩打倒在地用力喘著氣。

順子也跟了過來，舉起扁擔，撐大眼睛盯着馬賊，雙手卻不停的顫抖。

張天恩見順子遲遲沒打下去，直接揮動扁擔朝腦袋狠砸去，一時間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啊……啊……」順子經受不住，抱着頭蹲在地上嘶吼。

張天恩見眼下還在交戰，急忙拉起順子：「起來啊！找死哪！」

「啊……」

又是慘烈的一聲嚎叫，張天恩循聲看去，只見黃狗子肩膀挨了一刀，鮮血浸滿了前胸。和黃狗子交手的馬賊正要舉刀劈向倒在地上的黃狗子。

「小心！」

張天恩一聲大喝，扁擔直接甩向那馬賊，隨後撿起剛殺的馬賊的長刀沖向黃狗子。

張天恩見得和黃狗子交手的馬賊一身寬鬆的麻衣，除了染了一大片鮮血的紅色之外，原來的顏色已經看不見，只見髒得快反光的灰色。

灰麻衣馬賊揉了揉剛才被張天恩砸到的後腦勺，惡狠狠的用刀指著張天恩說道：

「小子，好膽！敢砸你爺爺我！爺我扒了你的皮！」

說罷疾步沖向張天恩，而張天恩扯起黃狗子退了兩步，揮起長刀迎上去咬牙說道：「看誰死！」

「嘭……」

一陣迴響，兩把長刀已經砍在一起，崩起一片火星子。

張天恩畢竟是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力道比這種刀口舔血的馬賊還是小了些，灰衣馬賊徑直把刀背壓到張天恩肩膀上。

灰衣馬賊嘴角微微一揚，順勢抬腿一腳踹向張天恩。

「死！」

灰麻衣馬賊一聲暴喝，正要踹出去。卻不曾想張天恩一個轉身拉開刀鋒！

「等的就是你！」

張天恩拉開刀鋒后順勢一劃立馬往後退去,往後退了大約五六步，手中長刀直插入地面，兩手撐著刀大口喘著粗氣。

「小子……嗯？」

馬賊正要開口，卻感覺一股熱流滲到腿上。感覺不對的馬賊低頭一看：

「啊……啊……」

只見大腿內側皮肉翻卷，連骨頭都崩了一個口。

痛感上來了的馬賊倒在地上翻滾嚎叫.張天恩咽了咽口水，趁馬賊轉過身的瞬間，一刀往腰子上捅去。

「啊……！」

血腥之中再添加了一聲嚎叫。

張天恩見馬賊傷勢這麼重，料定也是無力回天，遂執刀退到黃狗子身邊。

「狗子哥，你這還能扛嗎？」

「還行！兄弟，我欠你一條命！」

「啊……」黃狗子說罷，似乎扯到了傷口。

「別誰欠誰的，殺出去再說。」

「好！」

張天恩轉頭看向李老爺那邊，只見李老爺站在馬車上焦急的喊著，循着李老爺的目光看去。

「不妙！」

此時武教頭率領的護院家丁已經有敗退的跡象，就連武教頭身上都染了一大片鮮紅的血！看着多少也是受了傷。

張天恩拉上黃狗子殺到了黃東雲身旁，合力將和黃東雲交手的馬賊殺敗，立馬對黃東雲說：

「東雲哥，情況不妙啊，武教頭那邊怕是扛不住了。」

黃東雲也看向武教頭那邊：

「嘶……」

此時武教頭那邊比之剛才，敗亡跡象更明顯。至少一半的人已經手軟無力的揮刀，也不知道是力氣耗盡還是受了傷。不管如何，情況着實不妙！

張天恩再次回身殺敗一個身材較瘦小的馬賊，對黃東雲說道：「東雲哥，必須要尋機會衝出去，不然等武教頭那邊的主力敗退，咱們可都折在這。」

黃東雲回身看了下黃家村眾人，此時幾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帶點傷，最重的就屬黃狗子了。

