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快餐店
「好吃嗎？」
「好吃！」琉燦燦說着又在手裏的透明新地杯里挖了一勺，轉着沾了沾淋在頂部的巧克力醬，把勺子伸給了坐在面前的姚則，「給你來一口。」
「你吃吧，我的還吃不完呢。」姚則樂呵呵地說。
琉燦燦把伸出的勺子送進了自己嘴裏：「我怎麼感覺，兩個月沒見，你長得又着急了呢哈哈哈哈。」
「什麼話！」姚則摸了摸臉上零星的痘痘，「這不是還有很多青春的符號嘛。」
「哈哈哈哈，」短髮的女孩低頭看着手裏的杯子，把黑色和白色攪拌在一起，「除了臉，感覺就是說話做事這方面也是。」
「是嘛，我是誰啊，誰天天跟趙昆一樣啊。」姚則仰在原木色的椅子上，嘴角瘋狂上揚，眼睛瞄著天花板，翹起二郎腿，彷彿自尊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看着眼前這人的樣子，琉燦燦噗嗤笑了出來，萌生了收回剛剛自己的話的想法，在這個少年內心，還是有一顆小朋友的心。為了壓住自己吐槽的慾望，她又往嘴裏送了幾勺。
姚則的嘴角慢慢收回，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利落的短髮整齊地灑在她肩膀上，有些害羞的臉上泛著一點粉紅。
學校周邊的麥當勞是放學后最繁忙的場所之一，明亮整潔的店面，穩定的網絡和相對乾淨衛生的食物，讓它成為了學生們青睞的「高級」聚會場所。任憑桌邊人來人往，舉着手機在當紅手機遊戲中指揮開團的聲音不絕於耳，姚則的眼前只有這個女孩，只能聽見她咯咯的笑聲。桶型的吊燈把光打在琉燦燦的身上，好像每一縷髮絲都閃著耀眼的光，姚則把這都看在眼裏，周邊的人流好像都慢了下來。
「說起來，楊可和趙昆好像被分開了。」琉燦燦放下勺子，「楊可估計要不高興了。」
「我看趙昆好像去找雷老師了，不知道他能搞出什麼名堂。」
「我感覺那個雷老師好像還挺嚴肅的，好像班裏稍微有點說法的同桌都被分開了，」琉燦燦臉上露出了有些僥倖的笑容，「雷老師功課做得真不錯，咱們沒有被分開真幸運啊！」
「哈哈哈，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姚則說着把後背從椅背上挺起來，身體往前探壞笑着看向琉燦燦，「那按你剛剛的話，咱倆有啥說法啊？」
「什，什麼說法？我說什麼說法了？」琉燦燦一下子打起了磕巴，意欲靠沉默趕快結束這個話題。她把掉到臉旁的碎發捋到耳後，看向窗外，舉起杯子接着吃了起來。即將沒入天際線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臉頰映上了一抹紅色，掩蓋了因為心跳加速皮膚透出的紅暈。
姚則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激起的漣漪，心裏竟有一絲絲歉意：「那個，你今天晚上有沒有.....」
「哎你看！」琉燦燦突然指向窗外，「你看那個人像不像雷老師？」
「啊？」姚則眯着眼睛也回頭往窗外看去，「哪兒？」
「你看啊，在馬路對面。」琉燦燦把臉貼向姚則，從他的視角指過去。
在十字路口邊，人行橫道的盡頭，確實站着一位穿着筆挺黑色西裝的女性。修長的黑色的西褲沒有覆蓋住腳踝，腳蹬細跟高跟鞋踩在紅綠燈下的灰磚邊道沿上。右手架著一個筆記本大小的皮包，抬起左手讀着手錶上的時間。
紅燈讀秒歸零變成綠色，女老師跟着人流，姚琉二人好像同時感到來自人群中精準瞄向自己的目光，立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雷老師放學了這麼久才下班啊，」琉燦燦加快了往嘴裏送雪糕的速度，似乎是想要在被認出來之前趕快離開，「你快點吃啊！待會兒她要進來了。」
「著啥急啊，你怕她幹什麼。」姚則不緊不慢地又撕開一袋番茄醬，擠在了吃完的板燒盒子裏。
「什麼啊，你明明之前都那麼怕老師的，換了個年輕女老師就變成班級積極分子了？」琉燦燦擠了擠眉頭，做出了一個鄙視的表情。
「你就跟他『嗯』『啊』『對對對』，就好了嘛。」姚則又打開了一盒麥樂雞，把剩下的薯條一下子全倒在漢堡盒的另一半。拿起一根沾了番茄醬扔進嘴裏。
「我不管，你要是再不快點我可......啊！」一隻纖細的手搭在琉燦燦的肩上，嚇得她抽搐了一下，轉過身來。
「琉燦燦，姚則，你們好啊，真巧啊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裏啊。」雷紫裳托著餐盤，上面盛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和一盒冰淇凌，笑着和面前的兩個高中生揮揮手。溫柔的表情讓琉燦燦緊繃的心放下了不少。
