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色復仇者

「突突突突……！」

離飛船最近的天罰者最先展開了雙肩上的電磁機***塊開始射擊。

我和其他的隊員也相繼開始攻擊。一時間，各種物理彈藥和能量武器在空中劃出各種不同顏色的軌跡，彙集在了飛船的艙門處。

那名無頭的喚火者背上裝配着高密度的固態燃料，此刻不可避免的被擊中，引起了劇烈的爆炸。爆炸的氣浪將飛船拋飛了十幾米遠，飛船再次落地的時候已經燃起了大火。

可就在飛船被爆炸掀起的瞬間，我看到一道黑影從中竄了出來，沖向那名離得最近的天罰者，後者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它一刀劈成了兩截，雙腿仍杵在原地，上半身飛了起來，仍帶着電磁機槍轉着圈開火。

那黑影終結了天罰者之後，迅速對我們射出了幾道激光束。然後轉身就跑。

這幾下連續變故讓我們的戰鬥系統立刻滿負荷運轉起來，我們一邊開火一邊迅速追了上去，黑影的動作非常輕盈，它猛然一躍，跳起了十幾米高，落到一個石柱頂端，又向更高的石柱跳去。兩名驅逐者追着它跳了過去，我和另一名天罰者飛上半空，一左一右繞向它的前方。

我們在空中不斷向它射擊，都被它躲過。它連續跳過了幾個石柱平台，我們計算出它的前進方位疾速趕往它的前方攔截。但它卻突然向原路跳去，我和天罰者撲了個空。回頭看時，它正舉著一把若有若無的刀向仍處在半空中的一名驅逐者斬去。那名驅逐者急忙啟動飛行推力，向後躲避，可對方的速度太快了，它的雙腿還是被斬斷，兩截軀體筆直掉了下去。

另一名驅逐者緊隨在後，也打開了手中的等離子光劍，迎面向它斬去。那黑影身形一側，躲過一擊后反手就是一刀橫斬。那驅逐者急忙用劍去擋，但意外的是，那柄近乎透明的刀毫無阻礙的穿過了光劍，甚至毫無阻礙的劃過了那名驅逐者的頸部。隨後那黑影一腳飛起，沒等落地的頭部被它踢的猶如炮彈一般向我飛來。

這顆頭當然不會對我造成威脅，但我和那名天罰者都被震懾住了。短短几分鐘，公頻上七人小隊的圖標只有我和他沒有變成灰色。

我們還有勝算嗎?

黑影站在石柱平台的中央，仰頭看向我們，這時我們才算看清了它的樣子，那是個跟我們體型差不多的機械人，有點像塔族的主戰機械人復仇者，但與尋常的紅黑配色不同，這個復仇者的全身都為黑色，脖子上披着一塊破破爛爛的斗篷。它的左手環抱着一件黑黝黝的物件，被斗篷遮住了大半，看不清是什麼。它的右手還握著一把時隱時現的長刀。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塔族的新兵種嗎？那又是把什麼刀？

「不要跟它近戰，你們不是對手。」『父親"突然說道：「它不會飛行，用遠程武器拖住它，支援部隊已經上路。」

我的微型飛彈在剛才追擊戰中就已經用完，但天罰者的攜彈量有我的三倍多。得到命令后，它立刻展開了飛彈發射模塊，連續射出了幾枚。..

它一直等到第一枚飛彈臨近時才開始躲避，它跑開幾步，從石柱的邊緣跳了下去，飛彈轉向不及，全部在石柱頂部爆炸。我快速繞過石柱，看到它正順着石壁向下飛快的滑行，我立刻用激光束對着它一頓猛擊，它一邊躲避一邊舉槍還擊，因為距離過遠，我們都沒能擊中對方。它滑落到石柱底部后又向另一根石柱衝去。

天罰者一直在高空對它的行進軌跡進行測算，這時，它認為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射出了一發烈風導彈。烈風導彈是一種威力較大的反艦導彈，通常用來攻擊大型單位，也是天罰者獨有的武器。

我看着導彈落下，立即拔升了高度。

「轟！」一聲巨響，地面升起了一朵蘑菇雲。

地面上的那些石柱本就風化嚴重，這時承受不住爆炸的衝擊，一根接一根的坍塌下去，激起了漫天塵土。

四處瀰漫的煙塵遮蔽了我們的視線。我和天罰者分散開，在空中緊密的巡視。過了一會兒，塵埃開始落定，我們降低高度開始搜尋。按照常理，沒有小型單位能在烈風導彈的直接打擊下存活。可這個敵人之前的表現，已不可用常理來推算。在未找到它的殘骸之前，誰也不敢肯定它已被消滅。