黃東雲和張天恩聯手再次殺敗一名馬賊，其後退到黃家村眾人身邊，喘著氣說道：

「聽着，等下天恩兄弟打頭帶着衝出去，你們幾個和順子在中間，我照顧著屁股後面。」

眾人聞言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都沒有意見。此時情況緊急，也根本管不了那麼多策略，能帶着一條命出去就不錯了。哪還管得了打頭危險還是殿後危險。

「一！二！三！」

「沖！」

隨着張天恩一聲暴喝！眾人跟隨着朝外圍沖了出去。

四周的馬賊見狀，紛紛放下對手圍了上來。這些個馬賊都是老油子，見有人突圍，便知道情況不簡單。

按以往經驗，但凡突圍的，要麼攜帶了重要物資，要麼是重要的人物，例如子嗣等。

馬賊們也是殺紅了眼，衝上來就是一頓劈砍。

「嘭……嘭……嘭……」

張天恩連擋數刀，不止刀刃出現缺口，連虎口都被震得鮮血直流。可此時也管不來太多了。或許也是情急之下，張天恩腦袋一陣空白，只知道不停的揮刀格擋。

「天恩哥！等等我！」順子邊跑邊呼喊。

張天恩回頭一看，不得了！順子此時竟然落在眾人身後，勉強的跟着黃東雲。

「順子！快！」

張天恩怒吼一聲，正想回身拉順子，不料此時一名馬賊揮刀直劈向張天恩。無奈之下只能回身格擋。

「順子！跑！」黃東雲一把扯著順子往前一推，而自己卻正好被身後的馬賊一刀砍在肩膀上。

「啊……」

這一刀差點把黃東雲整個肩膀卸下來！

「走啊！」黃東雲狠咬着牙拚命的催促順子，每喊一個字嘴裏都噴出一團血沫。

見順子他們已經往前跑出一丈遠，黃東雲繼而一聲大喊：

「照顧我娘！」

隨後一個轉身狠狠的朝身後數名馬賊劈砍而去。

「哥……！」

黃東雨一陣撕心裂肺的吶喊，張天恩看後面依然有數名馬賊追來，連忙拉起黃東雨朝林子裏跑去。

一連跑了五里地，此時眾人已經耗儘力氣，身處荒山野嶺的，思量著恐怕這馬賊也不會追來了吧。

眾人癱倒在地上，一個個的咬着牙忍着痛。山裏長大的漢子，弄點藥草倒是懂得的，只是這會兒筋疲力盡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只能靠着樹樁歇著。

