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考生都進去后,部分家長留在門口,等著自家孩子考完。

更多的,是選擇回家或者去工作。

公交車站台上一時水泄不通。

這種摩肩擦踵,熙熙攘攘的場景,每次都讓裴言頭皮發麻。尤其是當公交車過來的時候,大家一窩蜂往前擠,滿目看去,烏壓壓一片,更是讓他往後直退了好幾步。

他等了一會,覺得坐車無望,看了眼越升越高的太陽,決定步行回家。

——滴滴滴。

側方有車鳴笛。

裴言轉頭過來,看到緩緩停下的,略有些眼熟的黑色轎車,怔了怔。

車窗落下,司機老陳微笑着和他打招呼:「裴先生好。」

裴言:「老陳……師傅,你怎麼在這?」

老陳:「我送沈少爺過來考試。」

「考試」兩個字像是晴天驚雷,砸在裴言腦袋上。

他身形一頓,雙唇上下開合了好幾下,韁聲道:「我也是來考試的。」

老陳愣了愣:「那你——」

此刻,裴言大腦一片清明,思維清晰到不能再清晰。他神色淡定中帶着幾分匆忙,快速說:「但是我忘了拿東西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一趟,不然我肯定來不及了。」

老陳眨了眨眼睛。

他有點搞不懂自己老闆和眼前這位裴先生到底在玩什麼奇怪的把戲……

一個明明不是高中生,卻要假裝自己是高中生;

一個明明已經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人在國內了,卻不願意告訴對方。

替沈霆冕做了這麼多事,老陳很清楚,這位裴先生在老闆心裏到底多麼重要。所以他很不解,老闆到底是如何能夠忍住不去見心愛的人的。

當然,作為一個司機,最重要的是嘴巴牢靠,不該說的絕對不說。

知道的,也當是不知道。

老陳依舊笑呵呵地:「行啊,我反正也沒事,你快上來,不然可真要來不及了。」

裴言坐在後排,看着老陳各種花式彎道超車,特別想和老陳說沒事你慢慢開,我其實一點都不着急。

只是這種話一說話來就露餡了。

所以他只得低下頭,用濃密的眼睫遮住眼睛裏所有的愧疚之色。

北城高中距離裴言家不遠,一下車,裴言立刻回頭對老陳說:「我拿了東西自己去就好了,不麻煩你了。」

老陳從善如流地應下:「好。」

看着黑色車子遠去的背影,裴言長呼了一口氣。

隨着和沈霆冕接觸的加深,這個「高中生身份」越來越難以隱藏了。

高考趕緊過去,讓他伸頭一刀,把這個事情了結了吧!

這一邊,老陳轉回北場高中門口,接上散步了大半個小時的沈霆冕。

「送回去了?」男人坐上車,立刻開口詢問。

老陳:「是。」

沈霆冕抬起眼皮:「他和你說什麼了?」

老陳:「他說有東西忘了取,怕趕不上回來考試,讓我送他回去。」

沈霆冕:「……」

這小傢伙……

他輕嗤一聲,唇畔帶上了淡淡的笑意:「還挺機靈。」

會讓老陳送裴言下車,不光是因為他心疼裴言一個人在那等車。

還因為昨晚,裴言給他的視覺和心理衝擊太大了。

直接反饋,他做了一整晚的夢。

沈霆冕從沒想過,他一個快三十歲,向來視愛情為非必需品的人,竟然會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一樣,一整晚,翻來覆去,做與裴言相關的,旖旎的夢。

剛才看到裴言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人群外面的時候,他特別想下車,走到裴言面前。

只是一想到那樣的行為,說不定會把人給嚇跑,所以他忍住了那種衝動。

沈霆冕最後選了個折中的辦法,他想讓老陳去給裴言一點暗示。

沒想到——

都到這個時候了,裴言還是堅定地守着自己的馬甲。

算了算了,那就再等他兩天好了。

趁著紅燈,老陳偷偷抬眼。

後視鏡中,老闆從上車時的面色沉沉,變成現在的眉眼含笑。

原來,不管是有錢人還是沒錢人,沉浸在戀愛中的時候,都會變成傻瓜。

-

沈樾回去后,嚴厲譴責了沈霆冕的行為。

從送到學校卻不下車,到騙他逢考必過符只有一個。

沈樾最後表示,他哥這樣的行為太不負責任了!

