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由城
金徹自然聽說過自由城的傳聞，「那個自由至上的城市？」
「沒錯。」程跋說：「在那座城市，人與血鬼共同生活，只要有錢，血鬼甚至可以買到人血。很多富家子弟被血鬼咬傷后，便會被家族送往自由城度過餘生。」
金徹聽了並不開心，道：「自由城入城資格是一千兩黃金，我小乞丐一個，窮的叮噹響，哪有資格去那生存？」
程跋道：「小兄弟，我可以替你交那一千兩黃金。」
金徹大搖其頭：「我雖然是乞丐，但識得幾個大字，靠着給人念通告勉強活着，也算是自食其力。你們一路上給我這麼多幫助，我已經受之不起，怎麼可能要你一千兩黃金？」
程跋還要勸說，金徹趕緊擺手，道：「大哥，其實我早有打算，還不想去自由城。」
程跋想不通金徹還能有其他出路，問道：「什麼打算？」
「我要做遊俠。」金徹認真地說。
「這……」程跋聽了有些愕然，許久之後才說：「可你是……」
「血鬼么？」金徹玩味地說：「血鬼不可以做遊俠么？或者說……血鬼不能殺血鬼么？」
程跋啞口無言。
但這世上，從來沒聽說過哪個遊俠是血鬼，或是哪個血鬼做遊俠。
金徹自顧自道：「說來，小乞丐我也算是因禍得福。我無父無母，爛命一條，本打算虛活幾十年，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死去算了，但現在不一樣了……血鬼壽命無窮無盡，只要不被拔牙，我就可以一直活下去。哈哈，小乞丐我可是興奮的很！」
程跋見金徹喜不自勝，不禁也笑了。
金徹繼續說：「這麼漫長的人生，就算是乞丐也能做出一番事業！」
「可我想了想，我不可能在人類社會經商、做官，只能在城外生活，而城外只有兩類人。」
「一類是血鬼，另一類則是遊俠。」程跋道。
「沒錯，而我不甘做血鬼，我要做遊俠！」金徹說道這，忍不住有些激動。
程跋聽了更是大為感慨，心道這小兄弟人小志不小。
但他還是忍不住擔憂——古往今來，不少遊俠被咬后也有繼續行俠仗義、替天下剷除血鬼的打算，可他們都沒堅持住，最後不是淪落為吸血的山賊，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自我了斷，金徹小小年紀，又怎麼會堅持住？
金徹並沒有看到程跋眼裏的擔憂，只是自顧自地說：「將來我也要做一個響噹噹的遊俠！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名號！我要讓天下人都不敢低看我！哈哈，到那時候，我還有一個大計劃！」
程跋奇道：「什麼計劃？」
「建造一個血鬼城鎮！我便是城主，血鬼想要進城，可以，但必須服用百香湯，此生不得飲血！屆時，血鬼不再僅僅區分為刀派和牙派，還有我『金派』！」金徹信心滿滿地說。
這世上只有人類城鎮，血鬼從來在山裏居住，建造血鬼城鎮當真是一個驚人的計劃。
程跋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笑聲漸漸放大，最後變成響徹山林的狂笑。
「好兄弟！我程跋虛活了！當真虛活了！」程跋笑完，眼裏儘是佩服，「金派，哈哈，你竟用你的姓氏命名了一個派別！」
金徹用力點了點頭，又說：「程跋大哥，你不要太激動——你一激動，你身上的血味就變得濃厚無比，我可當真受不了！」
說完金徹退了幾步，那嗜血的慾望不斷撞擊自己的心臟，
他只能靠與人類保持距離來規避。
這時，只聽遠處人聲鼎沸，好像林子裏進了大批人。
