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任她閉月羞花貌， 獨愛傾國傾城人

雷希音走到聞雁升身旁問：「閉月羞花美不美？」

聞雁升也擺脫了剛才難過的情緒，嘿嘿一笑道：「都閉月羞花了，當然美了！」

雷希音氣鼓鼓的翻起了白眼，不再聽聞雁升分說，回房去了。

再看那鮮於雁，已經從倒四另一個肩頭，拽著顛三的頭髮，爬到顛三的脖子上坐了，疼的顛三大喊：「我說你小子輕一點，我這頭髮剛長出來的！哎吆！」

聾神醫對顛三倒四說道：「少寨主喜歡和你們一起玩，我不攔著，你倆可要看好了少寨主！他可是滅魂劍客鮮於孤鴻的獨子，你們可記住了！」

顛三不耐煩道：「不勞你的神，干你的事去吧，小雁娃少了一根毫毛，鮮於孤鴻揪的也是我們爺倆的腦袋，和你無關！」

聾神醫冷哼一聲道：「知道就好！腦袋揪掉了就長不出來了！」

顛三自然能聽出聾神醫在諷刺他，沒好氣的道：「這我自然知道，不勞神醫和我說這些！」

聾神醫囑咐鮮於雁道：「少寨主只可在府內同他們玩耍，不可出府，知道嗎？」

鮮於雁答道：「神醫爺爺放心，雁兒不會亂跑！」

聾神醫呵呵笑道：「還是少寨主懂事！」

用晚飯的時候，雷希音並沒出現，下人們去請，只說是在練功，不用飯了。聞雁升苦笑一下，心想怎麼還像個十幾歲的姑娘生悶氣？看來在女人面前誇另一個女人的美貌，果然是大忌……

聞雁升親自去深澗里，采了各種好看且香氣清幽的野花，錯落有致的擺在花瓶之中，讓下人送到雷希音的房間。雷希音本賭氣不想收，但這花不常見，清幽的香氣還真的中自己的意，又聽下人道這是聞雁升親自去深澗里採的，心情也略好了一些，便讓下人將花瓶擺在了桌子上。

只一盞茶的功夫，又有下人送來一封信箋，待下人退去，雷希音打開來讀，

「任她閉月羞花貌，

獨愛傾國傾城人！」

雷希音嗤嗤一笑，氣，生不起來了。

再一爐香的功夫，又有人來，雷希音佯裝怒氣的問道：「怎麼還有？讓不讓人安歇了？」

只見聞雁升端著小盤閃了進來，小盤中盛著溫熱的蓮花粥，清涼的小菜，和幾個新鮮的瓜果。

聞雁升道：「天氣依然炎熱，屬下料想教主胃口不太好，特意挑了些消暑的，教主看看有沒有合胃口的？」

雷希音憋著笑道：「你呀，如果真的在我神教里，倒是個好童子！放皇帝身邊，也會是個好太監！」

「還是只當個好童子吧，當了太監，就無法好好服侍教主了！」

「你聾叔只道你油嘴滑舌，我看還外加恬不知恥！」

「好了好了，不和你爭口舌之利了，趕緊用了飯吧！」

雷希音愜意的用著蓮花粥和小菜，誇讚道：「看不出來，身為聞府大少爺，還挺會關心人啊！」

「那是當然啊，以後如果真的歸隱山林，那還不是本少爺親自伺候大教主？」

「歸隱山林真有那麼好么？不會很悶很無聊么？」

「簡簡單單的多好？沒有江湖紛爭，沒有勾心鬥角，誰也找不到我，只有我們，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安心給我下崽，我呢，就專心伺候你娘倆！」

「你不是不想有娃娃？怕他來人間受罪？」

「如果歸隱山林外人找不到，那就沒什麼罪受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你娃娃受鮮於雁這樣的罪是不是？我說今天你看到他們分離的時候，

還痛苦異常的表情，原來如此，多愁善感的男人啊！」

「我記得我娘臨去世的時候，我比鮮於雁年紀還小，但我清楚的記得，我就是那樣摟住我娘的脖子哭！唉！我娘就囑咐我聽話，讓我對她磕頭保證聽話，聽聾叔的話！磕完頭我又摟著我娘的脖子一個勁的哭，可惜我娘再也沒說話……」

