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他們每人帶著一隻冰淇淋回到了教室。
遠遠的鹿予安透過窗戶玻璃,就看見自己的桌子上放著一張報名表,報名表被一本書壓在他的桌子上。
鹿予安將冰淇淋叼在嘴裡,疑惑的拿起報名表,上面赫然寫著——特招報名表。
他們是最先回教室的,教室門甚至還關著,離開時鹿予安桌子上也沒有這個。
是誰把這個報名表給他了?
「推優報名表!」毛栗子頭舔著冰淇淋球湊近一看恍然大悟說:「是這個啊。對呀!算算時間推優也要開始啦。」
推優?
鹿予安抬頭看向毛栗子頭,眼中疑惑一閃而過。
毛栗子頭一看鹿予安這樣就知道他不清楚了,毛栗子頭將嘴唇邊的冰淇淋舔掉,搭在厚眼鏡肩膀上說:「也難怪你不知道了,這個是藝術生的啦。因為我們省是藝考大省啊,很多美術類院校對我們省都有推優名額,而靜安中學每年藝考成績都很好,所以每年都可以拿到一些名額。」
「你這個推優表就是央美的啦。每年央美在靜安中學都有一個名額。我記得我們學校特招的要求就是在全國性賽事上獲得過一等獎。予安你也符合條件啊。」
作為國內第一的藝術院校,央美的推優名額是最難的,學校推薦后還有央美的統一面試,就連靜安中學都不能保證每年推上去的名額一定能夠成功,因此靜安中學只會推最優秀的學生。
他們這一屆基本已經默認是鹿與寧了,畢竟鹿與寧一直默認是他們學校最出色的藝術生。
所以毛栗子頭根本沒有和鹿予安說過。
但予安拿到愷之杯之後又不一樣了。愷之杯是絕對符合央美的要求的。
「我來看看!哎呀今天剛好是報名的最後一天。」毛栗子頭翻看著學校的通知懊惱的說道。
就連毛栗子頭頭差點忘記了這回事。
這個推優表可以說來的正是時候,彷彿就是為了提醒他們這件事一樣。
究竟是誰把推優表放到他的桌子上的。
肯定不是謙謙,謙謙剛剛一直在他們身邊。
而拿來推優表的人一定對學校非常熟悉。
鹿予安看著這張推優表若有所思。
厚眼鏡見狀認真說:「如果推優成功的話,予安你可以降分很多錄取呢。」雖然予安現在成績已經提高很多了,但是對於央美這樣頂尖的院校還是有些不夠的。
對於予安來說,如果申請成功了,那麼予安進央美基本就十拿九穩了。
毛栗子頭不知道報名表是誰拿來的,但這件事百利而無一害,他衷心建議道:「予安,你可以試試。」
要試試嗎?
鹿予安攥著手中的筆,低頭看著手中的報名表。
他曾經認為他的夢想就是幫助鹿正青和鹿望北管理家族的事業,讓鹿望北能夠真正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但是他發現,那一切不過是他自欺欺人,他們從來都不需要他。
他很少有機會去思考他究竟想要什麼,畢竟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被命運裹挾這向前走的,他只能應對命運拋給他的一個又一個的難題,幾乎沒有時間去思考他究竟想要什麼。《萬人嫌他不幹了》,牢記網址:1.離開鹿家之後,他才真正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他低頭看報名表,他想起年幼時他趴在媽媽的懷裡,看著畫卷上絢麗的顏色的震撼,他想起夏夜蟬鳴陣陣的小院,他看著李老頭山河畫卷時內心的波瀾壯波,他想起他前世獨居時,每一幅畫都是他情感的宣洩,那些畫就像是他從不說話的老朋友,陪伴他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候。
鹿予安不再猶豫,在報名表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課間交給了負責這件事的老師。
老師有些愣,沒有意料到鹿予安報名,但是在認真審核過鹿予安的資料,確認他有資格之後,他通知鹿予安,資料上交上去之後會有專門的老師審核,結果會在一周內出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剛準備離開辦公室,就遇到了也來交報名表的鹿與寧,肖雨西站在他的身邊。
肖雨西看著鹿予安手中的報名表幾乎是不加掩飾的嗤笑一聲。
鹿予安來湊什麼熱鬧,他怎麼可能得到這個名額?這個名額怎麼想都是應該給與寧的吧?他不過就是什麼都想和與寧搶罷了。
畢竟基本大家都已經默認這個名額會是鹿與寧的。
他還想說什麼,鹿與寧連忙扯了扯他的校服外套,肖雨西只能憤憤的作罷。
等到鹿予安走後,鹿與寧餘光看著鹿予安的報名表久久沒有說話。
*
交完報名表后,學校已經放學,校門口沒有多少人了。
「予安——」
鹿予安剛想回家,就聽到校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抬頭四處打量,終於看到叫他的人。不遠處的銀杏樹下,一頭黃毛滿臂紋身的小麥色男人正在朝他揮手。
鹿予安眼前不由的一亮,是鄰居哥哥,他快步跑到樹下,上下打量著鄰居哥哥好幾遍,穿著黑背心大褲衩人字拖的小麥膚色男人笑嘻嘻的拍了拍予安的肩膀說:「不錯呀,你小子總算長高了一點。」
孟一凱的花臂紋身在學校門口格外的引人注目。
但是鹿予安也不在乎,他和孟一凱勾肩搭背說:「你怎麼今天有時間來這裡啊。」
孟一凱想起正事說:「還不是你那個短命鬼養父,正到處託人問你在哪裡,你最近小心點。」他和鹿予安是鄰居,予安的養父不靠譜,養母也沒有什麼主意,小小的予安幾乎撐起了那個家。
而他自己的爸爸也是個酒鬼喜歡打人,媽媽被打的受不了跟人跑了,他初中結束就沒有讀下去,幫著人看場子,因為機靈會來事,也算是混出個名堂。予安養父幾乎不會養家,他弟弟又是個藥罐子,所以小小年紀的予安就放學后幫他看場子,一來二往就熟悉起來。
場子里來錢快,經常來的賭鬼們贏錢之後給錢也痛快,他本來以為予安見過那邊的紙醉金迷之後,會漸漸將兼職變為專職,甚至沾手一些臟事,再也脫不了身,他們場子里不少小弟都是這樣的來的。
但予安始終沒有,他問過予安,予安告訴他——
因為他的爸爸說過過他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而予安始終記著這句話,也照著這句話做,不管在場子里多晚,只要有時間予安總是拿著書,不管給多少錢,予安也從來沒有臟過自己的手。他始終守著自己的底線。
孟一凱也是那個時候知道鹿予安是被收養的。
予安曾經的爸爸媽媽將他教的很好,所以哪怕他被李方嘉那樣的爛人收養,哪怕他住的地方,路邊的水溝里隨處可見一次性針頭,身邊都是一些爛泥一樣的人,他也始終知道對和錯。
所以他對這個弟弟更加心疼。
鹿予安聽到是養父的消息,眼中厭惡閃過,他早知道李方嘉這個爛泥一樣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手的。他也早就有心理準備,他和鄰居哥哥道謝道:「謝謝。」他這句謝謝是由衷的。
他重生回來就不止一次的回去看過鄰居哥哥,簡承媽媽的工作也是請想將予安勸走,幾步之外耳朵就捕捉到幾個關鍵的詞。
弟弟、教訓——
鹿正青看著他們那個方向,甚至顧不上杜秘書就在旁邊,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