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貴族少年

起初我以為，是少年那雙與眾不同的眸子，牽動了我的心弦。但後來，我才發現並非如此。彷彿有一種令人着迷的魔力從他體內迸發，讓我難以自拔地時刻想着他。

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每一個微笑，他與人交談時溫文爾雅的態度，他棕桐色健碩的體魄和那讓人難以挪開視線的俊美面龐，使我心中的漣漪漫漫蕩漾，翻滾，最終掀起了滔天的巨瀾。

我開始無法控制我的思緒。

街角鍛造鋪的大鬍子鐵匠告訴我，少年的名字叫凱撒。

走在街上，我開始留意人們有關於凱撒的言論。

聽說他出生於貴族世家，父親是羅馬的財政官，母親奧萊莉亞亦是來自於很有權勢的奧萊利科塔家族。

讓我欣喜的是，這個帥氣的青年竟與我年齡相仿，僅僅長我兩歲。

我多麼希望有一天能夠與他相識。然而，那一次機緣巧合，也許，是上天安排的契機也說不定呢！

身為羅馬祭祀的我，身着潔白的祭祀長袍在街上為窮苦的人民做着禱告。晨曦的柔光，照映在我的臉上，為我精緻的五官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本地最大的奴隸販子瑪圖，挺著山丘一樣隆起的腹部，躺在路旁的藤椅上，向路人展示着他最強壯的「貨物」。

大鬍子鐵匠告訴我，貪圖美色的瑪圖對我垂涎已久，只是礙於我羅馬祭祀的身份，才一直不敢輕舉妄動，他囑咐我一定要謹慎提防。

那天，我在街市上與一群孩子玩耍，沒有注意腳下的路，一不小心撞在瑪圖的躺椅上。原本鼾聲如雷的瑪圖頓時被驚醒，更糟糕的是，他肥碩的身體竟從躺椅上跌落，當街摔了個狗啃泥。

瑪圖怒罵一聲，雙手捧著肥得冒油的肚子，搖搖晃晃地艱難起身，隨後舉起手中的皮鞭欲意發作，我嚇得緊閉雙眼，雙手趕忙護在頭頂，但雙腿卻不爭氣的一軟，癱坐在地上。

許久過後，仍未有任何動靜，鞭子也遲遲沒有落在我的身上。我鼓起勇氣，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卻看到瑪圖那雙色迷迷的三角眼正盯着我前胸的**出神，露出令人作嘔的貪婪嘴臉。

我低頭看去，那一瞬，我真的無地自容。剛剛跌倒時，我的祭祀袍剮到一旁孩子手中的樹杈，因為夏天的緣故，單薄的衣衫，自胸口處被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白皙堅挺的**在衣衫內若隱若現。

這時瑪圖的右手粗暴地向我抓來，我一個弱女子哪見過這般景象，慌亂中朝他不停地揮拳捶打。沒想到，他卻變得像一頭髮情的野獸，毫不憐惜地將我按到在地，瘋狂地撕扯我的衣裳，嘴巴一邊惡毒地咒罵，一邊妄圖侵襲我的身體。

街上的百姓看不下去了，他們想要衝上來阻止瑪圖，卻被他的手下阻攔。發狂的瑪圖嘗到了甜頭，哪裏肯罷休，他仗着有被他賄賂的執政官做後台，竟放縱手下不要留情，肆無忌憚地毆打意圖保護我的民眾。我掙扎著、哭喊著叫他們停手，不知不覺間，無辜民眾的鮮血染紅了我身下的土地。

「住手！當街羞辱祭司，毆打百姓，今天我就要為羅馬清理你這個敗類！」一聲怒吼喝止了所有人的動作，尋聲看去，是一位身材健碩，面容稜角分明的少年。

他身着綉有精緻花紋的白色短衫，手持一把鋒利的短劍，站在不遠處。瑪圖愣了一秒，他仔細地打量眼前的少年，覺得此人並沒無過人之處，便未把他放在眼裏，命手下去解決這個乳臭未乾，不知死活的小子。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左臉帶有一道刀疤的打手沖着少年齜了齜牙，甩出一個蔑視的邪笑，而後舉著巨斧向少年衝來。只見少年靈活一閃，接着猛地揮出左拳，一記勾拳重重地轟在大漢臉上，大漢頓時腳步錯亂，重心不穩，一個跐溜跌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的劍輕快地在大漢頸間劃過，瞬間鮮血噴濺，大漢無力地跪倒在地，永遠的垂下了頭。

