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沒有魔法天賦的身軀
叮鈴鈴——
塔蒂亞娜魔法學院。
階梯教室里，刺耳的銅鈴聲將趴在桌上的梵·約翰喚醒。
他茫然的抬起頭，打量起四周那陌生的場景，空洞深邃的碧藍色瞳孔中充滿了迷茫。
「我……不是死了嗎？」
「不對，這不是我的身體！」在習慣性地用精神力對身體進行一次掃描后，梵皺起了眉頭。
他看着自己那瘦弱的手臂，幼嫩的手掌，身上那身淡灰色的長袍，以及腦海中湧來的原主記憶，漸漸明白了自身的處境。
「我，轉生了？」
他啼笑皆非。
作為開創出人類的魔法一道，世上第一位大賢者，帝國的傳奇，窺探到一絲世界真諦的腐朽老人。
好不容易度過漫長的時光，迎來期待已久的死亡，結束自己那疲憊而又充實的一生，結果世界居然和他開了這麼一個玩笑？
他居然有機會重活一次？
這個笑話，好笑到他都快要哭出來了。
「呦，小約翰還在這裏啊？」
身後，一道輕浮，且毫不掩飾話語中譏諷情緒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一張廢紙團砸在了梵的腦袋，彈到了一邊。
梵的眉頭微微皺起，回過頭，看向那毫無禮貌的傢伙。
「怎麼，在被驅逐出學院前，想多感受一下校園時光嗎？」
留着一頭紅色的長發，神色倨傲，無禮，昂首看着梵的眼中，充滿了不屑與譏諷。
搜尋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后，梵知道了來者的身份。
安德魯·戴維斯，卡曼城，戴維斯伯爵的三子，是個囂張跋扈的混小子，火系見習法師……
火系見習法師？
想到這裏，梵不禁眉頭一皺。
什麼時候，法師還分系了？
他那個年代，法師可是所有魔法都學，頂多是各類魔法實力有長有短罷了。
等等，年代？
彷彿翻書一般，梵將腦海中，原主的記憶翻了個遍，最後才勉強在一處偏僻的記憶角落中，找到了相關的信息。
這讓他神色不由得複雜了起來。
對他來說只是轉瞬間，但卻已經過了千年……
甚至，連曾經那由他和夥伴們一手創立，帶領人類從微末中崛起，最後成就大陸霸主地位的聖夏朧帝國，也早已分崩離析，榮光不再……
可能，曾經的那個老朋友也……
想到這，就算是經歷過不少風雨，心態穩重成熟的賢者，梵也不禁心神激蕩，臉上浮現出一抹慍色。
而安德魯看到他臉上的慍怒神色，不禁愣了一下，以為這次的梵終於忍受不住自己的辱罵。
這種反饋讓他變得異常興奮，不禁肆意地笑出了聲，看着梵的眼神也愈加鄙夷。
「廢物就是廢物，庶民就是庶民，就算再怎麼掙扎，也終究只是個垃圾。」
「趕緊做完測試，像野狗一樣灰溜溜滾回家吧！」
最後，他似乎說的興起，便哈哈大笑着從梵身旁走過，跨下台階，離開了教室。
「……」梵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各種情緒壓下。
他不是那種喜歡感慨的人，即便到了老年也是如此。
站起身，從容的拍了拍身上的灰色長袍，將一些褶皺處理順，慢條斯理地走出了教室。
他現在要做的，是去訓練場，解決原主留下的一點小麻煩。
塔蒂亞娜魔法學院裏，有着一條規矩。
如果有學員連續三次測驗不及格，
就會被退學。
而這次，就是梵的第三次測驗。
他已經不及格兩次了，如果這次再不及格，他就必須要離開學院。
對於身體的原主來說，退學是天大的災難，甚至比地震，海嘯，甚至比魔物入侵都要恐怖！
如果退學了，他就沒辦法再成為高貴的法師，只能回歸普通人的身份，找一份體力勞動，或者回到那個把自己養大的孤兒院……
他沒臉回去！
這種恐懼如同烏雲般一直縈繞在原身的心頭，然後，原身就因為承受不住，猝死了。
很草率。
不過梵能夠理解。
畢竟，人類就是這麼一種草率又脆弱的生物。
沒有地精的靈感，沒有矮人的手藝，沒有獸人的力量。
不論是外貌還是聰慧，甚至是壽命，都被精靈碾壓。
更是沒辦法和巨龍比。
唯一的優勢，或許就是那還算不錯的繁殖能力了吧？
長嘆了一口氣，掃去心中的陰霾，然後，為了彌補前身的遺憾，完成前身的遺願，梵覺得，自己有必要在這次測驗中贏下來。
然後嘛，倒不是非要留在這所學院，畢竟就算留下來了，也沒人能夠教他，沒有人有資格教他！
魔法體系都是由他創建的，難道還有人比他更了解誒魔法嗎？
他只是想看看，一千多年過去了，現在的魔法到底有哪些進步。
想必比起他剛開創出魔法那個時候，要進步了不少吧？
這麼想着，梵的心底居然少見的湧現出一抹他許久未見的情緒。
——期待！
但是，就在他走到半路的時候，腳步不由地停了下來。
就連眉頭也微微的皺起，感到好笑的同時，又有點無奈。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
「這個身體的迴路刻印，也太差了吧？」梵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神色古怪。
也難怪原身連續兩次不及格了。
魔法，是很看天賦的！
而梵的這具身體，迴路刻印只有短短兩條不說，還如同老樹樹根一樣盤繞糾纏在一起！
魔法天賦簡直是差中之差！
能做到現在這樣，體內凝聚了一點魔力已經可以說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
在梵看來，這種天賦根本沒辦法當法師！
「……唉。」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下有些麻煩了……
不過，所謂的麻煩並不是指接下來的測驗，而是指未來的成長路線。
這樣一來，想要恢復「星見學者」的實力，他會有一條極其漫長的路要走。
而根據記憶，所謂的測驗，不過是魔法學徒級的測試。
這在梵看來，這簡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戲，甚至連小孩子的把戲都不如！
最簡單的魔力運用而已，就算一條迴路刻印都沒有，梵也能憑藉着自己強盛的精神力，強行去控制那些漂浮在空氣中的自由魔力！
簡直，有手就行！
——訓練場
沙地上已經站滿了學生。
今天對於低階班的學生們，是個很特殊的日子。
不過是入學后的第三次測試，就有一位同學要被勒令退學啦！
在場的所有學生都笑嘻嘻的在那交頭接耳低聲交談，目光時不時地瞟向教室的方向。
像是在期待某個人的身影。
「我跟你打賭，一個銀幣，這次測試，約翰絕對不及格！」
「你的智商被約翰傳染了嗎？這種結果顯而易見的賭局誰會參加啊？」
類似的交談聲此起彼伏。
很明顯，沒人會認為梵·約翰能通過測試。
學習是很枯燥的，尤其是法師的學習。所以，他們都在等著看笑話，藉此來讓自己的心情變好一些。
沒過多久，有一個眼尖的學員就看到了梵的身影，笑嘻嘻的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他的發現在人群中快速傳播，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緩緩走來的瘦弱身影——梵·約翰。
感知到人群的騷動，負手站立在隊伍最前方的教師抬起眼皮，漠然的看着梵走入到學生隊伍之內。
「既然人到齊了，那麼，就開始測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