「啊，雷老師好！」「老師好。」琉燦燦站了起來向老師問好，姚則倒還是坐在原地。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啊，趕快吃完回去吧，開學第一天也有作業要做吧？」雷紫裳還是笑臉，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牙，歪了歪頭看着他們。
「啊，是啊老師，我們這就要走呢哈哈哈......」琉燦燦慌忙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一邊瘋狂給姚則使眼色。
可姚則卻無動於衷，還是坐在位置上，好像是看戲一樣看着琉燦燦慌張的樣子。
「我先去一下衛生間」琉燦燦起身端走了餐盤，一路往後走一路朝着姚則擠眉弄眼，希望他能領會自己的意思。粘在椅子上的姚則仍是沒有反應，琉燦燦心裏直埋怨「哼，我不管你了」把餐盤垃圾扔進垃圾桶，快步走進了衛生間，開門后還差點和出來的人撞個滿懷。
姚則坐在座位上看着琉燦燦的狼狽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哈的笑了出來。
「我坐這裏可以吧？現在這個時間，找個座位真費勁啊。」雷紫裳抽出琉燦燦剛剛推進餐桌的椅子，把皮包靠在椅背上，慢慢坐了下來。她掀開扣在咖啡杯上的黑色塑料蓋子，把紙杯里的冰淇凌一點點倒在了咖啡杯里。
「明明有雪頂咖啡可以點的。」姚則瞟了一眼做着怪異行為的女老師，腦袋還是朝着劉燦燦的方向。
「那個太甜了，冰淇凌也不夠。」雷紫裳把倒乾淨的冰淇凌杯放在一邊，往杯里插了一根吸管。給大杯碳酸飲料設計的吸管明顯比咖啡杯高出一大截，看上去非常滑稽。
「呵，什麼『真巧啊』，你就是沖着這我們來的吧。」
「確實，」雷紫裳面對他如此直白地切入正題，稍稍有些沒預料到，「你應該記得當初，你要我不把你們調開時答應我的事。」
「那當然了，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嘛。」姚則的聲音非常平靜，仍是看着通向衛生間的走廊，「不就是盯着趙昆和楊可么，這點小事您就不用特意來提醒我一次了。」
「還有另一半呢？」喝了一口剛剛調出來的「暴雪頂咖啡」，雷紫裳推了一下眼鏡，「就算不把琉燦燦調走，你也不會再跟她走得太近。」
「我可不記得我當時答應了這個部分，」姚則終於轉過身，正臉對着聊天對象，「雖然腦子總是亂亂的，但是這部分的記憶可是很清晰的，別想着在這兒渾水摸魚啊，雷老師。」
「你真的還要再錯一次么？」雷紫裳調整了腦袋的朝向，讓眼睛隱藏在刺眼的鏡片反光之下，「到了你不得不走的時候怎麼辦，接着隨時找機會喝得大醉給別人人打騷擾電話么？」
「哼，您這麼嘲諷我也沒有用，這次我已經決定了。」姚則托著腮打掃起剩下的幾根薯條。
「你最好是想好了，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沒時間整天給高中生當DM。」
「的確，他的問題可比我大多了，」談話間看到琉燦燦從衛生間走出來，臉上還是一臉懵逼。姚則站起身來，把沒吃完的麥樂雞遞到了雷紫裳的餐盤裏，垃圾則是團了團收到了自己的盤子裏，「放心吧，趙昆的事，我會幫你看着的。」說罷，姚則端起垃圾盤走向琉燦燦。
姚則左手推開垃圾桶，右手把垃圾倒進桶里，期間大概是說了什麼逗燦燦的話，雖然從遠處聽不到細節，但從琉燦燦紅著臉敲姚則腦袋的動作也能探知一二。
雷紫裳拿起一塊麥樂雞，舉著看了半天，選擇沾了沾咖啡杯里的冰淇凌：「沒酸甜醬怎麼吃啊。」
「雷老師我們回家啦！」姚則牽着琉燦燦的手走回餐桌，身後琉燦燦的笑容還是有些僵硬。
「嗯，快回去吧，再晚家長要擔心了。」雷紫裳笑起來嘴角總是揚成一個美麗的弧度，像是冰川融化露出封凍的三色堇。琉燦燦的心情總是能被這個笑容安撫下來。
「嗯嗯我們知道啦！」姚則拽著琉燦燦，邊往後退邊向老師道別，「雷老師明天見！」「老，老師再見！」
「再見。」雷紫裳面帶微笑目送他們走出快餐店，轉過身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裏的「咖啡奶昔」，把剩下的兩塊雞塊連着空杯子一塊扔進了垃圾桶。
「雷老師都跟你說什麼了啊？」琉燦燦和姚則出門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你不會第一天就被標記成問題分子了吧。」
「怎麼會呢，」姚則打着哈哈，想找個話題趕快把這茬翻過去，「我可是好學生。」
太陽已經完全沉入了地平線以下，往西方看去已經不是逼人擋住眼睛的耀眼金光，陽光被空氣中的塵埃散射成橙色浸染了大片的天空。城市裏的一切都被籠罩在燥熱的橙紅色下，逐漸擁堵的街道嘈雜的行人聲喇叭聲讓姚則有些煩躁。
「你想不想玩網易出的那個網游。」
「哦？叫什麼啊？」
「逆水寒啊，現在不是挺火的嗎？」
「什麼逆水寒，沒聽說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