於是第二天,車裏坐了三個人。

蔣伯樂呵呵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頭看着後面並肩的兄弟兩人。

上一次送沈霆冕高考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沒想到現在,已經輪到曾經的小豆丁沈樾了。

非常負責任的蔣伯將「曾經的小豆丁」送到校門口后,樂悠悠地往車的方向走。

途中,一張眼熟的小包子臉迎過來。

蔣伯「咦」了一聲,明明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臉瘦了很多,怎麼這一回——

沒等他想更多,裴時寓已經看到了他,主-動湊過來打招呼了:「蔣伯好!」

蔣伯笑眯眯:「小裴好!」

裴時寓扯了扯身旁的人:「這是我三水哥,來送我的。」

蔣伯點點頭,誇讚道:「好小伙。」

裴時寓:「您也是送家裏孩子來考試嗎?」

蔣伯正欲回答,裴時寓低頭看了眼時間,「哎呀」了一聲:「我來不及啦,先不聊了,拜拜!」

說完,綳著包子臉噔噔噔往前跑去。

蔣伯繼續樂呵呵地往車裏走。

才推開門,便見坐在車裏的男人,視線長久地停留在校門口的方向。

沈霆冕在看什麼,蔣伯非常清楚。

他翹起鬍子,一臉的興緻盎然:「別看了,人已經進去了。」

沈霆冕收回視線:「您知道我在看什麼?」

蔣伯:「我當然知道你在看什麼?」

沈霆冕黑眸含笑:「雖然這麼說讓您失望,但你所想的人,和我所想的,大概率不是同一個。」

蔣伯摸了摸鬍子,靠在椅背上,揶揄道:「呵呵,老爺子我就先不戳穿你了,你到時候可別紅著臉來跟我認錯喲!」

沈霆冕勾起唇角,不再反駁,拿起一旁的平板查看起今天的工作安排來。裴言今天沒送裴時寓。

他已經從科技部離職了,但總裁辦那邊還未正式開工,所以他有了一周的假期。

裴言想趁著最後的空閑時間,最後為學報編輯部做點什麼。

他現在名義上雖然不是學報的人了,但還在編輯部的群里,大家有時候遇到困難,還是會@他。

最近,編輯部在重做學報的版面,現在用的這個版面,是一年多前裴言和一個已經畢業的學姐一起做的。其他人,都沒有相關經驗。

被問來問去的,不如直接把版面做了。

裴言雖然平時表現都冷冰冰的,但他其實很喜歡學報編輯部的氛圍,尤其是這個他待了四年的辦公室。

每一次遇到不想要去的活動,不想上的課,甚至想要躲開什麼人的時候,他都會來到這裏,看會兒書或者寫點稿子。

大家都知道他喜歡安靜,就算有人進了辦公室,也會很安靜的不打擾他。

雖然大家都說,他對學報編輯部貢獻很多,但他又同樣在這個裏面感受到了很多的包容與支持。

裴言伏案畫畫弄弄,折騰了一個上午,才將大致輪廓敲定。

他指揮一直陪在一旁的楊晨去拿一些定稿用的工具。

這時,放置在一旁,安靜了一個早上的手機震了震。

沈霆冕:【忙完了嗎?】

裴言抓着手機,萬幸沈霆冕沒有問「考完了嗎」,不然他這會兒估計要心虛死了。

擔心沈霆冕問些他不想回答的,裴言決定轉移個話題。

他抽過桌上一張學報,隱去報紙的抬頭,淺淺拍了一個大致輪廓給沈霆冕發過去。

沈霆冕:【這是?】

裴言特意虛化了報紙內容,所以這會兒可以胡亂掰扯:【這是我們學校之前的一期報紙,主題是詩歌和童話。】

沈霆冕:【排版不錯,看得出花了心思。】

裴言眼睛一亮。

這一版並非這一年使用的版本,卻是他當初最喜歡的。只是後面因為一些細節的爭議,只用了一期就被摒棄了。

沒想到時隔這麼久,還能得到讚賞。

沈霆冕:【詩歌,童話,你們學校還挺文藝的。】

裴言:【哥哥你有喜歡的詩歌或者童話嗎?】

沈霆冕給了一個讓裴言挺意外的答案:【我很喜歡《小王子》。】

裴言:【那你最喜歡裏面的哪句話?】

裴言雖對小王子不感冒,但也知道裏面有非常多的金句,不免有些好奇,像沈霆冕這樣的人,會喜歡哪一句?

