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殺死過去
付兗幽幽轉醒，不乖小和尚正在他身前盤膝打坐。
但此時的付兗卻能夠看穿其本質：「你是那個老和尚？」
不乖緩緩睜眼：「算是吧。」
在前世，老和尚留下了不世的聲名。
他點撥過許多人，也同那個時代英雄們接觸交流。
即便是他死後，關於他的傳說也依舊在世間流傳。
所以當幻想鄉出現后，他才能在其中顯化。
但是他依舊試圖用佛法去闡述一切，他也不認為，現在的自己還是曾經那個老和尚。
「這是自那日之後，你我第二次坦誠相見。」不乖開口說道。
記憶中一幕幕，如刀鑿斧刻一般讓付兗揮之不去。
但是這一次以一個融合后的靈魂面對父母死去消息，他卻沒有記憶中那般痛苦。
不知為何，付兗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我的父母還活著嗎？」付兗口中的「活著」自然是另一個層面地活著，如他一般，以靈能的姿態在幻想鄉成為幻象。
不乖說道：「人類的歷史固然短暫，卻也浩如煙海，能在史書中留下姓名的，大多是王侯將相，一個時代的風雲人物，幻想鄉也不例外。」
付兗輕笑一聲，無悲無喜道：「也就是說，我付兗在這歷史上也曾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是我之過，當年我沒能解開你內心鬱結，才導致你墮入邪魔一流，犯下無邊殺孽。」不乖說道，「今世，我不會再讓你入此歧途。」
不乖這麼多年一直在找尋付兗，想要彌補自己犯下罪過。
可是幻想鄉無邊無際，他雖數次聽到付兗的名字，卻始終未能真的遇見他。
直到不乖結識了秦先生。
他偶然間發現秦先生暗中盯住了不少自願獻身成為煥者之人，其中響應了一個將死少年的幻象竟是短暫恢復清醒的付兗。
不乖知道秦先生所圖甚大，自己無法與他對抗。
只得虛與委蛇，假意為其效命。
不乖聽從秦先生的命令，故意設計付兗，讓其在虛弱期暴走，徹底耗去最後一絲保護自身心志的靈能。
如此，付兗便會輕易被秦先生侵蝕心志，從而操縱。
但不乖也有自己的計劃。
他就是想要讓付兗回到一個混沌的狀態，再做一次選擇。
也唯有如此，付兗才有機會擺脫自他成為幻象以來，不斷在磨滅他意識的殺戮之意。
不乖看向付兗：「現在，你又來到改變自己人生的路口，是進是退，做出自己選擇吧。」
恍惚間，付兗又回到了父母的墳塋前。
終於，他回憶起了一切。
那日他離開了家鄉，加入了一夥亂軍。
亂軍的首領高大粗獷，兇殘狠辣，但卻待付兗親如兄弟。
因此，付兗很快成了亂軍的核心。
付兗少年時的理想抱負早已被現實捻得粉碎，可在這混亂的年代，卻因仇恨的力量逐漸復甦，而又變得瘋狂。
在一次次大戰後，待他如兄弟的亂軍首領戰死。
付兗卻在一番謀劃下，接管了亂軍，他一場奇襲戰，竟然攻進了帝都。
此等戰果，舉世皆驚。
而在此之後，他掀起了一場又一場的血腥屠殺，進行慘無人道的人性實驗，甚至許多極端的酷刑皆出自他手。
他將這場戰爭推向了一個極端，成為人人厭惡痛恨的禍亂。
當然，他註定會敗亡，
但他的結局卻讓人無法接受。
付兗在兵敗之前，命人在將熟睡中的自己殺死。
由於他死得太過安詳，以至於憤怒的民眾將其屍身奪走，把他生前設計的酷刑一一作用於他的屍體……
當付兗在幻想鄉醒來后，已經成了一個怨念纏身，時而清醒，時而瘋狂的殺戮機器。
「成了自己最厭惡最噁心的那種存在，這就是我的結局嗎？」付兗慘然一笑。
他以旁觀者的視角看著一切，久久失神。
不乖忽然說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放下屠刀，立體成佛？」付兗回道，「我犯下如此惡行，如何還能回頭，這屠刀又豈是我想放下便能放下的。」
此身和前世兩個靈魂的交織，兩段記憶疊加。
付兗已看不清前路。
這時，不乖身後浮現一尊大佛，佛光普照，凈化一切殺欲。
而在這佛光之下，付兗的肉身開始虛化。
兩個已經融為一體的全新靈魂，以及欲要掌控這靈魂的殺戮幻象。
那幻想只是前世付兗執著，瘋狂與殺戮已不可消磨。
不乖多年來遊盪在幻想鄉，結識了不少古代先賢，也獲得了他們饋贈，現在他要把這些饋贈交給付兗。
因為這一次，他要不惜一切代價點醒付兗。
不乖的肉身逐漸開裂，一道靈能身影從中走出。
「不要猶豫，做出你最符合本心的選擇。」
話音一落，付兗猛地睜眼，眼前竟空無一物，但他卻做出了選擇，並在在心裡斬下了那一刀。
渺小脆弱的靈魂，向著瘋狂強大的幻象揮刀。
不乖的靈能化作刀光，助其斬殺幻象。
而隨著幻象湮滅，不乖也就此消亡。
不乖死了，無論是靈界還是幻界，這世上都不會再有一個名為不乖的意識了。
在剝離解析付兗后，他耗盡自己的靈能，化作刀光斬去了付兗的幻象。
現在的付兗才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真的煥者，殺死了過去瘋狂的自己，真正的擁抱這個世界，就如昔年的烘武帝一般。
融合了兩個靈魂的全新付兗，將行走在陽光之下。
前世的種種將與他再無關係，那個屠戮天下的禍亂已被他親手殺死，此後活著只有靈界付兗。
付兗又想起了不乖，感激之中更多的是痛惜。
無論是前世今生，其都無愧是一代高僧。
為了拯救自己脫離苦海，甚至以性命為代價，助自己斬殺前世幻象。
付兗一時思緒萬千。
幻想鄉因何而出現，至今無人可知。
或許在更高緯度的世界，真的有滿天仙佛，而不乖此刻已功德圓滿，位列其中。
付兗收起感傷，他感受著不乖臨死前的饋贈，也從他傳給自己的遺言中得知了秦先生的謀划。
他現在必須趕往劉豫處，阻止秦先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儘管他沒有多少勝算，但他義無反顧。
登峰樓下，驚變驟起。
紫瞳魔君的襲殺來得突然，轉眼便使得飛劍和玉劍公子落入下風。
可就在此時秦先生從天而降，紫瞳魔君當即大喜：「前輩。」
「廢物。」秦先生怒斥一聲，只一招手下，紫瞳魔君就被轟飛出數十丈遠。
並且，龍脈被秦先生從他體內拘出。
在場眾人無不震驚。
紫瞳魔君在龍脈加持下，功力已有巔峰時的兩成，可即便如此，竟還是被人輕易拿捏，來人之強著實恐怖。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青衫男子手中青竹開始劍化。
但下一秒，秦先生便憑空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劉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