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怪的界村
燒得七葷八素的寧兒可憐巴巴地望着沈重山，好像是一隻可憐的小白兔。
人心都是肉長的。沈重山心軟了下來，坐在了她的身邊，握着她的手道：「我不走，就在這兒陪着你。」
寧兒把頭貼到了他的身邊，說話的聲音很嘶啞：「難受，真的好難受，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試過這般難受。」
沈重山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心中到底還是生起了心疼，道：「傻丫頭，再怎麼難受都得挺過去。我這兒沒有醫藥，全得靠你自己了。」
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難受，寧兒竟是低聲哭了起來。
沈重山乾脆躺了下來，把她摟進了懷裏，像是安慰一個孩子一般，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柔聲道：「別怕，有我在你的身邊。」
寧兒在他的懷裏哭着點頭，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住了她。漸漸地，她便感覺到沒有難受了，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一陣香味飄進了她的鼻腔內，她的胃也開始咕咕地叫了起來。
寧兒坐起了身來，全身的肌肉都酸得要命，好像快散架了一般，但是已經沒有昨天那麼難受了，整個人已然舒服了不少。
沈重山端著一個木製容器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柔聲道：「我去挖了一些野菜煮了一點兒湯，你喝下去，對身體好。」
想到昨晚的情形，寧兒的臉上不禁一熱，低下頭嗯了一聲。
小姑娘的心思又怎麼能逃過沈重山這個情場老手，但是眼前這個姑娘實在單純地讓他不想傷害，而且他現在的身份能自己獨活下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沈重山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寧兒，昨天晚上因為你生病了，我於心不忍所以才那樣做。我知道對於你一個姑娘家來說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但是我勸你把昨晚的事情忘了吧。好好養病，等養好病了就乖乖回家去，該成親就成親，安心地相夫教子，別想着出來當女俠了。江湖是一個危險的地方，不適合你這樣單純的姑娘。」
聽了這話，寧兒明顯愣怔了一會兒時間。她接過沈重山手裏的野菜湯，慢條斯理地吹涼了之後，便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抹了一把嘴巴后道：「沈大哥，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你。家，現在我回不去，只能先在江湖上闖蕩一番日子。你若是不方便，等我的病養好了，我便會自己離開這兒。至於昨晚的事情，實實在在地發生了，作為一個女子，我又怎麼能忘記？」
說完，寧兒便毫不避諱地直視着沈重山。
這灼熱的目光似乎就在告訴著沈重山：你是第一個和我有肌膚之親的男人，我是不會忘記的。
沈重山避開了她的眼神，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道：「過幾日，我也要離開這兒了。屆時，你可以和我一起下山。」
「好啊！」寧兒笑着答道，那彎得月牙般的眼睛裏彷彿裝滿了星星。
不歸山的北邊兒有一條羊腸小道，順着它下山，再往北邊兒走一段距離，會經過一個山村。這個村子因為靠近梁國和雲國的分界線上，所以靠此得了一個名兒，叫做界村。
沈重山和寧兒走到界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饑渴難耐的他們叩響了一戶人家的大門。不一會兒，門開了一條門縫，一位老伯通過門縫警惕地看着他們，用枯啞的聲音問道：「你們做什麼？」
沈重山和寧兒互相對視了一眼，頓時覺得這事兒不簡單。
沈重山朝着老伯作了一個揖道：「老伯，小子有禮了。我和我朋友趕了很長時間的路，現在實在是饑渴難耐，想借你這地兒歇歇腳，討口水喝。」
「吱呀——」門開了。
老伯道：「都是可憐人，進來吧。」
兩人剛走進屋子，「砰——」一聲關門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寧兒趕緊躲在了沈重山身後。沈重山捏了捏寧兒的胳膊，示意她冷靜。
