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寶玉又挨打
賈璉笑道。「就是連你也不能知道呢，免得你又心疼了。」
鳳姐道。「呸！什麼稀罕物，也值得我心疼。旁的不說......」
賈璉悠悠接話。「就說我和太太的嫁妝，比起你們家的姑娘來，比誰的差來？就是把我們王家的地縫掃一掃，也夠你們賈家過一年的呢。」
鳳姐不覺紅了臉，啐他一口又笑了。「那是人家以前不懂事說的輕狂話，也值得你拿來取笑。」
賈璉眼睛看著天，「噯。夠過一年呢，我趕緊再去上柱香，明兒個再去掃地縫。」
鳳姐過來就要掐他。「你還說，你還說。瞧我不撕爛你的嘴。」
賈璉就繞著桌子躲。「哎哎哎？這不是順著二奶奶說么，怎麼還要挨撕呢？」
巧姐兒和茂哥兒見父母鬧了起來，都咯咯笑著拍手。巧姐兒抱住賈璉的左腿，茂哥兒有樣學樣抱住。「娘娘打爹爹，娘娘打爹爹。」
賈璉伸手抱起巧姐兒，就往床褥上扔。扔完又拎起茂哥兒往床上扔。「嘿，這些小崽子，見了娘就忘了爹。」
巧姐兒和茂哥兒都咯咯笑，爬下來又拽著賈璉，「還玩還玩。」
鳳姐就過來攔著，「你放下。回頭摔壞了。磕著碰著不是玩的。」
巧姐兒都樂瘋了，哪裡肯歇著。「還玩還玩。」
茂哥兒也不肯歇著。「要玩要玩。」
賈璉笑道。「你去將那褥子多鋪點，厚實點。我有分寸。」
鳳姐無法，只得親自去柜子里抱出被褥來鋪好。又囑咐賈璉。「小心著點，別摔著孩子。」又道。「玩一會就行了。好好的被褥弄得又亂又臟，回頭怎麼用呢。」又看著賈璉陪孩子瘋一回，心裡漸漸又鬆快了。不過是夢而已，她的璉哥兒如何會為了自己的***，就忘了自己的孩子呢。
賈璉陪孩子們玩了一會兒，也覺得累了。就叫***帶走兩個孩子，故作不經意道。「告訴你一聲，秋桐我叫人帶走了。她那屋子回頭你叫人打掃打掃了，放些雜物吧。若空了也怪可惜的。」
鳳姐假做不經意道。「何必攆她？咱們家又不多她一個人吃飯。」
賈璉道。「你這小妮子還裝，嘴角都笑咧到耳邊了。」
鳳姐撇嘴道。「我有什麼可樂的？你倒是說說。難不成是我不叫你納妾么？」
賈璉假意嘆道。「其實也走得不遠的，此時也叫的回。回頭叫她們再叫回來，索性屋子也還沒有鎖。還好還好。」
鳳姐回身就捏他，「你說真的呢？」
賈璉笑著躲。「假的假的。我這家裡一個就消受不起了，再來一個她，日子過不過呢。」就拉著鳳姐坐在自己腿上，悄聲笑道。「如今小的也算幫二奶奶了卻一樁心事，不知二奶奶怎麼賞我呢。」一邊說著，手上就孟浪起來。
鳳姐這些日子先是忙平兒的事，堪堪忙完，家裡又接著有了幾件事，也是曠了許久。與賈璉做了這許久的夫妻，早被賈璉摸得熟悉了。三兩下便覺得身上發軟，也沒力氣推他，只得隨他了。
璉二爺一夜癲狂好不痛快，晨起的時候就有些發懶，賴在床上死活不肯起來。鳳姐再三拉扯他，才把他拖出房外。一邊幫他收拾衣衫一邊說道。「你又說要放海峰假，說要叫平兒好好度那個什麼蜜月。如今他的事情你不做誰來做？聽說如今郊外也有了流民，晚上不大安全，寧可早點走早點回，再多帶些家丁人手。若有什麼事就記得打發人回來告訴一聲，也好叫人心裡不懸心。」
賈璉睏倦的眼睛都睜不開，連潑了幾下冷水揉了臉，才覺得清醒些。拉著鳳姐的手道。「你今日和太太告個假歇一天吧。」
鳳姐就覺得沒好意思。「這無緣無故的告什麼假呢，便就是今日告了假，明日事還是我做。」
賈璉道。「我這不是怕你昨晚累著了么，腿可還酸么？」
