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京城劇變
這時，就在距離蔚藍所在府邸，並不多遠的皇宮中，一處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的宮殿深處，傳出來了陣陣憤怒地，猶如野獸般的嘶吼聲。
「夏守忠呢？夏守忠跑哪裏去了？怎麼還不來見朕？」
「回陛下，夏總管他才不久，帶着東廠的大內密探出宮，去探查皇城外，京城叛軍和白蓮教匪徒的消息去了。想是，這一時半刻，他怕是回不來了！」
一個年輕的紫衣小太監，聽到老皇帝憤怒地問話，年輕的小臉上一陣猶豫，最後輕嘆一聲，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顫顫巍巍、小碎步來到大殿中央，趴伏在金磚造就的地板上，惶恐不安地道。
你道：這小太監為什麼冒着，被老皇帝遷怒的風險，出來替這夏守忠來打掩護？
原來，這紫衣小太監，是夏守忠在宮裏，收的若干個乾兒子中，最是出眾的一個。
這宮裏的太監們，別看他們平時在滿朝文武大臣，平民百姓面前，耀武揚威、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可是，他們也不過是一群可憐的人兒罷了。
那是因為他們在，還沒有進宮的時候，就被公里的老太監割了小弟弟，他們這輩子都是，沒法子傳宗接代的。
至明清以來，宮裏的老太監們，一個個都指望着，在皇宮裏頭收些乾兒子們，以備他們自己將來年老體衰了、或是被宮裏的貴人們厭棄了，來養老送終的。
而這，看似富麗堂的皇宮裏，實則危機重重。對宮裏頭一無所知的年輕小太監們，也需要得到經驗豐富的老太監們的提攜和照顧，才能在這冰冷殘酷、殺人不見血的皇宮裏活下來。這樣他們各有所需，竟成了皇宮裏太監們之間的慣例了。
「他去了多久了？怎地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是不是連他夏守忠，也背叛朕了？嗯？你說，是不是？」
老皇帝咄咄逼人地，俯視趴在地上的紫衣小太監，雙眼赤紅，大聲憤怒地吼道，像是要把他所有的不滿，都要發泄在這小太監身上似的。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請······請陛下息怒····息怒啊····陛下！」
小太監神情緊張，小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惶恐地道。
「你個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把夏守忠給朕找過來！」
老皇帝憤怒地隨手抓起，他身邊的一個青瓷茶杯，砸在金磚鋪就的地板上，發出「錚」的一聲，碎片飛濺，嚇得大殿裏的其他太監、宮女們紛紛，驚恐地跪伏在地，惴惴不安起來。
「是····是·····奴婢……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小太監大著膽子，結結巴巴地應了聲，而後躬身拱著雙手，低着頭，快步地向宮殿大門口退去。
這時，門外一個白面無須的老太監，焦急地推開高大的殿門，闖進大殿來，不妨頭，正好和這疾步退出的紫衣小太監，撞了一個滿懷。
「哎呦喂，你他娘的！」
「該死的蠢材！瞎了你他娘的狗眼！竟然，連你老祖宗我，都沒有看清楚嗎？灌了黃湯的小狼崽子？！」
這剛剛焦急地推殿門，進來的老太監和這紫衣小太監，頓時滾作一團，老太監不由分說地，伸出他那右手的蘭花指，指著紫衣小太監的額頭，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喝罵，道。
「夏守忠，你個該死的老貨，還不快快滾進來！你還在殿門口，磨蹭什麼呢？！」大殿深處，傳來了老皇帝的一聲怒喝，打斷了老太監夏守忠的話頭。
聽完不知名的怒喝，這老太監立馬原地復活，在紫衣小太監的攙扶下，匆匆地爬了起來，整理好衣冠。
低頭小碎步疾走幾步，越過金黃色的圍帳，來到裏間，看到龍椅上坐着個一黑眉白須，白皙的臉上，透著一絲病態的酒紅色的老皇帝，正氣鼓鼓地瞪着他。
老太監忙疾走幾步，在距離老皇帝還有八九步的時候，停了下來，跪伏在地，對着穿金黃色袞龍袍的老皇帝，滿臉堆笑的道：
「奴婢夏守忠，見過皇爺！恭問陛下金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這該死的老貨！還有沒有把朕放在心上？！」
「讓你去探查消息，不是讓你消失不見！」
「說，是不連你個狗奴才，也背叛了朕？」
「你是不和太子裏外勾結，想殺王刺駕，拿朕的首級向太子邀功請賞，保證自己將來在太子登基后，榮華富貴，恩寵不斷？！啊？」
老皇帝因年老，已經渾濁的眼睛，頓時雙目精光大冒，好像要把夏守忠從裏到外，都給看透了似的。
「啊!」
夏守忠被皇帝毫無由來的責問，嚇得亡魂大冒，不由得失了聲，急忙趴伏在地，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夏守忠驚恐地，跪趴在金磚地板上，不停地叩頭，邦邦地響，沒一會兒額頭長了個暗紅色的血泡，殷紅的鮮血沿着蒼白的臉頰，緩緩滴落在金色地板上，嘴裏還一邊念叨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請陛下明察，奴婢夏守忠對皇爺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奴婢生是皇爺的人，死是皇爺的死人！」
「絕對不敢對皇爺有任何的不忠，更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邪惡想法！」
老皇帝死死地緊盯了夏守忠一會兒，這一刻，大殿了好似時間靜止了一般，靜的可怕。
隨着時間的六十，老皇帝好似精力用盡了一般，雙眼漸漸地失去了神采，老態龍鐘的身體，緩緩靠在了，他右手邊的金黃色的靠枕上。
睜開眼，瞧了瞧跪在著龍椅下邊，不停叩頭的夏守忠，老皇帝語氣平靜地道：
「起來吧。」
「朕，相信你，是忠心朕的。」
「剛才也是朕昏了頭了，說了些氣話。」
「大伴，你可不要往心裏去啊。」
「你是從小陪朕一起，在這危機四伏的皇宮中長大的。」
「朕是一直銘記在心裏，要是沒你和甄嬤嬤，觀察入微、無微不至、細心周到的服侍，在朕七歲生日當天，偷偷在御花園，祭祀母妃的時候，就會被這宮裏的奸賊，溺死在這御花園的荷塘里了。」
「如果朕不相信你，那這天下人，朕還能相信誰呢？」
老皇帝緩步走下龍椅，來到夏守忠的身前，輕輕地扶起了他，一邊對嚇得魂不附體的夏守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