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湖苑
再看到月流鈴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下車,這孩子足有三歲大。
墨擎想到當初莊子管事來報月流鈴產子,他也沒當一回事,本想著莊子環境惡劣,即便生下了野種也會早夭,沒想到都這般大了。
他咬著牙,月流鈴已經帶著孩子走到他眼前了。
「鈴兒,你回來了,快隨我府。」墨擎壓下心頭的厭惡,揚起笑臉欲要去牽月流鈴的胳膊。
誰知,竟被她輕輕一躲給閃了過去。
月流鈴看著墨擎那張虛偽至極的臉,他和月姵裳一起出現的那日,說錯的都是她。怪她失貞懷了野種,嫌棄她丟人。
那副猙獰的畜生模樣,可是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里。
想到前世自己曾真正的喜歡過他,月流鈴就感覺胃裡翻湧,不過既然鑼鼓敲響,戲子登場,這齣戲她要陪他唱下去。
「九皇子你好狠的心,將我們母子丟在莊子上四年不聞不問,我的心有多痛你可知曉。」月流鈴還往後趔趄了幾步。
墨擎想到她往日痴戀自己的模樣,也不疑有假,為今之計要將她先安撫下來。
「我知道是我的不是。」說著他竟要去抱月流鈴
月流鈴只能裝出痛苦的模樣,拚命掙扎,然後手腳揮舞之間,「啪——」一個耳光扇在墨擎的臉上。
一下子世界都安靜了。
嚴嬤嬤氣得哆嗦著臉上的肉罵道:「月氏,你好大的膽子。」
墨擎眼底劃過一絲殺氣,但是被他極快的掩蓋住了,拉著月流鈴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道:「皇子妃是為我驅蚊,嬤嬤莫要誤會。」
月流鈴微垂著眸子,低頭冷笑,她沒有估算錯,墨擎為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是可以忍的,她剛才就是故意要打那一巴掌的。
墨擎又靠了過來,同月流鈴道:「乖,別鬧。」語氣裡帶著繾綣的愛戀。
心中若是尚有一絲愛意存在的女人都會被這句話折服,月流鈴心裡卻沒有一絲波瀾,當初愛她的月流鈴早已在知道的真相的那一日,將所有的愛都撕碎了。
她只配合著他演戲。
「要我回府可以,我要住春湖苑。」
「這……」墨擎遲疑了。
春湖苑是他為月姵裳準備的,裡面的樹木都是移栽了五十年的樹木,台階是玉石鋪的,柱子也刷了金漆。
這個***怎麼配!
月流鈴掃了他一眼,默默的加重了話語,「許久不見爹爹,不知道爹爹最疼的人還是不是我呢。」
聽到這句話,墨擎渾身一震。
月尚書身居高位,門下又有門生無數,為了大業必須要有月尚書的支持。
「好,鈴兒說住那裡都行。」墨擎應下,幾乎將袖子里的手捏到變形,但是面上還是帶著淺淺的笑意。
墨擎將女人領進院子,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眼底卻閃過一抹厲色,不過一瞬便恢復正常。
「鈴兒,這便是春湖苑,你看可還滿意?」
春湖苑院內。
鎏金做成的柱子,地面用青磚整齊平鋪,進院就是兩顆高大的梨樹,院子左側是一座假山,周圍挖空灌了水,裡面養著紅錦鯉,右側種滿了玉蘭花。
好一派雅緻,光是布置這些事務墨擎就挖空了心思,看來為了討好月姵裳真是不余遺力。
月流鈴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冷笑,現在她要住進來,墨擎心裡恐怕比吃屎還難受。
不過,她要得就是他不好受!
收回思緒,月流鈴將視線放在墨擎身上,一雙眼睛含情脈脈,「九皇子待我真好,咱們過幾日便回家吧。」
「不日便是牡丹花會了,屆時你長姐也會出席,至於岳父岳母那裡咱們擇日再去。」墨擎提起心上人,面色都柔和了許多。
再者,牡丹花會時這個***也會名聲掃地,他自然能出一口惡氣。
月流鈴摸著鎏金做的柱子,咬牙暗恨,長姐,又要再見面了嘛?