「凱撒好樣的！」沉寂片刻后，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高呼。

「凱撒！凱撒」人們的情緒完全被點燃，擁擠的街市中爆發出陣陣高呼，且一浪高於一浪。

「這就是傳聞中，那個年少有為的凱撒？」

「對啊，就是他！」

在民眾中，有關凱撒的傳聞早已耳熟能詳，屢見不鮮。原來凱撒在十歲時，就親手擬寫訴狀，向元老院控告貪官污吏，他不畏權勢，敢於為百姓發聲，因此凱撒的名字早已在民間流傳。

瑪圖喃喃道：「凱撒？他就是凱撒？這小子背景不簡單，今天就放你一馬，不過，這仇我會報的！」他把牙根咬得嘎吱做響，隨後帶人灰溜溜地跑了。

我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對凱撒的崇拜使我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凱撒注意到了我，他的神情看起來極不自然。

「我……我叫，艾萱莉斯，是羅馬的祭祀。」

「你好，我叫凱撒。」陽光下，他的笑容彷彿帶有魔力，讓我先前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凱撒收斂了笑容，尷尬地指了指我身上被撕扯得凌亂的衣服，臉色有些紅暈。隨後，他竟然脫掉了自己的短衫，遞到我的手中，然後紳士地轉過身去。

雪白的短衫傳來好聞的味道，我的心中泛起難以言喻的蜜意。不知從哪裏冒出的勇氣，我再次來到凱撒面前，說道：「我叫艾萱莉斯，希望可以和你成為朋友。」

「當……當然可以。」也許，他是對我的唐突或勇氣感到意外，他說話竟有些結巴。不過我們都笑了，笑得很真，他的眸子彎成了一條優美的月牙。

就這樣，我和凱撒相識了。我們每天都會在郊外的那片原野里見面。由於他每天都要去貴族學校學習雄辯與格鬥，所以我每天做完禱告，便會去那片田野里等他。

漸漸的，我們之間開始無話不談。凱撒也經常會送給我一些別出心裁的禮物，比如他親手雕刻的雄鷹木雕，還有自己編織的花飾。而我也會採摘一些香草，製成美味可口的甜品，回贈予他。那段日子也許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光了，我很珍惜這段感情，以至於決心用生命去呵護。

直到有一天，我們再見面時，凱撒突然間握住了我的手。我害羞得臉一直紅到耳根，不斷地掙扎著，但他卻握的更緊了，甚至讓我感到微弱的疼痛，我略帶埋怨地捶打着他結實的肩膀，他卻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那一刻，我們彷彿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

凱撒輕輕地撫摸着我如陽光一般的金髮，「艾萱，給我講講你的過去好嗎？」我從沒有聽過他這樣溫柔的聲音，溫柔的就好像是輕輕的嘆息。

「你想知道什麼呢？」

「所有的一切，你的童年，你的家人，還有……你是否願意一直伴我左右？」他慢慢地說着。

那一瞬間，我愣在原地，這一刻時間彷彿為凱撒與我而停止了。

這些話觸及了我內心裏最敏感、最脆弱的地帶，我曾在心裏設想過無數次他對我說這些話時的情景，那時我想我一定會幸福地撲在他的懷抱里，並且答應他，今生今世要永遠和他在一起，不離不棄。

但當他真正和我說起這些話的時候，我卻覺得一切來的太突然了，我寧願他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此刻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拚命地搖著頭。

我怕，我真的很怕，我怕他知道我的身世，怕他對我的愛摻雜着不該有的憐憫……

面對我的沉默，凱撒沒有急於索要答案。他像捧著珍寶一樣，輕捧着我的臉，溫柔地說：「不必在意過往或未來，相愛的瞬間，既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