沈霆冕:【一旦你馴服了什麼,就要對他負責,永遠的負責。】

裴言愣愣看着沈霆冕發來的這一句,他本以為沈霆冕會喜歡那些類似於「星星發亮是為了讓每個人找到屬於自己的星星」之類的雞湯語句,卻沒想到沈霆冕竟然喜歡這麼一句。

沈霆冕沒給他太多思索的時間,很快問他:【那你呢,你有什麼喜歡的童話嗎?】

裴言:【我沒有喜歡的童話,但是我有個很喜歡的詩人。】

裴言:【他叫魯米,是一個波斯詩人,挺冷門的。】

他發了這一句后,好一陣子沈霆冕那邊沒有回應。

大概率是去查魯米是誰了。

作為一個「高考生」,這個時間點和人討論童話和詩人,好像有點太不務正業了。

裴言忍不住試探:【哥哥,你覺不覺得,我這也太不像要高考的高三生了?】

沈霆冕這一回倒是回的很快:【那你覺得,我影響到你了嗎?】

沈霆冕:【如果影響到了,那我就忍一忍。】

明明不是那個意思,但是看到「忍一忍」三個字還是莫名讓人心頭泛起一陣羞恥。

「學長?」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裴言身體自然往另一側退,抬起頭來。

他這個突然的動作驚得楊晨也本能退了一步:「對不起啊學長,我不是故意拍你的,我喊了你兩聲你都沒反應。」

裴言垂下眼:「抱歉,是我走神了。東西都找全了?」

楊晨立刻把手裏拿的全部擺到桌子上。

忙活間,楊晨好奇問:「學長你是不是在和對象聊天?」

裴言一怔:「怎麼會這麼問?」

楊晨指了指他的臉:「你這裏,很紅很紅。」

裴言:「……」

若是以前,他會很乾脆地否認這個事情。

但今天——

裴言抓起筆,在紙上做了個記號:「臉紅也不一定是和對象聊天。」

「不過,」他唇角彎起好看的弧度,「但是你要這麼覺得,我也沒啥意見。」

-

吃過午飯後,裴言去了梁教授那邊。

昨天他和梁教授說好,過來幫她整理資料。

與學報編輯部一樣,這大概也是他在校最後一次幫梁教授做事了。

裴言做事細緻專註,特別出活,話也很少,往往一個下午可以做三四個人的事情。

馬上就是期末考試周,梁教授一直都是系裏的試題出題人,再加上她手裏的研究生不少,臨近期末,各種資料亂七八糟地,鋪滿了整個辦公室里可以放東西的平面,落腳都顯得困難了。

裴言一來,立刻不一樣了。

不過三兩個小時,所有散亂擺放的資料全部分門別類被擺放在自己的位置,裴言怕她到時候找不到,還細心地每一處都貼上了標籤。

看着陽光下忙碌的身影,尤其那張無論什麼角度看過去,都精緻俊秀的臉龐,梁教授越發堅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

她抓起手機,給沈霆冕發信息:【小子,你能不能快點回國來繼承你老子的公司?不然,好機會可真的要錯過了!】

-

晚上的時候,裴言沒有如往常那般和沈霆冕視頻。

只是早早躺到床-上后,他發現自己的生物鐘,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因為男人而變了。

這個點,一點都睡不着!

而且,他好像也做不了別的事情。

愣愣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後,裴言拿起手機,主-動給沈霆冕彈了個語音。

得知他睡不着,沈霆冕問:「是因為明天的事緊張睡不着嗎?」

裴言「嗯」了一聲。

沈霆冕說的明天的事,指的肯定是「考試」。

裴言雖不需要為考試緊張,但也確實因為明天的事情緊張。

不是,是因為過了今晚,他就要把所有一切都告訴沈霆冕了。

以後可能再也沒有這樣溫情的時刻了。

最初的時候,每一天晚上的視頻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沒想到,到最尾要結束的時候,他竟開始貪戀起這樣的時光來了。