這番動作看在墨擎眼裡,倒又是心底鄙夷,粗俗的女人,空長了一副好皮囊。
「鈴兒,你這幾日舟車勞頓,先好好休息,我有事情處理,晚點再來看你。」墨擎嘴角的笑容凝固,恢復常色。
墨擎一刻都待不下去,如今她回府,他已經在月尚書面前證明自己的心意,月尚書必然就懂了,接下來的事他還得安排部署。
月流鈴著實累著了,再者璽寶年紀小,折騰這幾日,身子怕是受不了,自是要好好休息的,她不屑與他糾纏,提步進了主屋,「既然九皇子公務繁忙,請便吧。」
墨擎離開了,月流鈴才鬆了口氣。
她本以為自己做足了準備,可是面對這些熟悉的嘴臉,她還是難掩心中仇恨,恨不能立刻將其撕碎!
月流鈴回頭掃了眼男人離開的背影,眸中恨意輾轉。
院里再無其他人,素心和璽寶稀罕地打量著院子,一會兒摸摸鎏金柱子,一會兒摸摸小葉紫檀做成的椅子,這些都是寒梅莊上沒有的。
看到璽寶一臉欣喜,月流鈴心生愧疚。
想想上輩子,璽寶本該擁有這一切,一輩子衣食無憂,奈何她識人不清,看事不明。被墨擎和月姵裳算計,一步步將自己推入深淵不說,還差點害得璽寶丟了性命。
如今她重來一世,定不會再讓這樣的悲劇發生!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她不會再拱手讓給別人!
思及此,月流鈴將璽寶摟入懷裡,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感受著娘親的溫暖,璽寶收回玩的心思,猶豫再三,咬了咬小肉,唇,軟軟糯糯地開口,「娘,他是爹爹嗎?」
聽到這句話,月流鈴心頭一震,爹爹么……
「璽寶乖,他不是爹爹,以後娘帶你去找爹爹。」說話間,月流鈴收攏雙臂,將孩子摟緊了些,想要給他溫暖,彌補他失去的屬於父親的一份寵愛。
「可他是娘的夫君,為什麼不是璽寶的爹爹呀?」璽寶從娘親懷裡出來,歪著小腦袋,撅著小嘴兒,臉上掛滿了問號,眼裡隱隱閃過一絲失望。
月流鈴捕捉到孩子失望的神情,心頭一緊,颳了刮他的小鼻尖,努力扯出一絲笑容,耐心哄道,「反正他不是璽寶爹爹,娘以後再和璽寶解釋,好不好?」
「哦。」璽寶乖乖點頭,一副「我懂」的表情。
為不讓娘親擔心自己,他扯開小嘴兒笑了笑,跑到一邊玩去了。
小主子跑開了,見小姐黯然傷神,素心來到小姐身邊,化身成十萬個為什麼,「小姐是不是因為方才打了九皇子,所以心裡內疚了?」
月流鈴抬眸掃了她一眼,而後又垂下眼帘,指尖在石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沒有。」
「小姐方才為何要打九皇子,我們現在九皇子府,若是得罪了他,以後肯定沒有好日子過了。」素心有些擔憂,她自己倒是沒什麼,她害怕小姐和小主子受到傷害。
「放心,他現在不敢對付我們。」畢竟,他要奪位,還得靠她的尚書爹爹呢!
「可是小姐,你不是心繫九皇子嘛,怎麼忍心打他,為什麼也不讓璽寶喊他爹爹」素心心裡好奇極了,問個不停。
月流鈴覺著素心實在聒噪,素手從琉璃盞中捻出一塊香糕塞進她嘴裡,「以後你就知道了。」
就在素心憋憋嘴還要說什麼時,門口出現兩道熟悉的身影,朝著月流鈴快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