說到這裡，聞雁升黯然神傷……

雷希音過來握了握他的手。

聞雁昇平復了一會，接著說道：「這只是人間眾苦的一種，但幾乎所有的苦，都是人與人相處造成的。梅花雪寨身處北疆雪國，夫婦兩人也極少涉足江湖之事，但是總有些江湖紛爭會盯上他們，身不由己啊！這就是江湖，縱使你是天下第一劍，也總有偶爾疏忽大意的時候，如果你天下第一了，還無法護得妻兒周全，是不是挫敗感很重？」

「說的也是，看不出來你這人表面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內心裡處處小心，別人踩過的坑，也是小心謹慎啊。」

「那是當然，別人踩過的坑，自己如果不小心謹慎，遲早也踩的到，聰明人不用自己摔倒就知道疼。」

雷希音啃了一口西瓜道：「小女子謹遵教誨！」

「知道為什麼我喜歡你么？聾叔給我安排了那麼多年輕貌美的女子，我卻不在意？」

「嗯，這倒是個好問題，來，說說看，打動了本姑娘，就和你歸隱山林，不做教主也罷！」

「那些女子，都是別人安排的，你可能沒那感受，對我而言，凡是安排的，就惹人厭，你不知道她背後的笑容里安藏的是什麼，即便有些喜歡你，你也很難斷定，喜歡你有幾分，背後的目的占幾分。就算喜歡你占的多，總有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就是那人長著聾叔的臉！」

「哎吆，那太瘮人了……那我呢？」

「你是我遇見的，以你的各項條件來說，聾叔最不可能給我安排的，就是你這樣的……」

「哼……」

「呵呵，莫生氣，你聽我說完嘛……」

「怎能不生氣？」

「聾叔不喜歡，但是本少爺喜歡，行不行？你聽我接著說，我雖為聞府主人，但父母過世的早，聾叔全心全意照顧我長大，他終身未娶，因此對我視若己出，對府上的祖訓也是嚴格執行，聞府不但規矩多，在我看來，都是些怪規矩！嘉靖二十九年，我開始行走江湖，剛開始也覺得意氣風發，殺韃子，救百姓，但是後來年齡越大，江湖之事就越覺得彆扭，人心險惡的事情見得多了！嘉靖三十九年，按照聞府祖訓，我被聾叔派去做事，結果做砸了……」

「哎吆，天下第一的聞雁升，也能做砸了？」

「別冷嘲熱諷好不好？做砸不見得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那時起我對祖訓什麼的也心灰意懶，就想一走了之歸隱山林，甚至為此讓我去掉聞姓都願意！但聾叔不準，一說這事他就老淚縱橫，哎！其實聞府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聾叔在操心，在我眼中，他就是一個父親，凡事即便我知道有些不妥，也不好悖逆他，畢竟他是為了聞府在做事情。其實不瞞你說，整個聞府，我最喜愛的是楊叔，也數楊叔最疼我，這感覺就像，聾叔是個嚴父，拿著小棍催著你成才，拿著大大小小的規矩套你，生怕你走偏了，而楊叔只是疼我，別無他求，有時我的心裡話就願意和楊叔說，其實他也厭煩了江湖，他說如果不嫌棄他，到時候歸隱山林，就帶著他作伴，過幾日他就回來了，我給你介紹，你必也喜歡他！嘉靖三十九年後，我就時常找個借口就出去閑雲野鶴幾個月，反正聞府的事情，有我沒我也都一樣。是以雁升逛來逛去，就碰上教主您了！我喜歡你的率真，我的感受是，即便你不是十成喜歡我，也有八九成，背後的目的僅佔一二成，且你不似其他女子，藏著掖著，處處小心謹慎，生怕觸怒了我。我需要的妻子，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工具，有時候閑暇，看看街上的阿公阿婆，各色人生，令人感慨，如果夫妻之間整日惡語相向，潦草一生，豈不悲哉？我聞雁升說不出感天動地的甜言蜜語，對你只是一句話，我希望在我們很老的時候，即將平和的離開這人世間，你能攥著我的手對我說，這輩子，我沒嫁錯郎……那就值了！」

說這話的時候，聞雁升深情的望著雷希音，雷希音聽的腰肢發軟，心都要化了，眼睛泛起了淚花，道：「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這樣深情的望著我、說這麼深情的話……」說罷，似小女人一般，撲在了他的懷裡。

聞雁升欣慰的笑了笑道：「這麼白痴，怎麼能當教主呢？」

雷希音捶了捶他的胸口道：「你就不能正經片刻！」

聞雁升擁著她纏綿片刻之後說道：「我去瞧瞧鮮於雁，他自己在客房，不知道是不是能睡得踏實。」

「那你去吧，我梳洗一下，待會過去你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