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內院校長

讕瑟的注意力顯然沒放在寒天的話上：「那你為什麼又回來了呢？難不成，是因為我？」

「嘶。朕發現你這個刁民怎麼說話陰陽怪氣的？」寒天斜視：「本皇做事向來隨心所欲，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著么？」

拌嘴之際，環境的光線突然降低了一個度，轉瞬又恢復正常。

寒天抬頭望向虛空中的某處，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只在外頭布置一層粗糙的法陣。」

讕瑟不明所以，目光朝寒天的視線延伸過去，卻又只見得千載悠悠之碧空萬里無云：「不是，哥們兒，你說你沒事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到底在思念誰？」

「你就是那個遲到的新生？」突兀的女聲從前方樓閣的陰影處傳來。

緊接著，虛掩的門幽幽敞開，一抹朦朧的纖長身影映入眼帘。

她開口道：

「你像個傻瓜似的站在門口乾嘛？為什麼站在那裡自言自語？今天大部分班級都有課，你知道自己分在哪個班嗎？」

「呃，不知道！」讕瑟矢口否認，說完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不是，我沒有自言自語啊，這邊有個那麼大的活人……」

話還沒說完，讕瑟下巴好像受到了什麼不可見的外力干擾，微張著嘴巴再吐不出一個字。他轉過頭來看向不知何時已藏起來的寒天，後者小彎腰，輕笑並給他一個噤聲的手勢。

站在樓閣下的女人朝讕瑟蹙眉喊道：

「內院情況特殊，你先去找輔導員報到，輔導員會給你安排妥當。儘快辦完手續準備上課。」

「咳咳。」讕瑟終於發現自己又可以說話了，先前那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他撫了撫胸口，減緩不適。

「真是的，每年都有幾個這樣的學生。」女人嘟囔著，回頭離去。

見女人頭也不回地走了，讕瑟看向寒天，並遞出滿載幽怨的眼神。

寒天視而不見，自顧自地說道：

「也許你已經發現了，咱們早已不在原本的主世界之中，現在正身處於『寄生』在『主體』內部的里世界。」

此番話一出，讕瑟沒再繼續賣慘，緩緩直起身子，靜靜地聽。

「這麼說吧，里世界，首先要講到摺疊空間。你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比如一棵樹，它是立體存在於三維空間，理所當然，樹的不同視角有不同的狀態呈現，可在觀察的時候卻只能同時看到樹的其中某一個角度。而這棵樹的一張照片，不論橫著看豎著看，都只能觀察它被拍下來的那個視角。摺疊空間的這個『折』就類似於拍照這樣一個過程。再然後是『疊』，把那顆樹不同角度的照片虛化再相互錯位重疊，就可以通過變更觀察照片的角度而觀察到樹的不同視角。正所謂『別有洞天』、『別有洞天』~用來形容里世界的概念可謂是恰到好處。」

「噢。」讕瑟明白了：「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重影照片對吧？我小時候見村長家的親外孫玩過。」

寒天點了點頭：「你明白就好。雖然朕不清楚『重影照片』具體是什麼存在，但看你的模樣，想必朕的表述應該沒有問題。如是這般，里世界被壓縮在局限範圍內，會被特定的『觀察媒觸』所開啟。而這個裡世界的『觀察媒觸』就應該是你進門前放在鐵鏈上的那個東西。也就是說，沒有那個東西，是無法通過尋常手段進入此般天地的。」

「真是神奇啊，里世界。我現在越來越相信你說的話了。

」讕瑟說。

「那麼，朕就先陪某個刁民去見見你們口中的輔導員長什麼樣吧。你知道怎麼走嗎？」

讕瑟豎起拇指，露出潔白的小虎牙，自通道：「那是當然！」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二十平左右的一間獨立辦公室。

實木樣式的辦公桌側對著窗戶，正面面向一個很寬很長的書架。桌子上擺了一盆綠植，認不出品種。

「楊老師好！」讕瑟親熱地打了個招呼，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打招呼的同時，他還在門下的貓眼處叩了叩。

被稱作老師的男子先是疑惑地打量了一會兒讕瑟那身乾淨的麻木衣裳，隨後神情瞭然。

楊老師推推眼鏡，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道：

「哦，是讕瑟來了啊。來，先簽個到。然後我帶你去校長那裡辦理入學手續。」

聽見楊老師的話，讕瑟一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為、為什麼要去校長那裡？」

「哦，沒事，你別多想。」楊老師回答道：「你的請假是走的正常流程，咱內院沒有什麼新生報到不能延後的奇怪規矩，之所以要去校長那裡，是因為今天招生辦的老師不在，外出執行任務去了。」

「原、原來是這樣。」讕瑟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朝寒天看去。

可當讕瑟回過頭，卻沒有看到寒天的身影，於是伸了伸脖子，想看他是不是就在門外。

「怎麼了，讕瑟？」楊老師發出疑問：「你在看什麼？還有同學是跟你一起過來報道的嗎？」

從楊老師的疑問中，讕瑟聯想到進門后被那莫名的神秘力量緊緊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趕忙否認到：「沒事的，楊老師。我就是感覺剛才好像有人在門外走過，結果看了看，卻沒看到人，興許是感覺錯了……」

楊老師點了點頭：「嗯，應該是沒人的。但是有那麼一小片刻，我好像也感覺到外邊好像有人走過……」

「呃，那個~」讕瑟快步上前，打斷了楊老師的聯想，順勢拿起桌上的一本名冊，問：「楊老師，請問簽到是不是在這裡寫個名字日期就行了？」

「嗯、嗯。」楊老師回過神來：「筆在這裡，你簽完字我就帶你去辦手續，回來后我會在內網上給你名字畫鉤，你就可以去上課了。」

片刻后，楊老師帶著讕瑟來到校長辦公室。

該校長辦公室的裝潢古色古香，整體風格低調內斂而又奢華隱隱。

除此之外，校長辦公室的物件擺放也與楊老師的有些許不同。

其面積百平有餘，進門的右手邊是佔據大半牆面的開窗，繫於兩側的窗帘上有著淺色的浮雲樣式。內側是背窗的厚重桌案，桌案旁是一美人梳攏馬尾、雙手輕貼腿側亭亭玉立。

看見她，讕瑟不由自主地向楊老師問道：

「請問，她就是咱們學校的校長嗎？」

楊老師微不可見地搖搖頭。

就在這時，突兀並略顯尖銳聲音從桌案下方傳來：

「小鬼，有沒有一點眼色？」

讕瑟一怔。楊老師輕輕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小聲說道：

「走，我們先過去。」

來到桌前，楊老師彎下腰，做了個一百三十五度的小鞠躬，隨後才開口：

「校長，我把讕瑟帶過來了。他就是前段時間請假的新生，今日報道。」

直至此刻，讕瑟才看到先前在桌案下說話的人是誰。不對，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講，說話的其實並不是人，而是一隻……

「小鬼，收起你詫異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是很不禮貌的。」

說話的那隻，身高約莫半米，柔順的白毛密布。看得出他還長著很長很長的白須，其身下的座椅應該可調整升降，而且明顯調到了最高。

那隻，那隻貓沉沉地坐在椅子上，猶如深深地陷入泥潭。他前端的貓爪不同於普通的貓會關節活動受限，因為那爪子剛才正捏著一支鋼筆在文件上寫著什麼。

半晌，見讕瑟沒有說話，貓校長的耳朵動了動，率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