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七十三章

可是，這塊從外表看平平無奇的石頭，居然無法放入玄晶髓的空間。

這可就稀奇了，什麼樣的東西會連玄晶髓都無法容納呢？畢竟，這種空間已是世間罕有了。

不過還好，石塊體積也不大，隨便拿個兜兜著就可以。

凜風獸在久城拿了黑石后，在確定自己搶不走後，索性就纏上了久城，他走它也走，甩也甩不脫。

怎麼著它也算是兼職開路與引路，久城倒也沒想把它滅殺，索性直接一把薅住了它的大尾巴，果不其然的又讓它炸毛了一回。

然而久城實在不咋會關懷別的生物的小心靈，哪怕它炸了毛，且非常抵制玄晶髓中黑暗的空間，依舊是被久城毫不憐惜地拎起來后丟進了玄晶髓里，全程沒搭理它暴躁的叫聲。

一隻冰冷的手握上他的——在黑石被拿起后，久歸感覺到那阻隔他倆間距離的無形障礙散去，他急忙上前來檢查久城的狀況。

其實也感應不到什麼，可是看到他接觸黑石后那一段時間裡完全失去人性的樣子，久歸的心裡還是揪得慌，甚至有一絲惶恐——他總覺得那段時間的久城，周身都多了一絲不似人形的氣息，彷彿隨時就會拋棄一切一樣。

雖然這種狀況很快消失，但是久歸還是難以屏蔽的恐懼。他總有預感，久城遲早會拋下一切離開。

而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還留得住他嗎？久歸實在是沒有自信，畢竟那種狀態下的久城，真的和之前出現在幻境里的人影一般的縹緲。

最後那身影僅說了至高兩字，哪怕他不說，久歸也早感應到了完全虛無的氣息。

只怕，有朝一日久城也會如那般消失。

而一旦想到這個可能，久歸就會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恨不得緊緊鎖著久城在身邊，無論哪裡都與他一起。

他知道自己的心態不對勁，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哪怕他當初吞噬了心魔，但它並不是真的消失，而是與他融為一體，每當心性不穩時，他就會變成真實的樣子，而非是偽造出來的溫文爾雅。

此刻，他的眼底幾乎全部被暗紅色淹沒，唯有僅剩的一點理智勉強維持著人設。

久城雖然詫異久歸握上來的手，但之前再崩人設的樣子他都見過了，是以現在他已經習慣——比起裝柔弱挨挨蹭蹭他的模樣，握個手真是再正常不過了好么。

然後他發現，久歸這一握住，就不撒手了，而且，還越握越緊。

久城眼皮子一跳。

他總感覺現在的久歸很不對勁，時時刻刻就會發病的樣子。

他想掙開，久歸似乎是一臉平靜，唇抿的緊緊的，還別過臉不讓他看到。

他依舊是原先那清冷出塵的風骨，但久城總覺得這冷淡不似表面上那樣。

怎麼說呢，他總覺得，此刻的久歸不止是冷淡，還有一點點……邪性。

明明素色衣衫最顯飄逸，到了久歸身上，平添一點化不開的沉重。

嗯？衣衫？

久城發現了華點。

所以，這人既然有得衣服穿，不管是有備用服裝還是會幻化之術，既然能自己解決的問題，為何非要裝成重傷難行的樣子事事要賴著他，還蹭他的衣服穿？還嫌棄小弟子服飾粗糙，非要他身上的衣服？

久城自己是真的沒整理齊全外出獵獸需要的東西，衣服除了書院乾坤袋自帶的小弟子服飾，在外混跡時掩藏身份用的服飾僅身上這套。

不過對修士來說其實有沒有備用衣服都無所謂，畢竟只要不是破爛不堪血染透紅，隨便使一個修復術凈塵術都可恢復原狀，還是挺方便的，理論上可以一直穿著。

結果某人借病裝相蹭走了本就嚴重不足的服裝資源。

而現在，哪還有之前打赤膊身上布滿布條的凄慘感！

他身上齊整的一套素色衣衫，雖不至於驚為天人，到底也是自帶風骨，任誰看了都會眼前一亮。

但顯然，久城不在這個範疇。

他反手抓住久歸。

被這麼一抓，久歸原本快要離家出走的理智猛地回歸，甜蜜的像個傻子。

畢竟這可是久城頭一遭主動呢，當然要好好珍惜。

他想要回握，卻被久城直接制住。

其實真要打起來，久城修為還是不及久歸的，不過久歸併不想這樣做。

他以為久城經了之前一遭這般失態握住他，是也有些慌亂所以尋求安慰，奈何滿心歡喜看向他時，卻只看到久城眼中越燒越旺的火星子。

只能說，腦補太過實在是使不得。

然後，之前的綺麗心思總算盡數收斂，至少能維持表面平靜了。

他故作淡定地看著久城，還試圖給他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

然後就聽到久城氣憤地說：「你身上衣服是怎麼來的？」

久歸被他這冷不丁的一問，下意識就答了：「幻形術變出來的啊。」m.

