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吳方子之死（下）
勁氣掃過，吳方子帶着雨然衝出了箭雨的包圍，向著弩兵靠近。
「術法，弱水三千！」吳方子手上掐訣，剎那間，漫天的雨水靜止下來，漫天的箭雨，似乎陷入雨水的泥沼，顯得極慢無比。後續的弩箭再也無法形成包圍。
見弩手已無用武之地，矮胖文官揮了揮手，弩手依次退開。
揮舞著陌刀的士兵此時已衝上前來，這道術法一時間又變得毫無用處。
陌刀，又名斬馬刀，是一種專為克制騎兵而制的長柄刀具，極為鋒利，吹毛斷髮，斬馬如泥，對術法形成的障礙視若無物。又因其長柄制式，加之成群結隊，令敵人處處掣肘，險象環生。
雨然二人左衝右突，雖每於極險之時避過，但仍是焦頭爛額，加之月光不明，月之術法無法施展，只能以五行術法中水系應戰，戰力大打折扣。
吳方子接連斬出幾記劍光，再度凝神，迅速掐訣，「術法，極龍！」。
只見他眼光忽然睜開，一聲大喝，天地間的雨水瞬間向他積聚而來，化作了龍形幻體。巨龍咆哮，一股巨大的威勢播散開來，震得陌刀士兵們七零八落。
雨然看着吳方子，眼神有些擔憂，術法極龍，為五行術法之極，乃是極其高深的術法，勢必要付出極大的消耗，若靈力耗盡，必然損害精氣神魂，精氣神魂一失，就算是守夜人也要命喪當場。
但眼下上萬精兵重重圍困，若非如此強大的術法，絕無逃脫的可能。趁著陌刀士兵退開，尚未再度形成攻勢之計，雨然凝神，亦是掐訣，「術法，冰魄之甲！」
只見龍形幻體之上，片片冰霜之甲凝結而成。一條巨大的冰霜之龍漸漸成型，巨龍再度咆哮起來，寒冰碎片頓如雨下，士兵皆被壓製得抬不起頭來。
矮胖文官面色一厲，喝道：「盾手，給我上！」
一排持着盾牆的士兵，步步逼近，如鐵桶一般，將巨龍重重圍困。
吳方子面色顯現出一抹蒼白，一聲低喝：「疾！」
冰霜巨龍應聲呼嘯，接着攜勢不可擋之勢，帶着二人向著盾牆突圍而去。
「轟！」盾牆被轟然撞開，冰屑飛濺，蒙雨然悶哼了一聲，配合這樣強大的術法，亦是需要耗費海量的靈力。
只見盾牆被撞開，冰龍呼嘯而出，矮胖文官面色一凝，罵道：「一群廢物！」隨即抄起一把劍來，正欲衝上前去阻攔，卻又停住了手，看向了龍頭衝出的方向。
一股極其濃郁的血煞之氣自那個方向騰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浩瀚的劍光，血腥恐怖的氣息撲面而來。
吳方子見狀，面色霎時一變，但冰龍之勢已成，若突然停止術法，必然引起反噬，那時便再無還手之力，但若就勢一擊，便要直面那蓄勢已久的浩瀚一劍。
來不及多想，吳方子面色一凝，持劍迎上。
電光火石間，冰龍與浩瀚一劍已然對上，術法與劍氣糾纏起來。空氣似乎在那一瞬間停滯，一股巨大的波動傳來，接着是冰龍寸寸碎裂，化作了暴雨與冰雹洗刷着地面，而那浩瀚一劍也是氣息盡數斂去。
吳方子緊隨其後，攜著余勢，朝着那一劍的主人斬去。只聽見「叮！」的一聲，二人相持了起來。
吳方子與之對視一眼，忽然睜大了雙眼，驚道：「果然是你！」
雨然正伏在地上喘著粗氣，剛才的術法消耗實在過大，她還沒有師父吳方子那樣高深的靈力。二人相持之處，血色的煞氣包裹着來人，
雨然看不清楚是誰，但聽到吳方子的話，她不由得問道：「他是誰？」
那人冷笑了一聲，氣息陡然大盛，接着又是一道飽含煞氣的劍橫掃而過。
吳方子先前消耗巨大，此時拚命想要擋住劍，但仍是被擊飛開來，隨着一口鮮血噴出，他重重的摔落在地，又滑行了數步方才止住。
雨然大驚失色，急忙跑到吳方子的身邊，急聲道：「師父，你沒事吧！」
卻見吳方子瞬間以極快的速度蒼老了起來，臉上遍佈了皺紋，連鬚髮也盡數白了，他喘息著咳出幾口血塊，瞪大着眼睛看着雨然，道：「快走，小心……！」
雨然正欲繼續追問，那人卻已持劍來到近前，一劍刺入了吳方子的胸口。
雨然愣住了片刻，抬起頭想要看清楚來人，脖頸處卻忽然傳來一道重擊，她不由得感到一陣暈眩，昏迷了過去。
……
再醒來，已是長安濟世堂之內了。趙明決告訴了她，師父吳方子數百年來多次損耗神魂精氣，早已油盡燈枯，是日已是殘燭之身，又勉強發動高深術法，他趕到時，師父已經斷了氣息，他也只能拚死救出雨然而已……
……
窗外下起了濛濛細雨，雨然放下了藏紅花，起身來到窗邊，細雨滴在了她的臉上，傳來了絲絲涼意。
「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爹和扶蘇哥哥會死！」
「如果你想知道，便跟我走吧！」
「若不能與你相守一生，活着又有何意義，既然君要臣死，便死吧！呵……」
……
「快走，小心……」
所有的記憶一一在她的腦海中反覆上演，她輕輕的關上窗，一如她此刻的心，被複仇的意念關上了透氣的窗。
「師父，那個人究竟是誰？」蒙雨然閉上了雙眼，低聲道。
市集裏忽然傳來了一聲聲的嘈雜，「潼關已被叛軍攻破，將軍哥舒翰被叛軍生擒，皇上都要逃了，大家都收拾東西逃難去吧！」
雨然聞言，頓時睜開了眼，喃喃道：「亂世又要開始了嗎？」
「事情有變，你我需早做準備！」趙明決推開了門，看向雨然，凝重道。
雨然緩過神來，看了趙明決一眼，因為趙高害死了扶蘇與蒙恬的緣故，而他也是趙姓，她始終沒有對他有過什麼好臉色。
但現在師父仙逝，這些日子以來，也只有這個師兄在細心的照料着她，她不禁感到了一絲慚愧。
「師兄有何打算？」雨然輕吸了一口氣，收起了腦海中不斷上演的記憶，看着趙明決，問道。
趙明決鄭重道：「你我打探夜魘下落，必逃不過皇宮大院，但尋常時候，皇宮戒備森嚴！而今皇帝出逃，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我意潛入其中，尋機出手！」
雨然沉吟片刻，答道：「便依師兄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