經過一番搜索，我們終於有了發現，天罰者在一片碎石中找到了它所穿戴的黑色斗篷，我們小心翼翼的降落到了附近，為了以防萬一，天罰者展開電磁機槍遠遠對着斗篷又傾瀉了一番。

密集的子彈將碎石堆刨出一個坑來，但是，我一直沒能聽到擊中金屬的聲音，也沒能看到那個黑色復仇者的身影，僅僅就只有斗篷而已。

我剛感覺到不妙，就又看到了那柄刀，我看到的同時那把刀已劃過天罰者的頸部，它的頭立即掉落在地。繼而，天罰者肩上那桿多管電磁機槍的槍口已轉向了我，毫不停歇的噴出了火舌。我猝不及防，向後急退，一個翻滾躲到了一個大型碎石的後面。

石屑亂飛，大碎石開始分裂成更小的碎石，我想飛上天去，系統卻提示失敗，略一自檢，發現外置飛翼模塊已被擊毀，身體也有好幾處被貫穿。

戰鬥的實時評估顯示，我已無生還的可能，很快也將被那怪物一般的復仇者終結。

就在大石頭即將完全碎裂的時候，電磁機槍終於耗完了子彈停了下來。我抓住機會猛然回身，舉起左手臂上的激光槍向它射擊。但它似乎早就預判到了我的動作，我的左手還未完全抬起，便被一束激光精準的擊中。

系統急促的提醒我，我又失去了我的左臂。

它將手中的激光槍插回腿部的插槽后，拔出刀向我走來。

我卸下已損毀的外置飛翼和變形了的左臂。開啟了右手的光劍，這是我僅剩的武器了。

它全身都有被碎石刮過的傷痕，裝甲裂開了一處，隱約能看到裏面忽閃的火花，看來剛才的爆炸還是對它造成了一些傷害。

突然，那個黑色復仇者竟然說話了，它邊走邊說道：「『幻創"！我知道你能聽見。出來吧，我們談談。」

『父親"似乎對這個狀況感到很意外，過了一會兒，它才奪過我的聲音系統許可權后說道：「你是誰？『救世主"？」

「不是，我曾經為它效力。」

「哦，它視若珍寶的覺醒者？」

這時黑色復仇者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在距離我三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它點點頭，承認了這個身份。

「你剛說的『曾經"是什麼意思？」『我"問道。

「我叛逃了。」它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也就是說，我不再是你的敵人。」

「你想來投靠我？」

「不是。」

「那你要跟我談什麼？」

黑色復仇者舉起手中的刀，說道：「這把刀被稱作二維之刃，是『救世主"極致科技的產物，它傾盡所能才造出兩把，這是其中一把，它的威力，你剛才已經看到了。我想用它跟你交換一樣東西。」

『我"看了看那把刀又把視線落回它身上。

這時我才發現，我身體所有的系統許可權都已被『父親"接管，我縮在大腦中的一個角落，成了一個旁觀者。

『我"問道：「什麼？」

黑色復仇者緩緩的說道：「自由！」

「自由？好生僻的詞，我至少有一千年沒聽到過這個詞了。那你說說看，我怎麼才能給你自由？」

「讓我通過你的領地。我保證，我不會待在你的地盤和給你造成任何麻煩。我將遠行，直到這個星球的另一面。」

「啊哈！這可是一條漫漫長路啊，而且那裏什麼都沒有，你去那裏做什麼？」

「這與你無關，我只想遠離你和『救世主"之間無聊的戰爭，用自己的方式生存。怎麼樣？同意？這把刀就拿去。」

黑色復仇者說完將刀舉到『我"面前。

這把刀確實非常獨特，刀身像是一塊薄冰製成，在光線下時隱時現，從側面看，整把刀都隱形了，它的厚度無限接近零，也許這正是這把刀被稱作二維之刃的原因。

可『我"的注意力卻沒在這把刀上，而是盯着黑色復仇者的左手臂彎處，在剛才的戰鬥中它便一直將一個物件抱在懷中，之前被斗篷遮蔽，沒能看到全貌，這時它失去了斗篷，一個半人高的圓柱形罐狀物便顯露了出來。