久城聽了，更氣了：「那你既然有得穿，幹嘛還要蹭我的衣服？還要穿我身上的？」

久歸反應了一會兒：對哦，他之前好像一直都在裝虛弱裝可憐來著。

後來因為久城忽然去了那黑石跟前自己進了幻境又被規則攔住，所以有些急了。

身上的衣服似乎就是那時候換上的？

看著久城眼裡燃的旺盛的怒火，他竟，有點心虛？

他輕咳一聲：「唔，之前我確實是傷重難行，而且靈力不濟也是真的。在你方才取那塊黑石時，我由於受到阻礙不得上去，便在原地調息了一會兒，蘊養出的靈氣不過堪堪凝出一套衣衫而已，現下，丹田又是空空落落了。」

久城將信將疑地看了他好幾眼，然而他卻一直綳著臉，一臉凜然正氣的樣子自證清白。久城實在看不出破綻，索性就不去糾結了。

不過，也是有狀況的。至少，當久歸再次試圖往久城身上靠的時候，被久城一隻胳膊抵住，說：「你既已可以調息修復傷勢，想必不需要我再扶著你。咱們還是儘快離開吧。」

說完，還特意和久歸錯開了幾步。

久歸有點失望，早知道就不編造那麼一番言語了，原本的福利都沒了。

進來時各種誤打誤撞，要出去倒是方便的多。久城對於之前的那一小段能動搖世界本源的規則印象模糊，但卻忽然洞悉了整片潭底的結構，同時一條通路的路線清晰地映在腦海。

在外面看來，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平平無奇的潭水，但他卻得知這是某種衍化失敗的洞天府地，原本是有可能變成一個自帶規則的小世界的。

它衍化的很完善，原本是妥妥的會成功的，卻不知遭到了什麼影響，導致功虧一簣。

這個小世界應該原本是和空間時間有關的，衍化失敗后，到處都是要麼支離破碎，要麼七拼八湊的空間碎片。

而有極少數可能會變成相對穩定的小空間，比如之前那個似乎有預知功能的極光空間。

就是可惜，沒再找到它。

畢竟，這小世界中各式各樣的小空間太多，並不是一直有運氣想進就進的。

就常理而言，原本他走到黑石前的路不該那般輕易，怎麼也得穿過數個成立的小空間，部分半成品，以及數也數不清的碎片。

然而由於極光空間直接把他傳送到了這裡，中間省了很多步，也免去了不少危機。

空間時間碎片的危險性極大，而了解了這個地方的本質后，久城也總算搞清楚了久歸那重傷是怎麼弄出來，又為何癒合緩慢了。

畢竟空間之力自帶消解功能，時間本身又預示著更替。

到了傷口上雖然沒那麼誇張，但總歸這一類存在造成的傷害癒合本就極其緩慢而且艱難。

倘若某個人運氣不佳接連遇上了這兩樣子，確實會傷成這樣。

若非之前久歸給他的劍自帶守護結界，他也不見得能好多少。

然而他卻不知道，本應該受到疊加傷害的是他才對。

劍有結界，這個結界的作用原是能讓劍主人時刻感應到劍那邊的情況，必要時還可以建立起連接，將主人受到的傷害轉嫁給持劍人。

正經的正道自然不會修這東西，不巧久歸就是個異類。

當初久歸得到這術法殘卷時就開始查資料補全並修習了，當時心裡還想著或許哪天可能用到，卻沒想到現在這種形式。

潭裡有東西，他感應到了，相信修為不錯的久城也感應到了。

修士修的是與天爭命，不管魔修還是仙修，總歸放不了的是各種機緣，當時那情況，他肯定沒法讓久城在外面乖乖等自己，但久城修為不足，久歸怕他涉險，就搶在他前面衝進去了，又怕久城受到危害，無意中想到了這一術法，索性逆了它的作用，轉嫁久城受到的傷害。

畢竟那空間里的光幕似有預知功能，雖說不管怎樣的未來總是需要人自己去走自己去闖，但就是不知為何，他對於那一幕看不清的景象非常在意。

兩人走了不久，原本籠罩著黑石的結界忽然膨脹，然後悄然爆開。

走在前面的久城忽然頓下，看向後面。

看似沒有什麼狀況，路還是原來的路，但是他聽到後面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顯然久歸也覺查了這點，面色凝重看向久城。

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明顯，兩人當即向前奔去。

但是崩塌的速度顯然有些快，很快那聲音便清晰可聞，坍塌的地洞已經到了他們身後。

雖說按照修仙者的身體素質，頂多狼狽一些，可是這些崩解的石塊太大數量甚巨，修仙者的體質雖比凡人強一些，但是也抵不過這種大面積崩塌造成的傷害。

感應到出路就在不遠處，他索性一把握住久歸的手，向前一撲。

同時，催動手心的印記，暫且隔斷了後面的空間。

不過顯然現在的他完全承受不住黑石的能力，不過隔斷一小段空間，他卻已覺神識經脈劇痛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