張天恩甩了甩手臂，緩解一下，便把一條衣袖扯了下來當作繃帶綁在大腿上。

「天恩哥，你受傷了？」順子見着張天恩大腿上，一道傷口時不時的滲著血，雖說不太深，可若是沒有草藥及時治療，也容易留下病根。

「挨了一下子，沒事。」

「順子，你去看下大夥兒傷得怎樣。」

順子應了句好便一個個的去給他們檢查傷口。

「狗子哥！狗子哥！你怎麼啦？快醒醒！」

張天恩聞言連忙跑到黃狗子身邊，黃家村眾人也圍了上來。

只見這黃狗子此時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全身癱軟的靠在一塊大石邊上。

張天恩連忙扒拉開染血的麻衣。

「嘶……」

眾人深吸一口冷氣！只見黃狗子胸前橫七豎八的滿是刀痕，雖說沒有直接致命，可這血流得可不少啊！更要命的是肩膀的一刀，估摸著少說都有一寸深！

順子疑惑的說道：「狗子哥這……？」

「狗子哥怕是憑着一口氣跟着大夥兒逃到這，現在覺得安全，一口氣泄了。哎……」

張天恩說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接着又說道：「狗子哥，怕是……怕是不行了。」

黃家村眾人聞言心裏也是悲愴，一起出來的五人。最年長的黃東云為了給他們殿後，沒了。黃狗子也受傷過重，怕是抗不過今晚，這荒郊野嶺的，這麼重的傷，哪還有活路。

「我哥沒了……」

「狗子沒了……」

「我哥沒了……」

「狗子沒了……」

黃東雨目光獃滯，喃喃自語不停的重複著。這次出來，打擊最大的恐怕就是他了。幾個山裏的漢子。嘴笨，也不懂怎麼安慰，只好過去抱了抱說了節哀。

張天恩見此情景，也不好說什麼，眼下傷得最輕的，就是順子，其次是他。剩餘的黃家村幾人，都有流着血的傷口。

於是乎張天恩對眾人說道：「要不這樣，大夥兒都帶着傷，我去尋些止血化瘀的藥草。剛才見着前邊有條小溪，你們先去那，看下能不能弄點魚蝦。」

「另外順子你傷得比較輕，就留在這照顧他們，大夥兒都傷著了，你多扶一下。」

黃家村眾人無不應允，雖說張天恩比他們小上一些，但是就剛才跟馬賊交手來看，張天恩夠勇夠果斷，也數次救下眾人，有義氣。眾人終究是服氣的。於是乎便欣然接受張天恩的安排。

安排完畢，張天恩掰了一段樹枝充作拐杖，蹣跚的往林子深處走去。

約莫尋了七八里地吧，張天恩身上已經掛了一把藥草。

「還差最後一味駁骨藤，再翻過這個山頭找找，實在沒有就往回找。」

張天恩看着漸漸暗沉的天色喃喃說道。

荒山野嶺的，一到晚上蛇蟲鼠蟻、豺狼虎豹尤為猖獗，張天恩也不敢再繼續深入，尋了一會便往回走。

七八里地，正常在田野平原上走，也就兩刻鐘，可這山林之間穿梭，張天恩足足耗費大半個時辰才回到。

「嗚嗚……」

「啊！啊……」

「爺……！爺……！饒命吶！」

「爺！我真沒錢，求您別打啦！」

「啊……！」

張天恩剛靠近小溪營地，便聽見一聲聲慘叫一聲聲求饒。

張天恩心裏一驚，頭皮都發麻。

此時天色已經暗沉下來，雖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看人嘛，幾乎就剩個影了。

張天恩小心翼翼的放下草藥，彎腰潛行過去。躲在一個低矮灌木叢中偷偷觀察著。

「啪！」

「啊……！爺饒命啊！」

「他娘的！一群挨千刀的泥腿子！沒錢你跑什麼呀！害的爺我以為是條大魚老半夜的帶着兄弟們追了過來！」

「知道爺是誰嗎！」

領頭馬賊拍了拍胸口，繼續說道：「江湖人稱催命刀崔爺就是我！」

「你們這群泥腿子敢耍你爺我！哼！老子讓你知道什麼叫求死不能！」

「殺了！殺了！」

崔爺的手下一個勁的嗷嗷叫，喊著要殺了黃家村眾人以及順子。

崔爺擺擺手，手下馬賊安靜下來。接着說道：

「你們這群狗崽子，老子放着那李員外的女眷不嘗而跑來尋你們，你們倒是好報答爺我呀，不說銀錢，連一粒糧都不帶着！」

「哼！都帶走！帶回寨子，回去新鮮玩意可多著呢！」

崔爺手下聽罷眼睛微縮，似乎想起什麼恐懼的事。隨後綁起眾人拖於馬後。

張天恩此時雖焦急，但卻不敢暴露，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就憑他這身板，即使沒受傷，跑出去恐怕三兩個回合就被這群馬賊給分出十塊八塊。

雙子村剩下的，就張天恩和順子了。此時張天恩死死的盯着順子，正思考着怎麼把他們救回來。卻不曾想，順子無意間映着火光看到了張天恩那雙眼睛。

順子下意識的要呼喊，張天恩連忙豎起手指，示意別出聲。可此時已經晚了，崔爺一個手下發現端倪，一聲暴喝：「誰？」

張天恩立馬掉頭朝遠處狂奔而去。崔爺下馬，一鞭子狠抽在順子身上：「說！還有幾個人！」

順子被抽得皮肉翻滾，有氣無力的說道：「就……一個……」

崔爺朝其中一個身材矮小手下使眼色。那手下立馬抽出刀，向著張天恩追去。而崔爺則繼續帶着眾人回馬賊的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