「我們回去，只怕有變。」
倆人趕緊往回跑。
黃圖的小木屋有十幾個人前來造訪，這些人都是官兵打扮，人人手持兵器，任誰都能看出來者不善。
金徹正要上前，程跋拉住他道：「不要靠得太近，小心暴露身份。」
二人只向前走了幾步，離人群尚有七八丈的時候停下腳步，只見李半陽坐在地上，仰著頭說：「廖齊，你們來幹什麼？」
廖齊是對方為首之人，他年紀不到三十，看上去年輕而又激進。
「李半陽，你知道我們要來幹什麼。」廖齊舉起手裏的刀，直直指向不遠處的木屋，「我們要找黃圖！」
李半陽大驚，他自己都是今日方才知道師傅感染牙毒變成血鬼，怎地廖齊等人這麼快就來了？
當即結結巴巴道：「你們……你們……」
齊鳳離見李半陽不會應對，便插嘴道：「你們來找黃圖先生幹什麼？」
「你是何人？」
齊鳳離不語，而是甩出一抹鳳翼。
廖齊等人見了頓時騷亂起來。
「內力外放？」
「何止外放，已經形成固定形狀，功力簡直超絕！」
「這世上有幾人能有這樣的本事？」
「祛邪榜前十才能做到！」
見身後的人大驚小怪失了方寸，廖齊清了清嗓子，道：「原來是遊俠，在下有禮了。」
齊鳳離無意為難此人，收起鳳翼問道：「你找黃圖何事？」
「一點積年舊事罷了，說與遊俠大人也好。」廖齊頓了頓，繼續說道：「黃圖醫生醫術高超，醫得了人，也醫得了鬼，幾十年來太多血鬼來此處求葯。病人求醫，醫生給病人治病，這本是好事，可卻犯了一個大忌。」
「什麼大忌？」
「土丘城再不濟也是江州第一道關，放血鬼進進出出，豈不存在安全隱患？」
齊鳳離點了點頭，問道：「所以你們來此為何？」
廖齊心道他們並非不義之師，這個遊俠看上去武功超絕，讓他評評理也是好事，於是說：「我們希望黃圖大師可以離開此城。」
齊鳳離略一沉吟，便說：「你說得很有道理——可黃圖離開這裏后能去哪呢？」
「西方荒漠之上，自由之城。」廖齊說。
齊鳳離問李半陽道：「黃圖先生可曾有此打算？」
李半陽道：「哎，自由之城聽起來是個好去處，實際上非常不適合醫師發展。一來那裏地處西方荒漠，藥材稀少，二來黃圖師傅不會武功，只怕去了難以自保，三來入城需要交千兩黃金，黃圖師傅這些年多行義診，哪裏有錢！」
那廖齊道：「我等此次前來，正是要轉達城主意思——土丘城可以撥出部分財政，資助黃圖先生前去自由城。」
他說得很大聲，但木屋裏的黃圖並無任何反應，廖齊甚是奇怪。
以往黃圖都會出來和自己鬥嘴，這次怎麼如此沉得住氣？
齊鳳離問道：「你們肯拿出多少錢？」
「七百兩黃金。」廖齊道：「城鎮財力有限，本就是破例撥款，餘下不足的款項，還得靠黃圖先生自己。」
這筆錢不少，可見土丘城誠意，齊鳳離便問李半陽：「你意下如何？」
李半陽搖頭道：「此事我說了不算，得問師傅。」
廖齊聽了道：「那便請黃圖老人家親自出來面見。」
李半陽說：「這麼着急么？容我與師傅稟報一下，稍後再告訴你如何決定。」
廖齊不耐道：「幾次三番都是這樣敷衍塞責，今番不行了。」
李半陽求道：「廖齊，就幾天好不好？」
廖齊看了眼齊鳳離，道：「實在等不下去了。今番這位遊俠大人來此拜訪黃圖先生，所謂何事你當我不知道么？還有那兩個人，」廖齊指了指在不遠處旁聽的金徹和程跋，道：「難道非要我檢查牙口、弄清楚這究竟誰是血鬼么？」
說着，一眾官兵將刀挺起，大有脅迫之意。
聞言，程跋皺緊了眉毛，金徹也只覺頭大。
齊鳳離則是瞳孔一緊。
「你什麼意思？」
鳳展一翅悠然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