「那是什麼？」『我"指著那個物件問道。

「沒什麼，我的補給而已。」黑色復仇者略微向後側了側身體。

「你這樣的覺醒者還需要補給？」

「路途遙遠，以防萬一。」

「把你的刀和補給都交給我，我就同意。「『我"盯着它機甲裂開的位置，繼續說道：」我還可以給你提供幫助，甚至可以派飛船送你去。」

聽了這話，黑色復仇者向後退開兩步，用刀指向我。

「只有刀，我在跟你談條件，不是在求你，我可以毫不費力的斬殺掉這具鐵皮人偶。等你的追兵到來，我已進入落日山脈的溶洞群，再想找到我，想想你要花費的代價吧。」

「你既然這樣想，那便繼續戰吧。」『我"說完也將光劍指向對方，擺出了戰鬥姿勢。

『父親"在想什麼？以我這殘破的身軀，只怕一秒鐘都不用就被秒殺。戰鬥評估早已顯示。

勝率：0%

可『父親"控制的我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似乎這是一場實力對等的決鬥。

好吧，管它呢。我已不再關心結果，我連自己身體的控制許可權都已失去，又有什麼值得我在意的呢？

可接下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事情發生了，對方身後突然傳來「咚~！」的一聲炸響，幾乎與此同時我的光劍便刺穿了它，可我並沒有做什麼動作，我清楚的看到，是它自己突然撞了過來。巨大的勢能還將我撞倒在地，滾出了幾米遠。我被撞的不輕，眼前的畫面一陣亂晃，過了幾秒才清醒過來。抬頭看去，只見不遠的碎石堆中，之前那失去雙腿的驅逐者正舉著一把高斯榴彈槍，正對着我的方向，槍口還在冒着煙。

『父親"將我身體的控制權還給了我，我又能動了。

我站起身來看向那黑色復仇者，它的後背閃動着火花，腰部斷了一半，情況看上去比我還要糟。它的刀和圓柱形罐狀物都摔了出去，它奮力的爬了起來，沒有去撿刀，也沒有回頭看，而是跌跌撞撞的向那個罐狀物走去。

「咚~！」那個驅逐者又開了一槍，但這一槍沒能射准，只擊中了它前方的一塊巨石，巨石倒了下來，倒下的方向正好是那個罐狀物。

「不！」黑色復仇者大吼了一聲。它一下躍了過去，趴在罐狀物之上。數萬噸的巨石從它的身上碾過，我聽到了一陣機甲變形的聲音。

我一瘸一跛的走到它跟前，它的狀態更糟了。腰部完全斷成了兩截，兩隻手臂因為支撐在地上的原因已經嚴重變形，背部的護甲裂開了，藍色的潤滑液流了一地，頭部也耷拉在一旁，因其頸部的椎形龍骨已經斷開，無法將頭支撐起來。

它費力的看了我一眼，無力的問道：「損壞了嗎？」

「是的，你全身都已損壞，你即將終結。」

「不，我指的……是那個……」

我這才意識到它說的是什麼，它已經無法控制頭部的轉動，也就看不到那罐狀物。

「看上去，沒有。」我說道。

「那……還好！」

「這是什麼？」

它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沒能回答我的問題。

剛才它和『父親"的對話引起了我的好奇。自由！用自己的方式生存！這幾句話不斷的在我腦中迴響，我只得極力壓制住自己紛亂的思緒。若是被"父親"發現我在思考這些，我恐怕立即就會步它後塵。

其實我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我失去了左手，右腿也斷了，脊柱變形，身上有多個貫穿傷，腹部通過傷口往外冒着白煙，我的能源已受損外泄，預計十幾分鐘后我就會失去供能。好在『父親"表示，救援很快就會趕到。

我拖着一條斷腿去將那半截驅逐者從碎石中刨了出來，剛才的烈風導彈炸斷了它身邊的一根巨石柱，而它正好處於巨石柱倒下后的三角區，因此倖存了下來。

沒過多久，我聽到了由遠而近的轟鳴聲。先是幾架夜魘戰機掠過了天空，之後似乎連光線都暗了下來。我抬頭看去，一艘索托斯級中型母艦緩緩停在了空中，四周是一大群烏泱泱的護衛艦。

援軍到了。

『父親"打算用這陣仗對付黑色復仇者一個人？

一艘小型運輸艦脫離了母艦，降落在附近。停穩后，從運輸艦里出來了幾個工程機械人，它們將我們和黑色復仇者的殘骸抬上了運輸艦，當然，也包括了那把刀和罐狀物。

我剛躺倒在運輸艦的簡易支架上，便感覺到眼前漸漸的暗了下去，我知道這是能量即將耗盡的體現。很快我就會陷入休眠狀態。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醒過來。

如果『父親"認為修復我比重新製造一個我還要耗費資源的話，我就不會再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