「我覺得自己很糟糕,越想越睡不着到,」裴言翻了個身,語調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黏糊嬌氣,「哥哥,你哄哄我吧。」

「我不想哄你。」

裴言不免有些失望:「為什麼?」

沈霆冕說:「因為我想送你一句話。」

裴言:「什麼話?」

電話那頭,男人沉默了一瞬,然後低聲道:「窗口決定讓多少月光探入屋子裏。」

裴言怔在那,這是魯米一首詩里的句子。

魯米是一個非常擅長描述月光的詩人,在他的詩句里,有非常多有關月光的動人句子。

裴言:「你白天的時候,還不認識這個詩人吧?」

沈霆冕低笑了一聲,承認了。

不過他很快說道:「我很好奇,會讓你喜歡的詩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詩人。所以,下午特意找出來看了一點。」

裴言抿緊雙唇。

魯米是個相對來說,非常冷門的詩人,他偶爾和朋友提起,大家都是一臉懵。然後懵完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沈霆冕是第一個,聽他說完會認真去找,還認真看他書的人。

尤其,聯繫到沈霆冕日理萬機的身份。

「寶貝,如果你想要更多的月光,你就必須要將窗戶開的更大一點。所以,不要拘泥於那一點微光,你特別棒,值得一整個月空的光芒。」

裴言跳下床去,扯開窗帘。

月亮當空,從他房間里,可以看到偌大的橘樹樹枝隨着夜風輕輕晃動。每一片橘樹葉片折射著不同的月光,清凌凌的,像是夜空裏閃爍的銀花。

沈霆冕說不哄他。

但那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好像那一片月光,穿透到了他的胸膛裏面。

又溫柔,又皎潔。

很好,他又被哄到了。

-

高考的最後一天,依舊是裴言送裴時寓去考試。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輛眼熟的車在他們兄弟兩人身旁停下。

沈樾尚未推門下車,司機老陳看到裴言,落下一旁的車窗,笑着對裴言點了點頭。

目光相對的瞬間,裴言的臉攸地變得慘白。

老陳是知道一切的,他絕對不能讓老陳看到裴時寓的臉!

裴言飛速轉身,將裴時寓攔在身後,僵硬地對着司機笑了一下之後,推着他弟往前走。

裴時寓被他哥半摟在懷裏,卻並未錯過剛才裴言的失態。

他很少見到裴言會有這麼緊張和害怕的時候,那個開車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哥被欺負了?

趁裴言不注意,裴時寓扭頭往後看了一眼。

當視線落在黑車的車牌上時,裴時寓猛地睜大雙眼。

他想起來了,他見過這輛車好幾回,都是在他家門口!回想起裴言緊張的神色,和僵硬的表情,還有將他緊緊保護在懷裏不讓他被看到的模樣,裴時寓圓潤的包子臉上閃過厲色。

一定就是這個人!

逼迫他哥徹夜不歸,偷着藏着穿校服,還做出一些尋常時候根本不會做的事情!

車窗還未關上。

裴時寓眯起眼,盯着那張看起來挺憨厚,卻眼角眉梢全是陰險狡詐的臉,狠狠磨了磨牙。

-

考完最後一門后,裴時寓誰都沒搭理,直接坐車回了家。

裴言剛拖完地,看他回家,直起身道:「今天就不做飯了,我和夏淼說了,等他下班我們一起出去吃頓好的,犒勞犒勞你。」

裴時寓板着臉走到桌旁,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裴言眉心跳了一下,他從沒見到過如此嚴肅的裴時寓。