鳳姐見問這個，不好答他，白了他一眼。「現在倒想起問這個來，昨晚怎麼不肯罷手？」
賈璉悄悄道。「二奶奶昨晚都軟成水一般了，又叫成那樣，我若不多賣力些，豈不是辜負？」
這個登徒子臉皮太厚，鳳姐無法，推他出去。「你忙你的罷！少管我的事。」
賈璉笑著出去了，省過賈赦，又出城巡視一回，見林之孝、李貴、有祿等人早在學舍處施粥舍米，又看著眾人建造房屋，十分嚴謹。不覺點頭，果然海峰調度有方，將眾人的事情都安排妥了，責任分明。如此就是主事之人一時不在，這事情也能繼續運作下去。
林之孝見賈璉來了，忙過來打千請安，又笑道。「二爺今日來得正好。如今南安郡王家、西寧郡王家、忠靖侯史家，平原侯蔣家，定城侯謝家，襄陽侯戚家，景馬司家。都在東、西城舍米，又有錦鄉侯韓家，神威將軍馮家，衛若蘭衛家，咱們家和林家都在南城，這災民們一時衣食是無礙的。只是過兩個月就要入冬，破屋茅檐御不得寒，爛衫單衣也挨不得凍。便就是挨得過凍去，來年春天依舊無著落。因而我向二爺討了主意，怎麼想個法子叫他們安穩過了這個年才好呢。」
賈璉聽他這樣說，倒是意出望外。笑道。「想不到你倒有這個心胸，果然是虎父無犬女了。素日我就聽二奶奶誇小紅能幹，原來是虎父無犬女。可知將來你們前途不可限量了。」
林之孝笑道。「蒙二爺二奶奶不嫌棄栽培她罷了，寧可對她嚴些，若這樣誇起來，怕縱了她呢。」
賈璉笑道。「不至於，那孩子我瞧著甚好。將來放出去，必有一番作為的。你放心，我們心裡有數。」
林之孝聽得小紅將來放出這話，心裡一塊石頭就落了地，忙上去就要謝恩。賈璉連忙攔住笑道。「這是應該的，又何必說什麼謝不謝的。難為你肯為這些災民考慮，可見心胸不俗。我倒是慮著這事了。皆因家裡接連有事，不及去說。這事也不是咱們一家能做得的，需得朝廷出法子出人。若你們這兩日忙得過來，我就不過來了。我去林老爺家怎麼商量個法子，果然可行，也著實該做起來了。」
林之孝忙道。「二爺放心，海大爺早就立下章程了，咱們照著做就行了，有什麼忙不過來的？既然做了這個事，咱們寧可辛苦點，做得好些。也是給子孫積陰騭的事。」
賈璉點點頭，說道。「既然這樣，說不得你辛苦一點，將來也有你的好處。」想起鳳姐的話，又叫了李貴、有祿等管事的來，吩咐一回。「不必趕工，寧可慢點。給他們一應吃喝要好，仔細打聽著人家家裡有幾口人，晚上叫他們帶點米糧回去。再有你們出來進去的，別落單。幾個人搭個伴也安全，路上說說笑笑也熱鬧。這話也說給他們聽聽，如今外面魚龍混雜的，都自己注意著安全。」眾人都笑著應了。
賈璉又著意四處巡查一會，果然各處有條不紊，到得中午時候，眾人都是一碗粥兩隻饃，粥甚厚，筷子立粥不倒，饃饃也是白面的。候著眾管事見不著的時候，又悄悄打聽一番，果然眾人都沒甚歹話，見諸事都妥當，這才放下心來。叫了興兒回城。時至申時，就想著去海峰家，意思是將自己的想法與他商討一回，草擬一個方案，再去找如海瞧。誰知海峰帶著平兒出去遊玩去了，不在家。賈璉撲了個空，就有些悶悶的。因想著多日不曾去如海家了，就有心去看看。就又怕冷了鳳姐，叫她懸心。正躊躇呢，見旺兒在街上匆匆過去了，連忙叫住他。「你去哪裡辦事？這麼急急忙忙的？」
旺兒笑道。「可是找二爺呢，就遇到二爺了。奶奶叫我出來給二爺帶個話，今晚若能不回就不回家罷。寶二爺今日又被老爺打了一頓，老太太、太太都在家沒好氣呢。二爺若回了，又該填限去。回頭老太太又生氣，二爺反得了不是。不如去林姑父家歇一晚罷。只一件，無論去哪歇了，打發個人來回一聲。也叫家裡放心。」
