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水怪(一)

第二十六章 大水怪(一)

從貴縣至川蜀地區路途不算太遠,但路程崎嶇,馬宗義為加快速度便買了兩匹快馬。馬麟兒背着箱子,而馬宗義則是帶着狗娃,快馬加鞭行了七八日才入川,接着在行了一天才到青城山腳下。觀月觀則離青城山不過幾里路而已。

馬麟兒牽着馬跟在馬宗義身後,只覺得從下馬關口到觀中這一路人煙罕至。行到一處,才見一青色圍牆,馬麟兒一瞧便知這就是道觀了。順着圍牆繼續行走就見三個石拱門,拱門正中間鐫刻着觀月觀三個大字,透過拱門就見地上供奉了土地神。此時馬宗義趕緊拿着一塊黑油皮紙包着帶有蓮生魂魄傘,接着將一張符紙貼在上面。一切弄好,馬宗義才敢跨過門檻,經過土地神,馬宗義拜了一拜,這時,一個年輕的小道童走上前來「這位居士是要上香的嗎?」

馬宗義撫了撫鬍子道「我要見純玉真人」

小道童打量馬宗義半天「你找掌門?師哥,師哥,你快來」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道士拿着笤帚從殿內走了出來「怎麼呢?什麼事兒大呼小叫的?」

小道童對着道士道「這有幾位居士要見掌門呢?」

年輕道士先是拱手,然後走上前細細看了馬宗義「師伯?您是純陽師伯?」

馬宗義點了點頭「還不帶我去見你們師父」

年輕道士趕忙將馬宗義一行人朝後殿領去,觀月觀不大,進去便是玉皇殿,後面兩邊配了藥王殿以及救苦殿,再接着就是三清閣,三清閣左邊配了文昌殿、元君殿,右邊則是齋堂和戒台,繞過齋堂就是道士的住房。

到了住房,年輕道士便對着房內道「師父,師伯回來了」原本屋內念著經文的聲音立刻停了下來。「還不快快迎進來」

房門一開,就見一個著道袍老道跪坐在蒲團上,他長眉長須,五官都被雪白鬚髮掩蓋住,要不是睜着眼睛,都瞧不出哪裏是眼,哪裏是鼻子。

馬宗義見老道氣色紅潤「一別數年,師弟還是精神矍鑠,老當益壯呀」

純玉真人仰頭大笑道「師兄可是折煞我了,倒是你已經兩個甲子的年紀,還能到處跑,可見師兄才是老驥伏櫪」話音剛落,純玉真人眼神一變,馬麟兒只感覺一道氣突然湧向馬宗義,馬宗義淡然一笑,左手變掌直接接下那股氣流,接着翻轉了一下,對着對面牆掛着的竹匾發力,竹匾瞬間變成齏粉。

純玉真人緩緩起身,撫著自己的長須嘆道「師兄的功力越加精純了」

馬宗義道「你別和我拍馬屁了,這些日子你書信給我讓我回來到底是什麼事情呀?」

純玉真人笑道「師兄還是那麼性急,那件事兒你來了就好辦了,對了,你還沒給我說說這兩個是怎麼回事呢?」純玉真人指著馬麟兒與狗娃問道,然後他又喚剛才的年輕道士去烹茶。

馬宗義坐到旁邊的榻上,指著馬麟兒「還不給你師叔行禮」

馬麟兒趕忙磕頭叫人。

純玉真人看了看馬麟兒,滿意地點了點頭「倒是個修道的苗子」接着純玉真人問了一下馬宗義是如何收徒的,馬宗義喝着茶撿了要緊的回復。

「那這個孩子呢?怎麼好端端的,拿着個遊魂進來,也不怕被仙人給打了」

馬宗義故作神秘不提狗娃給他做徒弟的事兒,只是讓狗娃上前「師弟,你看看他的眼睛」

純玉真人放下茶杯認真地看着狗娃的雙眼,馬麟兒也好了奇,認真地看着狗娃的眼睛,不看不知道,原來狗娃眼珠子外面有一層淡淡的棕色圈,平常若不仔細看,看不出分別。

純玉真人看見狗娃的眼睛先是吃驚再是驚喜「想不到,師兄給我帶回個傳人來」馬麟兒不理解純玉真人為何這麼喜歡具有陰陽眼的狗娃,直到他看見純玉真人的眼珠子外面也有一層淡淡的棕色圈,馬麟兒這才意識到,眼前的純玉真人就是師父口中的另一個具有陰陽眼之人。