裴言有些擔心地走到他身邊:「裴裴?」

沒反應。

裴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今天考試發揮的不好嗎?」

裴時寓狠狠抿著唇。

裴言在他面前坐下,溫聲開口:「發揮不好也沒關係,北城這邊不是只有北城大學一所學校,我們可以選別的。而且你還可以復讀。我和爸肯定都會支持你的。」

裴時寓雙唇一撅:「考試沒問題,都很順利,那些題目都不難。」

裴言微微放下心來:「那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憂心忡忡的?」

裴時寓看着他的眼睛:「哥,你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遇到什麼奇怪的人了??」

裴言連着眨了好幾下眼,在弟弟難得銳利的目光說撒謊道:「沒、沒有啊。」

裴時寓盯着他:「你猶豫了!」

「那個人是不是早上我們遇到過,坐在那個黑車裏的!」

裴言:「……」

就在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上,跳出talkyou熟悉的信息提示來。

手機屏幕隨着裴言的注視自動解了鎖,沈霆冕的信息,便一條一條地自從展示了出來。

Edward:【寶貝,我昨晚夢到你了。】

意識到裴時寓也在看他的手機,裴言心跳如鼓擂,他低頭想要拿過手機。卻見平日裏總是懶懶散散,慢吞吞的裴時寓快動作快如閃電地將手機搶了過去。

裴時寓拉動手機屏幕,後面的信息,便一條又一條地,全部映入他的眼睛中。

Edward:【你在我懷裏,我的手貼在你的腰上,我們相擁著,靠在窗邊一起看天上的月亮。】

Edward:【後來我把窗帘拉上了,你靠得我更近。】

Edward:【照片.jpg】

Edward:【當時,你就是穿着這一身。】

那張照片,是裴言最初發給沈霆冕的那一張露腰照片。

室內一片死寂。

裴言閉了閉眼,探手過去想要拿回手機。

裴時寓依舊十分靈活地避開了。他雙手抱着手機,小小的包子臉上紅成一片:「哥,他是不是最近一直這麼蠱惑你?」

裴言:「蠱惑?」

裴時寓:「他蠱惑你每天穿各種校服,還給他發這種亂七八糟的照片,還、還和你說這種噁心的話,他是不是還讓你和他見面?」

裴言:「……」雖然是要見面,但是沒有蠱惑,是他自己願意的。

裴言張口想要解釋,「不,其實事情不是——」

裴時寓眼圈發紅地打斷他:「哥,對不起,是我太年輕單純了。當初你和我說他是渣男我還不信,要是我當時信了,你就不需要繼續和他虛與委蛇,每天受這些罪!」

裴言愣在那。

他很想告訴裴時寓,校服是自己主-動穿的,那些話他一點都不討厭聽到,甚至還很喜歡。

只是這些話到嗓子口,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對着弟弟說這些,這也太……羞恥了吧?

裴時寓情緒激動:「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在網絡上隨便加人了,哥,你以後也不用為了我,再和他聯繫了。」

一直沒有動靜的手機屏幕上又跳出一條新的信息,這回是一條語音信息。

裴時寓想要點開,裴言這一次總算搶在他之前,把手機拿了回來。

裴時寓的臉已經從紅變成了白。

縱使他早已察覺到不正常,可沒想到,他哥這段日子一來遭受的折磨,遠比他猜測的更可怖。

懊悔佔據了整片胸膛,裴時寓氣得一拳砸到了桌子上:「你快點刪了他!以後再也不要和他聯繫了!如果他還來,就報警!」

裴言:「……」

裴言很想和裴時寓將整件事情經過好好解釋一下。

不過眼下裴時寓情緒這麼激動,也不是什麼合理的解釋時機。

裴言緩緩點開刪除好友的界面。

當初告誡裴時寓,甚至後面自己決定試探的時候,他沒想過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走向。

但如果,因此能讓裴時寓對網絡上的人起了戒心,以後謹慎一些,也算是不錯的效果。

好友刪了可以再加。

到時候和沈霆冕解釋一下,說自己誤刪了就好了。

每天看沈霆冕的資料,對方的賬號他早就記在腦子裏了。

沈霆冕看到是他加好友,肯定會通過的。

這麼想着,裴言果斷點下刪除鍵,將「Edward」刪掉,然後把手機遞過去。

「刪了。」

裴時寓拿過手機,確認之後,緊鎖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

他拿着手機,瞪着血紅的雙眼,又嘩嘩點了幾下。

裴言擰起眉:「你幹嘛?」

裴時寓快速點着手機屏幕:「我要把賬號給註銷掉。」

「為什麼?」裴言的聲音發急,「你不要你的賬號了?」

裴時寓滿臉鄙夷:「不要了,我只要一想到自己賬號和這麼一個噁心老變-態做過朋友,我就覺得賬號髒了!」

「……」你怎麼不說你哥也髒了?

回憶起當初告誡裴時寓的話語,裴言此刻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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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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