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道饋贈
幻象鄉中，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嶽之上。
秦先生抓著龍脈，靜靜看著劉豫。
在不遠處，一個黑衣老伯在見到劉豫后不由一呆，似見到多年之前故人。
龍脈越近，劉豫的狀態就越奇怪。
不屬於他的記憶正在一點點衝擊著他勉強保持的清醒。
這記憶告訴他，黑衣老伯也姓秦，是秦先生的祖輩。
秦先生追憶道：「往事歷歷在目，我至今還記著你在此地手持傳國璽與他一戰的情景。」
「他……」劉豫眼前閃過一道雄偉的身影，「天帝？」
不過，那好像是別人對他的稱呼。
秦先生以傳國玉璽控制住這條龍脈，卻在冥冥中牽動了靈界的所有龍脈，並將無盡偉力灌入劉豫體內。
「他已經不在了，而你註定歸來。」
劉豫無法行動，卻意志堅定，死死抗拒著一切。
而進入幻象鄉的付兗，在不乖消逝前的指引下也終於找到了這裡。
此時的付兗已經知道了秦先生的謀划。
他要以靈界中土一十三州龍脈，復活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
然後，那個人將會成為靈界永恆的主宰。
千秋萬世，歲歲不休。
可到那時，劉豫便會被那人替代，將再也不是劉豫。
付兗一步一步地走向高處，身負不乖饋贈的他，猶如肩扛山嶽前行，腳下的路被他踩的撕裂凹陷。
現在的他已不是幻象，而是一個純粹的煥者，他用僅存的靈能背負先賢對不乖的饋贈。
以凡人之身，背負神明之力，他承受了莫大的痛楚，但表情卻未有一絲流露。
山嶽盡頭，秦先生擋在了劉豫身前，直面付兗。
一襲黑色西裝的秦先生拄著手杖，俊朗的面龐一如初見搬溫文爾雅，彷彿付兗還是曾經那個不知所措，為他隨意操縱的棋子。
付兗抬手一道金光化作弓箭，流光溢彩，貫日之箭破空而去。
這是昔年大羿射日的神力，起自上古，傳承於神話，靈能所聚，射日之威竟真的映照於世。
可是即便如此，萬丈流光卻不能真的洞穿秦先生的身體，波紋微微蕩漾，光華散去，歸為平凡。
秦先生微微笑道：「不錯，只是大羿射日終究是虛幻，並非真實，如何能夠傷我。」
他此言不虛，然而付兗給予他的回應則是一記重刀。
付兗高高躍起，一柄綻放異彩的關刀浮現，青龍環繞刀身，威武之氣沖霄破雲。
他雙手緊握刀桿，奮力砍下。
嘭！
關刀震碎，付兗也橫飛出去。
這是關聖帝君饋贈，關羽死後，歷朝歷代不斷追封，靈能已達到一個頂峰。
可惜，到底是三分真實，七分虛幻，依舊沒有傷到秦先生分毫。
付兗止住頹勢，一頓之後，猛的暴起，屈指點向秦先生的眉心。
這一指平凡無奇，卻又高深莫測。
「這是……」
秦先生終於不似之前隨意，雙眸逐漸凝重。
咔——咔。
付兗這一指竟真的破開了秦先生的防禦，且一點點深入，只待他能夠指到其眉心的靈能，他便有機會殺死秦先生，終結這一切。
嗡！
隨著秦先生的眉心靈光一閃，一旁的嘆氣秦老伯化作點點流光，沒入其體內。
霎時，強勢的無匹力量，碾碎一切，將付兗這最後一擊化為烏有。
「好一個兩漢以來無雙士，三代以下第一人，果然厲害。」
即便生死一瞬間，秦先生也不以為然，反倒讚歎起諸葛武侯的才情。
無論虛幻還是現實，其人都不可小覷。
付兗獃滯地坐在地上，三位先賢們贈予不乖的三道靈能用盡，他已經再無後手。
他拼著身死，背負三道靈能，由虛見實，藉此反真，虛實過後，以諸葛武侯臻至頂峰的一指，卻依然傷不到秦先生，難怪不乖生前無法與之抗衡。
劉豫卻怒道：「你為了自救，不惜殺了你的血親秦老伯。」
雖然劉豫無法動彈，但他還是說道。
在模糊的記憶中，秦老伯與秦先生的關係極其親密。
秦先生輕笑道：「殺？我們本就是一個人，何談殺與不殺呢。」
付兗冷冷道：「我既已失敗，你動手吧。」
秦先生沒有動手，卻是一副憐惜的表情：「你們還記得你們初來幻想鄉時我對你說的話嗎？」
付兗不明所以。
劉豫卻是一愣，瞳孔猛地收縮。
「好久不見，不過還是要認識一下，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先生。」
充滿奇異力量是聲音在劉豫耳中回蕩，久久不散。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劉豫大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秦先生卻道：「你又是誰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無數不屬於劉豫的記憶衝破束縛，一股腦沒入他的腦中。
幼年流落敵國，受盡欺辱。
少年繼位為王，又屢屢遇險。
他一步步走到最後，-母親、相父、六國，他們一一敗在自己的手裡。
直到功蓋三皇五帝，一統八荒六合，將那塊和氏美玉雕琢成璽，刻上那八個大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劉豫」神情孤冷，眸色寒徹，輕輕念道：「朕是嬴政，是大秦始皇帝。」
下一秒，劉豫瘋了一般叱道：「不對，是你在亂我心神，我是劉豫，不是嬴政。」
「你當然不是嬴政。」秦先生緩緩道，「不過，你可以是嬴政。」
付兗平復住心情，起身直視秦先生：「你，究竟是誰？」
秦先生所答非所問：「你覺得我是誰？」
「你是秦始皇嬴政？」付兗恍然道。
秦先生嘴角微微翹起：「差不多。」
驟然間，他的身上閃過一幕幕幻象，映照於穹頂。
即便他本人依舊平常地站在原地不動，冥冥之中，其身形卻給人一種參天蓋地的偉岸錯覺。
牧馬邊疆到穆公爭霸，再至孝公圖強，嬴駟稱王，百代之國，奮六世之餘烈，一統天下。
付兗震驚得無以復加：「你……」
秦先生越過劉豫，來到他的身後，看向厚如山海的雪白雲層，目光如炬：「我不是任何人，我就是秦，秦國乃至秦朝的化身，你說對嗎？」
「當然。」
回應他的是一個遊俠兒，抱劍走出雲白，炎炎紅日染紅天幕。
高祖提劍入咸陽，光武龍興成大統。
兩漢四百年的榮光在這一刻綻放，直逼秦先生，不給他半分退走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