「這雙眼睛世間少有,也是麟兒湊巧遇見了這孩子,讓我帶了回來。」

純玉真人拉着狗娃問他名字,問他身世,聽完狗娃的講述,便嘆氣道「可憐呀——既然你以後要入我門下,狗娃這個名字就無須再用,你有一雙乾淨的眼睛,我就賜名於你:澄明。如何?」

狗娃磕頭謝恩「澄明謝過師父賜名」

純玉真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你快起來吧。」

這時,馬宗義再次追問何事時,純玉真人便道「師兄這次回來可發覺什麼蹊蹺沒有?」

馬宗義沉吟片刻才道「我行到觀中,這一路上發現村民都不見呢,雖說距上次回來有些年頭,也不至於人戶皆不見了吧。可是遇見什麼大事?」

純玉真人點了點頭「這些村民都搬家了,因為河裏鬧水妖緣故」

「水妖?我記得上次回來並沒有什麼水妖,這水妖從何而來?若是一般小妖,你的法力還捉不了他嗎?」

只聽得純玉真人嘆氣「這裏原本背山靠水,岷江附近養活了多少人家,只是,不知道為何十年前,江里就開始鬧古怪了。河裏撈沙的船總是看見許多漩渦,起初倒是不在意,後來有一小船在江中,船中三人具因漩渦之力墜入江中,船中兩人身亡,只活下一人,那人醒之後就說,朦朧間,見一尺高的披圓甲殼的怪物在漩渦之中,於是大家便傳言江里的漩渦是河中妖物作祟。這裏山靈水秀,又有道觀壓着,怎麼可能生妖怪,我只當是那人死裏逃生產生的幻覺而已,只是不曾想,接二連三出了事故,我這才警惕起來。為查明真相,便去江邊探探情況。沒想到,居然真查出一個小妖來,當時我坐上漁民的船隻在河中查看,果然見漩渦處有一圓物。我撒了符紙用了金劍,將那東西挑到岸邊,居然長出一個五六歲的小童,那小童光腳光胳膊,背上背着一個甲殼。一看就是水裏的魚鱉成精。還不等我細細查問,就被漁民一叉子給叉死了。這精怪到底是吸了天地精華的,我便把他的肉身精元拿回觀中供奉起來,以消他做下的孽債。只是沒想到,自此之後,那江中漩渦越來越大,但凡船入江中,或人在江邊便被漩渦給吸了進去。我猜,那江底怕是有更大的妖怪作祟,為怕更多人遭禍事,我便用鐵索符紙將這一段江封了起來。以我推斷,那妖怪怕有千年的道行。我的法力怕制不了他。這些村民見狀也只好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千年?又是在江中,看來得廢些力氣了」

「如今你已回來,咱們就從長計議,好好將江里得妖怪連根拔除,不然又要禍害多少人命。不過既然要從長計議,就不急於一時了」

馬宗義點了點頭「正是。先把手裏得事兒先辦了把。」

接着馬宗義便把蓮生屍骨以及魂魄之事說了一番,兩人商議將他屍骨埋在觀朝北得空地,而魂魄超度就在埋得時候一併做了。純玉真人吩咐了弟子準備祭品之物以及超度的法器。算了算日子,就在後天之時。待蓮生之事了結,純玉真人又給澄明擺了拜師禮儀。待到第五日的時候,馬宗義才帶着純玉真人馬麟兒以及幾個觀中弟子來到江邊。

