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光明來訪

李素梅如同木偶一樣在床上躺了幾天，每天都獃獃的看著窗口外那一方藍天。有時候會有兩隻大雁在哪兒盤旋，嘰嘰喳喳的叫。隱約看得見窗外的一棵樹的樹枝被那兩隻鳥兒的撲棱弄的飄下來幾片葉子。

幾天以後的李素梅終於願意吃東西了。但卻還是不說一個字。每天只是坐在窗口獃獃的陷入沉思。如同一座雕像。

成光明來找素梅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牛桂蘭把他帶到素梅的房間門口就無聲的退了出去。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素梅一直這樣讓她心裡很不安，總怕她想不開干出什麼傻事。但她總是不接觸人讓她更加的擔憂。成光明這孩子是他家鄰居，從小跟素梅一起玩到大，這件事情雖然不能對他講，但也許素梅願意跟他說話也說不定。希望他的到來能讓素梅好起來。

素梅獃獃的坐著，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來了。那背影如同一幅靜止的剪影。寥落又無望。無神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院子里的某處。似乎哪兒有牽引她眼珠子的東西一樣，讓她捨不得轉移視線。她的臉色蠟黃，面容憔悴，穿著一身寬鬆的碎花睡衣，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腦後，看起來幾天都沒有打理過。她的這個樣子一下子讓成光明楞在了那裡。

成光明靠在門框上就這麼看著她。從他來這裡已經幾分鐘了，都沒見李素梅動一下。他的內心突然的感覺到一種不安，這種不安從他進門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看見牛桂蘭臉上的表情和李安山低頭抽煙的樣子他就有這種感覺。本來幾天沒見素梅，他覺得有些好奇，因此才來看看，但一進門就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令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這種感覺在看到李素梅的時候更加的強烈。「一定是出什麼事了。」他在心裡想，於此同時，他急切的想要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從牛桂蘭的嘴裡他只聽到了一聲沉重的嘆息。看見李素梅，她的樣子一下子打擊到了他。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素梅這個樣子。他突然之間不想再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要不然不會變成這樣。而他又怎麼忍心去揭開她的傷疤呢？雖然他只是一個剛剛20歲的大男孩，但已經具備了理解別人的能力。

想到這裡，他緩慢的走了過去，每一步都似千斤重。他生怕他的腳步聲驚動了素梅，讓她更加的難過。

但顯然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很快的他就發現，素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認知。似乎任何的聲響都不會影響到她。

他走近她，用低的只能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說：「素梅，來站起來走走，哪怕在房間里走走也好，你保持這個姿勢太久了，這樣對身體不好。」他真的太害怕嚇到了她。

然後他看見李素梅的眼睛眨了一下。但依舊一動不動。但他知道她聽到了他的話。這讓他感到一絲絲欣慰。

於是他繼續說：「素梅，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你這個樣子讓我很擔憂。如果你還在乎你的父母和這些朋友，就應該學會走出來。嗯？」成光明看著李素梅。注意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哪怕能撲捉到一絲絲微妙的變化也好。

李素梅依舊不說話。但眼睛終於慢慢濕潤，豆大的眼淚滴滴答答的滴落在窗沿上。看見她哭，成光明的心也跟著揪痛不已。這時候他才發現他一直有多麼在乎這個女孩。他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感情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愛情，他只知道從自己記事起就很喜歡這個長相甜美，活波可愛的小女生。從小到大，只要有人敢欺負素梅他就敢跟他拚命。但他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的內心。他一直覺得生活就是這樣子，素梅會一直跟他做鄰居。他也一直一直的可以看見她。但今天，在此刻，看見羸弱的素梅無望的表情，他才有了一種恐懼感。那種感覺強烈到他突然很怕失去素梅。難道這就是愛情？他終於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內心。也終於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在乎素梅。他不能讓她這麼消沉下去。他第一次覺得他對素梅的感情就是愛情，這個想法在產生的時候他就興奮的把自己當做素梅的男朋友對待。而令素梅開心起來也變成了他的責任和使命。這種想法讓他的內心突然產生一種歸宿感。他覺得自己的漂泊的心終於有了停靠的港灣。

李素梅還在哭，但只是那種無聲的掉淚的哭。而她的這種哭泣更讓成光明心疼。

「素梅，究竟怎麼了？究竟怎麼了？」成光明低著頭看著李素梅問。他真的很想找到問題的結症在那裡。如果有人欺負素梅，他馬上就會衝出去找那個人拚命。可問題是不管他怎麼問李素梅就是不出聲。這讓他干著急沒有辦法。

「光明哥，你走吧。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李素梅終於說出了一句話，這句話是她出事以後說的第一句話。可這句話卻像一個炸雷一樣把成光明的那顆炙熱的心炸的粉碎。

「你說什麼？你讓我以後不要來找你？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成光明覺得他不能就這麼糊裡糊塗的被李素梅趕出了她們家，更不能就這樣把他趕出她的生活。他才剛剛弄清楚自己的內心，他不能就這麼被素梅判了死刑。「沒有為什麼。你不要再問了。」說完這句話李素梅乾脆走到床邊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拉過一條毛毯蓋在身上閉上眼睛。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李素梅又一次的閉上了嘴巴，根本對屋裡的那個人無視。

成光明傷心又不甘的盯著床上的人看了半晌，終於挪動那兩條像是灌了鉛的腿走了。到了門口他回過頭說：「素梅，不管怎樣，我還會來看你的。你現在心情不好，等你心情好一些的時候或許就不會這麼說了。」說完他關上了房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