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楊寶根

老楊家小兒子楊青石慣會偷懶，今天，他正如往常一樣在樹杈上睡覺，做着美夢，卻忽然被震醒了。

被忽然冒出來的野豬震醒。

楊青石只稍微愣神了一下，就刺溜一下滑下了樹，朝着村裏狂奔而去，一邊跑一邊喊起了救命。

烈日下，楊青石跑得大汗淋漓，卻不敢放慢速度，身後野豬沉重的步伐聲越來越近了。

他喘著粗氣，已經沒有力氣再喊救命，家裏人怎麼還不過來救他啊！

他在心裏不斷吐槽，沒注意腳下，一個踉蹌就摔了一跤。

楊青石聽着身後野豬咚咚的腳步聲，絕望地閉上了眼——

恩？

野豬怎麼還不踹他？

楊青石把頭從胳膊後面探出來，就看見自家大哥擋住了野豬的去路，隔壁的大壯、二壯也舉著鋤頭站在一旁。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放鬆下來，才覺得雙腿抖得厲害，他挪著屁股往後縮了好幾米，齜牙咧嘴，還沒忘鼓勁兒道：「干趴它，吃野豬，干趴它！」

趴在牆上偷看的小清歌也傻大膽地跟在她小叔後面喊：「干趴它，吃野豬，干趴它！」

雙胞胎自然以大姐馬首是瞻，只不過省略了很多字，「干它！」

楊青石和小清歌聽到這麼簡潔有力的口號，都沉默了兩秒，然後——

「干它！」

終於，隨着楊青山、大壯、二壯三人的連續攻擊，這頭本就受傷的野豬再也承受不住，轟隆一聲倒在地上。

楊大福作為里正，立馬敲鑼讓村民們過來，商量如何處理這頭野豬。

如今遇上天災，人心浮躁，如果這頭野豬只由他家和隔壁大壯、二壯均分的話，絕對會出事兒。

與其到最後鬧得不可開交，不如事先就將好處分出去。

最後商量出的結果是將野豬肉分成十份，楊青山、楊大壯、楊二壯三個一人一份，再拿出兩份其餘人均分，最後剩的五份拿到鎮上賣了換錢，全村均分。

這是楊大福能想到的比較公平的分法了，畢竟其餘村民是一點力都沒有，即使有人有意見，也自覺壓了下去。這種特殊時期，得見好就收。

確定好如何分割野豬，村民們就趕緊動手了，一通忙碌下來，天都擦黑了。

村民們心情都很不錯，拎着分到的野豬肉往家裏走去，今晚能吃點好的了。

今晚老楊家的硬菜是楊家兩兄弟做的，三個崽崽吸溜著口水，乖乖擺好碗筷，坐等開飯。

野豬肉雖然有點柴，但它也是肉啊！一家人全都悶頭吃飯，連不愛吃飯的雙胞胎都吃得滿嘴流油。

吃完飯，楊大福看着躲着他的小清歌，咳咳嗓子，「讀書太耗心神，你身體又不好，聽話哈。」

小清歌蹲在地上不說話，小手握著樹枝在地上寫字。

小竹、小花身體也不好，怎麼他們就能讀書？

就知道騙她！

不想還好，一想，被美味的野豬壓下去的委屈又湧上來，小清歌吸吸鼻子，把地上的字劃掉重新寫。

楊大福嘆了一口氣，家裏三個孩子的確都體弱，但是小清歌是不同的，她不能有任何意外。

科舉這條路，不存在一帆風順，他們賭不起。

但看着委委屈屈、認真練字的小清歌，又想起方秀才和他說小清歌有讀書天賦，楊大福又於心不忍。

總不能因為大人的想法，就去限制孩子的未來吧？

楊大福眼中愁緒滿滿，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翌日清晨。

小清歌早早睜開眼，眼下一片青黑。

她昨晚一直在想該如何讓爺爺改變主意，想出來的辦法就是好好鍛煉，把自己變強，這樣她就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

系統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心意一般，發佈了新的任務。

【001：發佈任務「繞着打穀場跑五圈」。

任務獎勵「學習空間小黑屋。」】

大楊村的打穀場並不多大，但對五歲崽崽來說，它很大。

小清歌原地蹦了蹦，嘴裏還「嘿喲嘿喲」給自己打氣。

「我可以的！我能做到！」

一番鼓足士氣，小清歌終於邁開小短腿開始跑步。

她並不敢跑很快，小碎步一點、一點往前移動，嘴巴緊緊抿著，任誰都能感受到她的慎重。

【001：宿主，您的速度太慢。】

小清歌把倒騰雙腿的速度加快了一點點。

【001：宿主，您的速度太慢，請加快速度。】

小清歌小臉一垮，臉色很臭，「你剛開始又沒說得很快很快跑，我這樣也是在跑的呀。」

這個系統好煩人，早知道就不接這個任務了，小姑娘已經跑完一圈，臉蛋兒紅紅，碎發也都粘在皮膚上。

之後系統便不再提醒，一直保持沉默。

「哼。」

小清歌用鼻子哼哼，下巴微抬，嘴角勾起，一副系統你就是在無理取鬧，本崽崽勉強原諒你的小表情。

但是，這個表情維持不過三秒。

她小臉又垮了下來，還有4圈嗚嗚。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跑完四圈的小清歌就像從水裏剛撈出來一樣，身上的衣服全濕透了，汗水又因為逐漸升高的太陽而蒸發，在衣服上結成白色的鹽。

【001：宿主，如果身體不適可以中止任務。】

小清歌沒有回答，只是咬着牙，奮力地揮動着小胳膊，把如同灌了鉛的腿抬起又放下。

她一定能跑完！她要證明自己一點都不弱！.

呼哧……呼哧……

【001：恭喜宿主完成任務，小黑屋發送完畢。】

隨着系統的通知聲響起，小清歌再也支撐不住，像是失去操縱的皮影人兒一樣，直直地摔在地上。

她垂著頭，吸著自己呼出的熱氣，鹹鹹的汗水從額頭往下流到嘴邊，滴到衣服上、地上。

果然，她做到了。

她真棒。

小清歌正美滋滋地誇著自己，卻忽然聽到一道沙啞又尖銳的聲音——

「喲，小短命鬼這是在幹嘛？還真以為自己能讀書呢？」

來人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手裏還拿着一塊肉。

他蹲在小清歌面前，朝她晃晃手裏的肉，「沒吃過肉吧，小賠錢貨，給我磕兩個頭我就給你吃肉，怎麼樣？」

小清歌認識男孩，他住她家後面，叫楊寶根，是村裏最討厭的小孩子。

她不耐煩地扭過臉，「你讓開，我要回家。」

楊寶根像是沒聽到一樣，用髒兮兮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小清歌的臉蛋，「喂，把你家錢拿出來給我，你們一家的病秧子咋能浪費錢讀書呢。」

他昨兒在家聽到了老楊家發生的一切。

病秧子、賠錢貨居然想認字、讀書？他楊寶根還沒認字呢，怎麼能有人超過他？

想到這裏，他嘿嘿笑了兩聲，一下就把準備站起來的小清歌推倒在地，接着一腳狠狠蹬在她的肚子上。

「要麼把你家錢拿給我，要麼我今天就揍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