沈重山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屋子，屋子裏面的陳設倒是沒什麼異常之處，不過是尋常農戶人家的裝飾。但是唯一讓人感覺奇怪的是，整間屋子都是門窗緊閉的，密不透風。
「老頭子，是誰呀？」伴隨着另一種枯啞的聲音，一個老婆婆從裏屋裏面走了出來。
老伯答道：「哦，是兩位過客。他們趕了很遠的路，實在是渴得厲害，想來討口水喝。我瞧著這兩個孩子怪可憐的，就叫他們進來了。老婆子，趁著天還亮着，你趕緊去燒水吧。」
沈重山和寧兒都朝着老婆婆作揖問好，惹得老婆婆一陣歡心，直言好久沒有看到這麼漂亮的年輕人了。
老伯讓他們坐在了一張陳舊的木方桌前。
「多謝老伯，我們在這兒歇歇腳便會繼續往前走，不便再多做叨嘮。請問，前頭可否有什麼客棧？」寧兒問道。她的身上還有不少的盤纏，一直在心裏盤算著請沈大哥住一間好一點的客棧來作為報答。
「啊？」老伯的驚訝幾乎是下意識的。
他眼中的驚恐並沒有逃過沈重山和寧兒的眼睛，他們又對視了一眼，心中越發覺得這事兒實在是蹊蹺。
「老伯，請恕小子無禮了。自從剛才您給我們開門到現在，一直都存在着古怪之感。這是為何？」沈重山忍不住直接問道。
老伯拍了拍胸口，給自己順了一口氣，道：「兩位年輕人，老朽只能告訴你們，眼看着這太陽已經快西落了，可千萬別再趕路了。」
「為什麼？」寧兒好奇地問道。
老伯搖了搖腦袋，嘆了口氣道：「哎，這話老朽一時之間可真不敢開口啊，生怕是得罪了龍神吶。」說到「龍神」這兩個字的時候，老伯特意壓低了聲音，似乎其中有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
聽到「神」這個字的時候，寧兒發出了「切」的一聲冷笑，似乎很不吃這一套。
老伯聽聞了寧兒的這聲，便一下子神情緊張了起來，道：「你這年輕人，可不敢這樣。這是對龍神的大不敬啊！」這次說到「龍神」這兩個字的時候，他依舊是壓低了聲音。
沈重山用大手掌在寧兒細細的胳膊上壓了壓，同時朝她使了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胡鬧。
寧兒俏皮地朝着沈重山吐了吐舌頭，聽話地沒有再繼續做出格的舉動。
「老伯，這龍神是怎麼回事兒？」沈重山故意把聲音也給壓低了。
「哎，年輕人，實不相瞞，近來我們界村是不大太平那。」老伯的臉上湧上了愁眉苦臉的神色。
「哦？怎麼個不太平法？」沈重山追問道。
「要說清楚這個事情，老朽得先跟你們說一個古老的傳說。」老伯頓了頓，便開始介紹這個古老的故事，把兩人帶回到了那個古老的時代。
相傳在遠古時代，有一條赤黑大蟒大能盤山一圈。因為它體積龐大，所以胃口也是大得驚人。每逢冬天森林裏面沒有食物的時候，它便下山來尋找食物，也就是吃人。但是它捕獵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門的：有時候直接現了它的真身浩蕩而來，攪得附近村莊屋舍、田裏的莊稼都是一片狼藉；有時候它心情好的時候則會幻化成人形，見着年輕女子便幻化成俊美的男子，待那女子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時候，便會現出真身來一口吃掉，見到年輕男子則是幻化成美艷的女子，吃人的方法如法炮製。
這段時間，附近的村莊裏面的年輕男女都快被吃光啦！大家都被這條怪蛇弄得人心惶惶，雖想怒卻又不敢怒。直到有一天，村莊裏面來了一位劍眉星目的俊美男子，他說自己叫龍，能幫村民們殺了這條大黑蟒，為民除害。不過他也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寧兒忍不住問道。
「他要求村民們給他立祠，要日日給他燒香，用不斷的香火來供奉他，而且要尊稱他為龍神。」老伯話音落下，整間屋子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中，一種詭異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散了開來。
「噗——」終於，寧兒終於忍不住了，一邊笑一邊說道：「哈哈，真是笑煞我也，哪有人會要求別人給自己立祠的？」
沈重山也憋著笑，心想着這男子腦袋裏是不是進水了，怎麼會提出這種要求；若換成是他，還不如要點銀兩來得實在。
老伯連忙站起身來，驚慌地在寧兒的面前揮手，說道：「哎呀，姑娘，可使不得使不得，你這樣可是對龍神的大不敬那！」
寧兒終於忍住了笑意，用纖細的食指挑了挑鼻尖后，一本正經地說道：「老伯，後來呢？」
老伯像是心有餘悸地坐了下來，繼續道：「後來，龍孤身上了山。沒過一炷香的功夫，這山上便傳來了一聲巨大的響聲。接着，祖先們便看到山頭上纏繞着兩條巨物，一條是黑莽，另一條居然是金金閃閃的龍！他們纏鬥在一起，一開始難分勝負，纏鬥了一天一夜后，終是那黑莽不敵金龍，轟然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