馬麟兒遠遠一看,就見江上橫七豎八拉了鐵鏈,上面都掛着許多符紙。而符紙下面的江水看起來十分平靜,馬宗義隨手扔了一隻紙船,就見江水裏生出七八個漩渦,將紙船迅速吞沒。吞沒之後,江面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

馬宗義捏著鬍鬚思慮片刻,然後將悉數紙船灑進江里,江面頓時生出許多漩渦,將紙船全部淹沒。

這時純玉真人走上前詢問「師兄,可看出什麼門道了沒?」

馬宗義指著剛恢復平靜的江面說道「你發現沒有,這些吞掉紙船的漩渦有大有小,有密有疏。」然後他指著其中一段江面說到「這裏的漩渦最大,依我推斷,那水妖老巢應該就在此處。」

純玉真人繼續問道「那師兄預備怎麼辦?」

馬宗義道「得將他逼出來才是。咱們先回去準備」

回去之後馬宗義便開始預備捉水妖的東西。

話說馬宗義去江邊查看之後就與純玉真人便開始想辦法準備捉水怪的東西,先是扎了一個與普通船隻一般大小的紙船。外面刷了木漆,看起來活像真的船一般。接着用草扎了一個草人,草人外面穿了衣裳,戴了帽子。將豬心豬肺放入草人身體。若不湊近看,草人有七八分真人的樣子。隔天馬宗義純玉真人便攜了七八個弟子去河邊。

「師兄,我已算過日子,今天無風無雨,倒是抓那水怪的好日子」

馬宗義點了點頭,將一張金符紙橫插入草人胸口,接着便把草人放進紙船裏面。隨着一聲令下,幾個弟子合力將紙船拋到之前那個大漩渦中央。果不其然,紙船剛碰到江面,江面立刻生出一個巨大的漩渦。

此時純玉真人示意旁邊的弟子迅速撤離,馬麟兒與其他師兄弟知道這水怪厲害,便趕緊撤回到河岸一顆大樹下。

這時江面漩渦越來越大,紙船瞬間被吞沒進去,不到一會兒,江面突然噴出一個巨大的水柱

「你們這群臭道士,居然用符紙弄壞我的法器」

想不到水柱里傳來一個聲音,待水柱落下,一個白髮老頭突然站在水波之上,只見他四尺三寸高,佝僂著背,長長的白須拖到腳背上,右手拄一根梨木拐杖,拐杖上雕刻着一隻黿。

純玉真人知道水怪便是眼前這老頭了。他甩了甩拂塵,大聲喝到「妖怪,還不束手就擒」

那老頭大笑道「區區兩個道士,敢與我叫囂」

話音剛落,那水怪老頭將拐杖重重一杵,身後一道水柱便朝純玉真人奔來。純玉真人騰空躍起,用拂塵在空中畫了一個圈,水柱就這樣被抵擋下來。

水怪老頭見狀,隨手朝樹下一指,水柱一下朝河岸的大樹襲去,馬麟兒等人趕緊向後撤離。得虧純玉真人的大弟子如風機靈,見那怪老頭髮力之時,就提前拉着大家離開。幾人剛脫離危險,就看見剛才那棵大樹被打得粉碎。

「哼,算你們跑得快。不過,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能不能躲過我得下一招」此時水怪老頭

身後水柱騰空躍起,然後不斷盤旋,最後水柱形成了一顆透明的大樹。水怪老頭默念咒語,「天地運用,日月之精。洞陰水府,九江九溟,威光正紀,天地肅清。真王敷化,神變玉經。急急如律令。」只見那透明的樹瞬間凝結成冰。

「糟了!這傢伙會變水成冰」純玉真人拿着拂塵看着眼前這一幕,他想到馬宗義會狐火,便道「師兄,剛好你的法力克他」

馬宗義點了點頭「我知道,咱們依計行事」

純玉真人趕忙撤離,此時馬宗義迎面而上。水怪老頭看換了人便嘲弄起來「打不過就換了新人,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突然老頭右掌一揮,數萬根尖銳的冰針從他後面的冰樹中揮灑出來,那冰針看起來細小卻無堅不摧,連地上的石頭被擊得粉碎。

