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林大姑看到路上摔打滾了一身泥，哭哭啼啼找來車間的林老太嚇了一大跳。
問明情況后，立馬跟主任請了假。
不過林大姑是不相信林老太說的那些的，自己弟弟什麼德性，她難道不清楚嗎。
停妹那孩子是有點不服管教，但還不至於跟親爹動手。
除非林有德又犯渾。
「是不是有德又跟蘭秋動手了？我說了多少次了，停妹眼看長大了，他別總跟蘭秋動手，以後他老了還得靠着停妹的。」林大姑有些煩躁。
現在下鄉還是大勢所趨，多子女家庭只能留一個孩子在家。
但林有德家裏只有一個女兒，再加上舒蘭秋當初為廠里立下的汗馬功勞，內招留廠的可能性極大。
就這麼個女兒，以後不靠她靠誰。
「停妹那孩子本來就腦生反骨，倔得很，現在不把孩子的心拉回來，以後有你們後悔的。」林大姑恨鐵不成鋼，也生老娘的氣。
林有德不懂事就算了，老太太也不知道勸著點。
後悔？
林老太現在就後悔了，當初在醫院，就應該直接把這死丫頭溺死丟掉的。
不然一起賣掉也行。
但想到要叫這死丫頭去過好日子，林老太又覺得，還不如溺死，丫頭片子就不應該有那福氣。
「我還能騙你，你兩個弟弟快被那死丫頭打死了！」林老太急得不行。
說完，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死丫頭片子也不知道隨了誰，要不是像她那個瘋子外婆，八成就是舒蘭秋跟別人偷生的！……」
這說的叫什麼話。
「娘！」林大姑立即大聲打斷。
林老太口無遮攔習慣了，平時也沒少在家屬院裏這麼說，她們這群老太太，不造幾句兒媳婦的謠，嘴巴就癢，心裏就不舒服。
但林大姑是知道當年一些事的，林老太掀起眼皮看了林大姑一眼，在她不贊同的目光下收了聲。
母女倆火急火燎地趕回了塑制廠。
但等她們到家，家門大敞，屋裏一片狼藉，酒氣熏天，只剩下林有進和林有德兩兄弟在。
一身是傷的林有德正在給林有進割繩子，他腦子混沌，徒手解不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蘭秋和停妹呢？」林大姑見狀，趕緊把一身酒氣的林有德趕到沙發上坐着，費力幫林有進解開繩子。
林有進張口就要說，結果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說！
親家公病危事小，電報里提及的工作事大。
林大姑的大兒子陳建設，也是今年高中畢業，如果畢業后沒有工作單位接收，就必須得去下鄉。
最近為了兒子工作的事，林大姑是到處使勁。
要是知道親家公空出個崗位來，以林大姑在家裏的強勢，根本就沒有林有進什麼事兒。
林有進心裏不平啊！
都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兄弟，林大姑夫妻都是棉織廠的正式工，大哥林有德是塑制廠的正式工。
就是小妹林珍珍，如今也在衛校借讀，畢業不愁沒有好去處。
只有他，排行老三，兩頭不靠，爹不疼娘不愛，現在一把年紀還只是個臨時工。
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只怕這臨時工要一輩子到頭了。
「還不是舒蘭秋那不下蛋的玩意，她那幹部老爹要死了，說要把……」林老太攢著一肚子話要說呢。
剛說了一句，就看到二兒子眼巴巴的目光，意識到什麼立馬改口，「要她去奔喪。」
差點直接把工作的事講出來，林老太心虛地挪開視線。
多好一工作，給老二多好，以後能留個自己孫子，外孫多了個外字，那可比不上自己親孫。
林有進忙補充，「是病危，親家公病危了。」
林大姑聞言眉頭擰起來，親家公病危是有些突然，但如果只是病危，家裏應該不至於鬧得這麼厲害才是。
「還不是大哥，喝多了說了幾句不中聽的，停妹一頂嘴……」林在進腦子轉得飛快。
果然，聽到這話林大姑的眉頭鬆了松，恨鐵不成鋼地看向林有德。
得知舒蘭秋這會應該去廠里開介紹信去了，林大姑沒有多說什麼，父女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親家公都病危了，舒蘭秋確實應該去江省看看。
婆家這邊，最好也安排個人去，表表心意。
畢竟這麼多年，他們沒少沾親家公的光……
林大姑下意識看向林有德，就見林有德頂着一臉傷，扯著領口打起了呼嚕，「停妹這孩子真是，怎麼能把她爸打成這樣。」
「大姐，要不讓我去吧。」林有進十分有眼色地開口，「反正我就是個臨時工。」
到時候路上好好跟舒蘭秋說情，做通停妹那丫頭的思想工作，親家公的工作，應該還是有幾分希望的。
林大姑想了想，她這邊確實不好請假。
不光是工作的原因，她還得留出時間走關係，想辦法把大兒子留在城裏。
姐弟兩個商量好，便急着去廠辦辦公室。
「讓有進跟老大媳婦去就行，把停妹留在家裏，沒得白瞎了路費。」出門前，林老太叮囑道。
等把那死丫頭留在家裏，看怎麼收拾她！
林老太今天雖然受到了驚嚇，但始終覺得那是因為林有德喝醉了，林有進是當二叔的，不好沖侄女動手的緣故。
「行。」林大姑也覺得沒必要浪費錢。
林有進心裏一喜，沒了停妹那死丫頭，舒蘭秋更好說服。
不過林有進心裏還是擔心，，「大姐，要不再多帶幾個人去，停妹要是鬧起來，不好控制。」
林大姑看了眼兄弟倆身上的傷，去運輸班叫了幾個人，都是林有德卸貨組的同事。
當初想盡辦法，讓林有德進了辦公室，結果一年不到，人就從辦公室淪落到卸貨組，林大姐光是想想，就覺得心塞。
能被叫到一起的，都是平時跟林有德關係不錯的同事。
聽到姜黎跟林有德動手，大家都挺氣憤的，天下無不是之父母，跟父母大小聲都是不孝，居然還動上了手。
路上林有進一通添油加醋的煽動，大家都表示，孩子不聽話，是要好好教訓教訓，到時候他們肯定第一時間把人扣住。
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到廠辦，舒蘭秋和姜黎剛好拿了介紹信出來。
仇人見人分外眼紅，姜黎一見林大姑，熱血就直衝頭頂，導致她媽悲慘半生罪魁禍首，就是林大姑！
不知道是不是情緒太激動，姜黎眼前突然一陣發黑。
下意識抬手捂住腦門才發現手心燙得厲害，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正高燒着。
眼看着林大姑氣勢洶洶而來，姜黎打起最後一分精神，在倒下去之間，柔弱無助地道，「大姑，你又來搶我媽媽的工作嗎？」
然後姜黎在一眾驚呼聲當中，軟軟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