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感恩

「讕瑟，嗯……」貓校長放下鋼筆，用爪子撐著桌面使椅子轉向至正對右邊的電腦：「我好像在什麼時候聽過你的名字。」

貓爪飛快的地在鍵盤上敲了兩下。

「嗯……讕瑟啊。」貓校長沉吟道：「我明白了，原來你就是那畜生引薦的小子。」

「咚——咚——咚——咚——」外邊突然響起由低到高、隨即又由高到低的古鐘聲。

楊老師道：「再過半小時就要上課了。校長，請先幫這孩子辦理手續吧！」

「嗯~」貓校長似乎非常喜歡用語氣詞：「不急，半個小時綽綽有餘了。讕瑟，我先幫你辦理入學手續，上午的課十一點鐘就結束了，然後到十二點鐘都是自習。自習其間你再去找楊老師一趟，飯卡兼學生卡兼內院門禁兼寢室鑰匙的玩意兒我會交給他。被褥還有服裝你到時候找宿管，哦，還有概論書本，因為我們是按系別劃分寢室，寢室房間是按照先來後到來排序，所以我們的宿管會負責很多事宜，相當於是第二個輔導員。我可能有說漏的，你還有沒有什麼疑問？」

在電腦上查看了讕瑟的資料過後，貓校長又把椅子推正，頭也不抬地在文件上瀏覽、確認。

「那個，我想請問……」讕瑟支支吾吾道：

「我以前聽說小學中學會有校服，但咱們讀大學了竟然還有校服穿的嗎？」

「噢？你不想穿？」貓校長沒有抬頭，但眼睛從底下直勾勾地盯著讕瑟。

「沒，沒有。您誤會了，校長。」讕瑟尷尬地撓了撓後腦：「您看我這身衣服，有得新衣服穿，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嘿，嘿嘿……」

「嗯~」貓校長又開始瀏覽文件：「那就好。其實咱們對服裝穿著沒有強制性要求，因為你們到時候也需要去外院學習基本知識，都穿成一樣的像在搞什麼小團體似的。」

聽見貓校長的話，桌案旁亭亭玉立的美人強忍住笑意，貓校長看不到的那一側嘴角輕輕地抽搐，並且她的胸脯略有起伏，領帶隨著她的動作從修身的正裝領口稍微擠出來了一些。

「呃，我還有問題。」

「嗯~你說。」

「那個，我鄉下來的，窮。想知道附近有沒有打工的地方？必要時，我得出去賺點生活費。」

貓校長終於停下了手頭的事，背靠座椅，細細打量起讕瑟。

讕瑟的話讓換一個人講出來絕對講不出他這個味道，他的字句把他的身世處境概括得恰到好處，讓另一個從那種環境中的人說這種話，無法避免會說得唯唯諾諾、吞吞吐吐、不自信、自卑。可讕瑟的語氣卻充滿了秋日午後特有的乾爽意味，望著他澄澈的眼神，貓校長笑道：

「有趣，嗯~不得不說，那畜生也就眼光好一點，否則也不會因為自認不力而把校長位置推給我。這方面你無需擔心，學校收的學費可不僅僅限於錢幣，有分量的人情、承諾、擔保，諸如這類短時間內無實際效益的東西都可以作為學費。你可能會問為什麼，而我的回答是：咱們不缺錢、根本不缺錢。飯卡是計分制，無需充值就可以在食堂放開吃。對於內院學生，我們還有豐厚的獎學金、任務獎勵等等制度，甚至你想干雜活我們也可以派你去學校門口做門衛。你只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就知道了，不只是內院，就是內院老師、學生，都不差錢。」

聽到這兒，讕瑟興奮地難以自已，不禁攥起了拳頭。

「對了，校長。」楊老師突然想起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讕瑟這學生是分到哪個班？可以先告訴他，

讓他準備準備，去上課了。」

「噢，對。差點把這事忘了。」貓校長又在鍵盤上擺弄了幾下，可當他查了一下記錄，卻皺起了眉頭。

看到貓校長神色不對勁，讕瑟又莫名地緊張起來。

這時，桌案旁的麗人彎下腰，擋住嘴巴跟貓校長耳語了幾句。

只見貓校長的耳朵又靈巧地動了動，面部表情釋然：

「原來是這樣，我想起來了。嗯……」

說完，貓校長東張西望起來，往辦公室的各個角落都望了望，其視線最終停留在了電腦屏幕的右下角：

「讕瑟。」

「到！」

「從現在起，你就是本屆二班的新生了。B座教學樓上課，寢室在8棟或9棟，8棟滿了就去9棟。」

與此同時，兩束異樣的目光集中在貓校長身上，分別是楊老師和那道靚麗身影的。

「這樣，會不會，太隨便了？」楊老師問。

「分班時讕瑟的名字還未錄入，需不需要再思忖片刻？」正裝女子問。

「嗯~」只聞貓校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咱們分班都是隨機的。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無非是表面上看起來二班的環境或許不適合他。楊老師，我也知道你對這孩子印象不錯，想適當地幫襯一下他，可你知不知道，儘管我對這孩子僅有一面之緣，但對他的印象也不錯。你們相信命運嗎？在你們這個境界或許還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再往上走幾步，雖不至於把這句話推翻，卻也會從另一番層面看待它。以讕瑟自身的情況，能夠來到這裡已是命運使然，我也是順從命運的指引，給他安排的班級吶。」

「這……從何說起？」楊老師又問。

「時間。」貓校長答：「我剛才看到時間停留在上午的八點五十七分，我取了8、5、7三個數最後的合數——2。」

讕瑟和楊老師走出了貓校長辦公室，楊老師看了看錶，從褲兜里拿出一張小卡，道：

「讕瑟，我看過你的學籍信息和家庭來歷，你家境貧寒，卻憑自己本事考上了東洲大學。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被誰引薦進入內院的，但我覺得你人不錯。這麼說可能有點唐突、有點搞笑，還有一點矯情。汗，算了，看得出，你來到這兒就帶了個小包袱，想必也沒怎麼吃東西。反正你十一點還要來我那裡找我，呢，這是我的飯卡，你先去食堂刷點東西吃，還有十分鐘，動作快一點來得及。」

「這個，不太好吧，我包里還有倆饅頭~」

「剛才校長說的你沒聽進去嗎？咱內院師生不差錢……」

等讕瑟急匆匆地趕到B棟教學樓的所在班級，慶幸上課老師還沒抵達的同時，拿下了嘴裡叼著的麵包，找了個不顯眼的座位，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在食堂的時候，讕瑟刷了兩個雞蛋，一碗粥，還有牛奶。阿姨按照順序依次把事物抵到窗口，可下一樣食物還沒放上食盤，讕瑟就已經把上一樣東西吃完了……

可吃了這些，讕瑟還沒有飽腹感，於是在出食堂的時候又刷了兩塊麵包，他火急火燎地吃了其中一塊，差點噎著。

終於，在座位上吃完最後一口，讕瑟心滿意足。他沒必要再把脖子縮在課桌底下，現在伸出腦袋，怯生生地觀察起自己上課的教室，還有同班的同學。

教室算中規中矩，座位呈半環狀階梯排列，中間是一處講台和熒屏黑板。

同學都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因為老師還沒來，難免開始交頭接耳。

有人注意到讕瑟，但他帶著食物穿著麻衣進來也沒引起廣泛，於是不由得鬆了口氣。

「呼——嘭。」教室外的一間窗戶被誰打開了。

大家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那裡。

一位身著深色死庫水泳裝，頭戴泳帽的女孩站在窗外，正在用類似「班主任凝視」的死亡眼神盯著室內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