此時得馬麟兒與如風澄明等人正站在一把傘下面,這把傘是純玉真人剛剛給的,馬麟兒看着那些冰針打在傘上瞬間就變成水珠。

「這是什麼傘,怎麼這麼厲害?」澄明對於這些法寶十分好奇。

如風道「這叫火奎傘,可是咱們道觀至高法器,專門對付水系妖怪的,平日裏可用不上。」

「如此看來,這水怪十分厲害了」馬麟兒擔心地看着正在鬥法的馬宗義嘆氣道。

「那是當然了,畢竟有千年的道行」另一個叫如鏡的師兄附和道。

這時如風拍了拍馬麟兒的肩膀「師弟,你要相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終究邪不勝正的」

馬麟兒知道如風是在安慰自己,哎,畢竟自己法力低微,什麼也做不了。

他抬頭看着半空中的兩人,這時的馬宗義早就請神上身,此時身邊周圍正燃燒着三團火焰。

「我的水可不是隨便什麼火都能滅的」只見巨大的水柱從水怪老頭後面升起,化身為巨龍,一陣狂吼,周圍震動。馬麟兒的心也跟着顫動起來。

「果然有些道行。」馬宗義紅色的雙眼緊盯着那巨龍,他微微一笑,口中念決,此時他周圍的三團火一分二,二分四,不斷的分散聚合,最後一朵紅色蓮花出現在半空中。

「我倒要看看,你這水龍能抵得過我的三昧真火嗎?」

當聽得「三昧真火」四個字后,水怪老頭明顯臉色大變,可是紅色蓮花早就朝水龍襲去。白晶水龍舒展着爪子接受火蓮的挑戰,紅色蓮花如漫天星火侵蝕著水龍的整個身子,水晶龍瞬間變成一顆顆極小的冰滴從天上墜落下來,而那水怪老頭手上的梨木拐杖也斷成了兩截。

水怪老頭知道眼前的馬宗義克自己,便拂袖恨恨道「哼!你們殺我孫子,毀我法器,此仇我一定會報的!」說完那水怪老頭便朝江中走去。

「哪裏走!」只見地面突然升起數十張經幡,水怪老頭看着經幡趕緊後退,而後面的馬宗義卻帶着三昧真火追了過來。水怪老頭趕緊朝右邊逃走,這時純玉真人卻突然出來,見他身上裹着一件黃衣,上面寫滿了經文。「你走的掉嗎?」純玉真人一邊說着一邊給了水怪老頭一掌,水怪老頭慌忙用掌接下。這一掌將他推到了經幡裏面,經幡一起朝水怪老頭飛去,一下將他圍成一個球,而純玉真人雙手結印,開始不斷念咒,那經幡越裹越緊,水怪老頭在裏面不斷掙扎。過了好一會兒,那掙扎力度才小了下來,最後經幡慢慢展開,只見裏面有一隻巨大的黿正趴在地上。

「快看,師父已經將那水怪打出原形了。」如風興奮地叫着。

見水怪伏誅,馬麟兒等人開心地朝馬宗義純玉真人二人跑去。

「師父!師伯,你們太厲害了,居然千年道行的水怪都能制服!」如鏡一臉崇拜地看着馬宗義和純玉真人。

純玉真人笑呵呵地摸著鬍子「若不是你師伯用真火打得他亂了陣腳,這水怪也入不了我的經幡陣呀!」

馬宗義此刻雙眼恢復了原來的顏色,他先是拿起掉落的梨木拐杖,然後打量起來,片刻之後便對着純玉真人道「這梨木似乎是仙寶」

「仙寶?」純玉真人聽完擰眉走到馬宗義身邊,拿過梨木拐杖也認真看了起來「唔,不是普通的梨木,或許是這水怪從哪兒偷盜的仙寶也未可知呀?」

馬宗義看着梨木上刻着的黿陷入沉思,這時純玉真人吩咐如風等人將那黿好生拿着,然後又對着馬宗義道「師兄若是有什麼疑慮也先回道觀再說也不遲呀,雖說這水怪被打回原形,但到底是暫時壓制了他的法力罷了,現如今先回去才是」