賈璉問道。「寶玉考中秀才，老爺不是歡喜得很，好些日子沒和他置氣了么？怎麼今日又動了氣打起來了。」
旺兒道。「這究竟為何，我們也不知了。今日老爺不知怎麼地，就想起去瞧寶二爺讀書來。偏去了寶二爺那外書房。一開始還好好的，還瞧了幾篇寶二爺寫的字。不知怎麼就翻到什麼外傳什麼秘史的，小的也沒聽真。老爺就大怒了，說寶二爺鎮日不學好，帶累的別人也學壞了。親自將書房搜檢了一番，燒了好些書。也沒出去，就在書房裡就將寶二爺打了。幸而老太太、太太去的早攔了下來，聽說打得也不重。如今合家都在那生氣呢。因而二奶奶悄悄打發我出來告訴二爺，今兒別回家，若撞著老太太、太太眼裡，便是沒事也得生出一場氣來。」
賈璉就知是寶玉偷偷藏的那些貴妃秘史、飛燕外傳等雜書被賈政搜著了，果然是打得打，罵得罵，燒的燒，到底鬧了一場。其實值什麼呢？年少懵懂時候的好奇心罷了。他在那個時代更厲害得更不好見人的也瞧過呢，不過也是瞞著家長罷了。
想來老太太、太太都不識字，未必知道寶玉挨打的真正原因，若怪罪他教唆寶玉讀書弄的，果然又得去背鍋，還是不回去得好。因笑道。「果然還是不回去得好。勞你跑一趟，回頭請你吃果子去。你回奶奶我今晚就去林姑父家歇一晚，明晚必回的。」
旺兒笑著應了，卻不動身。說道。「二爺這會又糊弄我了，巴巴跑一趟，誰稀罕吃果子來？賞奴才點別的罷。」
賈璉笑道。「果然賞吃的喝的你們不稀罕，前兒你媽來要給你討個管事的差事，我想著如今府里不缺，就沒答應。如今你大了，也著實該立一番事業來。回頭我們要買幾件鋪子做衣裳，意思是叫你去做個掌柜的，你可願意么？」
旺兒聽了當真喜從天降。出去做掌柜的，又能經事又不用在家立規矩，月錢又漲了兩倍還不止，有什麼不願意的呢。因知賈璉不喜他們磕頭的，忙握起手來給賈璉鞠了幾個躬。「二爺若肯栽培小的，小的感激不盡呢，哪裡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就怕到時做得不好，給二爺丟臉。」
賈璉笑道。「誰不是從不知道學起來的，怕它什麼。你先別透漏出去，若旁人聽了不服鬧起來，倒沒意思。」
旺兒忙應了。這才高興起來，連蹦帶跳的回了。賈璉倒瞧得笑了，又尋思賈政這一出有些奇怪，若說寶玉藏那些書打也就打了，如何又說什麼帶累旁人的話。東府那邊的子弟不帶壞旁人也就罷了，榮府這邊賈環、賈蘭如今都一心好學，況平日與寶玉又不相近的，倒是能帶累誰呢？
一邊想著，又去街邊店鋪買了些時新玩具。又去自己的進出口貿易行選了幾件東西，方迴轉去林宅。.
賈璉去林家比回家還熟，留著興兒與一幫小子在外面玩。自己就往裡走，心裡想先去尋如海，再將這些玩意兒送於黛玉玩。若是先遇著黛玉那丫頭了，就先逗逗她，再去尋如海也使得。剛至院門，就見雪雁紅著眼睛抹著淚往外走，見到賈璉才停了腳步，低著頭叫了聲二爺。
賈璉不解，問她。「你這小丫頭哭什麼？難道是誰得罪了你不成？」
雪雁抽抽噎噎道。「二爺來得正好，快去勸勸我們老爺罷。我們老爺今日不知怎麼就生氣了，要罰小姐去跪祠堂呢。我們小姐那樣嬌弱的身子，哪裡受得住這個呢？也不知老爺怎麼了，平常小姐多咳嗽一聲，少吃一口飯，老爺都擔心的不行呢。今日倒要折磨起小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