馬宗義也覺得有理,於是一干人帶着水黿和那爛掉的梨木杖回道觀去了。

回到觀中,純玉真人便吩咐如風將那水黿放進一缸中,然後又用符紙經文將缸層層封住,主要防止水妖作怪。一切作罷,純玉真人與馬宗義便在偏殿休息。

純玉真人看着手中梨杖反覆看了幾遍才道「這是仙寶沒錯,只是不知道這水怪是從何尋來。」

馬宗義起身踱步指著梨杖「這東西瀰漫着仙靈之氣,肯定是出自仙山寶地,既然是仙山寶地,自然有仙靈庇佑,這水怪如何偷得,更何況上面鐫刻着水黿的印記。」

「聽師兄之意,這水黿應該是受過什麼仙靈點化,才有如此仙寶?」

馬宗義微微點頭「是呀,只不過這水怪傷人,仙靈怎會點化他呢?這倒有些不通呀!」

「唔,是呀,仙靈只會點化修仙問道之輩,怎可點化歪門邪道之徒。這——咦,不如我們問問那水黿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這在道觀里,有你我之力,量他化成人形也不敢造次。」

馬宗義覺得這法子可行,便與純玉真人一起到鎮壓水黿的水缸前,解開水缸封印之後,隨着純玉真人的施法,水怪老頭再次現身,他沒好氣道「你們居然將水神的弟子打回原形,好大的膽子!」

「水神?哼!你如此做派,敢妄稱水神弟子」馬宗義背着雙手冷哼道。

純玉真人知道自己師兄的脾氣是吃軟不吃硬,便趕忙上前捧著梨杖問道「這梨杖到底是從何而來?」

水怪老頭朝天拱手道「這梨杖原是蠶神娘娘梨園中的一根神木,後來蠶神娘娘將此木贈送給了鎮守岷江的水神。水神見我修鍊勤勉,便將此木打造成拐杖送給了我。」

「這——如此說來,你也是修道之人。只是你既然修道為何要造殺孽呢?這可不還是修道之人該乾的事兒」純玉真人摸著鬍子問道

「哼,你們這些人造的殺孽還少嗎?我那枉死的孫子不就是被你們還有那群無知的漁民給殺死的嗎?」

「孫子?」純玉真人細想片刻「難道你說的是那個小妖童,可是那小妖童製造旋渦,殺了不少漁民呀~雖然他不是直接被我所殺,但是他如此輕賤人命,我自然是要收他的。」

「什麼殺人,製造旋渦,本來就是那群人不顧後果,亂挖淤泥去賣錢,這才導致了河裏生出旋渦。我孫子害怕這些船隻被旋渦打翻,便現身提醒,想不到你們竟然把他當做妖怪。後來那些人掉進水裏,是我孫子現身救了他們。沒想到你們不僅不報答他,還將他叉死」說到這裏,水怪老頭忍不住痛哭流涕。

聽到這裏純玉真人才明白事情原委,他無奈搖了搖頭,想不到因為自己未查明清楚,害死了一條無故性命。

馬宗義看出純玉真人的自責便道「雖說我師弟有錯在先,但你孫子的性命並非他所殺,再則,後來那些被你殺死的人,哪一個不是枉死之人,你如此行徑,既不會讓你孫子重生,還會因為你造殺孽,減了你之前苦心修的道行。你若不信,便看看這梨杖,這梨杖既是仙寶,我等凡人法器如何傷得,是你道心所變,仙寶自然不護你,才會讓你一敗塗地。既然你修道自然就明白什麼是劫數。你連這個都看不破如何修道?」

那水怪老頭聽完馬宗義之言便沉默不語,許久才緩緩道「哎,我孫子急於修功德,便想逆天救那些人。可是,因果輪迴,那群人既然挖了泥,自然應該承擔這果。我的孫兒確實不該去擾這因果。只是,這個代價也太大了些」

馬宗義道「你的孫兒急功近利就是因,被人誤判為妖怪便是果。不過,到底是心善,想來你孫兒另有造化。」

這時,純玉真人從閣中捧出一缸東西,只見裏面躺着一隻小小的水黿。「你孫兒的肉身我已經帶回,日日供奉,只為了給他超度之前的罪孽,如今真相大白,你孫兒的肉身便還給你把。」

看着缸中水黿,水怪老頭十分激動「我原本以為你們將我孫兒肉身毀壞,看來,我孫兒命不該絕。」

聽得老頭之言,彷彿有什麼法子令他孫子復活。

水怪老頭道「當初水神贈予拐杖之時就告知我,這神木對我等水中之物有起死回生之效。」

馬宗義聽了便道「冥冥之中有天意,想來這水神早就推測你孫兒有此一劫,所以才贈予你此木。」

「還好我未再造大殺孽,否則這神木法力日漸枯竭,怎能再給我孫兒續命。」接着那水怪老頭又嘆氣道「可惜我元氣大傷,功力還差個幾甲子。」

馬宗義指著純玉真人說道「讓我們師兄弟助你一臂之力吧。」說完便與純玉真人手臂按住水怪老頭的肩膀,水怪老頭立馬施法,斷成兩節的拐杖不斷旋轉發出金光,金光又灑在水缸中的水黿身上,拐杖越變越小,最後變成一根枯木。缸中水黿吸收金光之後,原本乾癟的甲殼開始有了生機,金光散去,水黿居然開始活動四肢。

水怪老頭看見自己孫子復活,激動萬分「多虧這梨木呀。不然,我這孫兒就與我陰陽相隔了。」

純玉真人道「雖說已經活了,不過他的道行已損,恐怕要重新修鍊才能幻化成人形。」

「他活了就好,至於修鍊嘛,就看他造化了。」

「自然看造化,以後告誡他不可急功近利。」純玉真人叮囑道

「那是當然」

「現在你孫子已救活,你與道館的恩怨便了了。只是你曾害的人命又該當如何呢」馬宗義問道

「自己種的因,當然該我自己承擔這個果,我願意自毀道行向我殺死的漁民贖罪。」水怪老頭一臉虔誠地看向殿中的真人像。

聽的他要自毀道行,純玉真人便道「師兄以為如何?」

馬宗義沉思許久才道「水中之物修行本來就難,況且你道行已有千年,屬實可惜。不如奉上三百年功力給道館加持。我師弟憑着你給的功力,一則是給那些枉死的漁民超度,二是則給周圍的漁民增加福祉。這樣也可消弭你的罪孽。」

此時水怪老頭直接右手對着真人像前面的長明燈一指,一股氣息源源不斷湧向燈芯之中,長明燈燈火搖曳,更顯明亮。過了一會兒,那水怪老頭收回指頭「我已經將五百年功力存在燈芯之中,願庇佑道觀,造福一方百姓。」

馬宗義與純玉真人微微點頭,回頭見那老頭,發現他長長的鬍子已經短了一大截,原本豐滿的臉頰也逐漸凹陷。

「你也算是迷途知返,如此,你好生在江中鎮守,不可在作惡。你去吧」純玉真人道。

「兩位道友仁心了~」老頭剛說完話就揮了揮衣袖,只見他足下生出一股水流,他再次揮動衣袖,便帶着水缸乘着水流飄了出去。

這時,站在門口的馬麟兒等人看見水怪老頭朝江邊飛走,見老頭走了,馬麟兒眾人便進殿中問馬宗義緣由。

馬宗義並未多說,只道「這老頭不會在作惡了,就放他去吧。只是那江中旋渦之患,還得讓漁民知道才行。不然,他們繼續挖泥,只會害了自己。」

「師兄不必擔心,我吩咐眾弟子去告知他們,想來過不了多久,這旋渦之患會逐漸平息。」

純玉真人說完便吩咐如風辦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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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馬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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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大水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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