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無名的他

「有發現？」孫不悟詢問道。

眼中所見幻境更為真實，天地真靈印記的功效即將生效，王峻匆匆說道：「是的……」

後半句話沒有說完，王峻的意識沉入了天地真靈印記呈現的昔日歲月中。

孫不悟輕聲呼喚王峻，卻得不到回應。

「不是吧，又來？！」風雅伸出纖細手掌。

「別動王峻，」薔薇上前幾步，拍開她的手掌，「我們守着他便是。」

白焱淼道：「你們仔細看，王峻的眉心似有印記閃動。」

「秘密可真不少。」薔薇的語氣意味深長，雙眼閃過一抹濃郁的探究欲。

此刻，王峻雙眼充盈橙黃明光，耳畔回蕩盛夏時分的蟬鳴，鼻腔吸入花草清香。

踏踏踏~踏踏踏~

高跟鞋輕盈落地的腳步聲中，王峻的視線從模糊到清晰。

二八芳齡的少女，金燦燦的頭髮自然披散，清風為她提起鵝黃連衣裙的裙擺，迎面奔跑而來。

王峻下意識張開雙臂，唇齒吐出一個陌生的詞語：「蓋亞。」

聽到這聲呼喚，少女笑意燦爛，遠勝天邊斜陽，猶如乳燕投林，沖入了王峻的懷抱。

攬住少女纖細的腰肢，舉着她旋轉720度，王峻雙臂上舉，跟隨此刻的心境微笑。

「親愛的，你總算來了。」少女腰如水蛇，輕輕扭動，掙開男人的手掌，然後身體下墜少許，雙臂環住愛人的脖頸。

眼看香吻送到嘴邊，王峻終於明悟過來。

這一次，天地真靈印記呈現的歲月痕迹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原先，他總是端坐觀眾席，以旁觀的視角體驗一切。

此刻，他成為了某人，就像靈魂暫時融入那人的身軀，身臨其境地感受着一切。

擁抱、香吻、花叢嬉鬧，以及那發乎情理的愛欲。

不知過去了多久，黃昏依舊定格，斜陽不曾西落。

鵝黃連衣裙覆蓋少女的嬌軀，遮住了她大片雪白肌膚，卻遮不住她臉頰嬌嫩欲滴的水潤。

男人赤身裸體，兩隻手臂粗壯有力，左手掌根撐地，右手攬著坐在懷中的少女，口吻輕柔說着情話。

少女認真聽着，痴痴不語。

良久之後，夕陽餘暉留不住，天邊好似裹上了一圈陰影描邊，少女親了一口男人的臉，說道：「能不能不要走？」

「蓋亞，你是神明，我是人類，若我不能變得更強，總有一天會老去，會死亡，無法永遠陪伴你的左右。」男人如是說道。

蓋亞神情失落，眉眼低垂，「我等你。」

「還不急着走，我會在神殿裏休息三個月。」男人的手掌撫過少女白嫩的脊背。

蓋亞強行打起精神，依偎在愛人的懷抱里。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男人變魔法般拿出一根石笛，笛聲悠揚而蒼茫。

緊接着，魂魄抽離的感覺襲來，王峻看不見畫面，聽不到聲音。

「殺！！！」

王峻發現自己身處混亂的戰場，手持長柄戰斧，奮盡全力殺敵。

畸變的野獸、未知的怪物、瘋狂的邊民，以及兇惡的變種人，四面八方都是強敵。

「我要回去，我不能死……」

王峻感覺到自己的唇齒開合，發出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他知道，這還是那個男人的身軀記憶。

殺殺殺殺殺殺殺……

從白晝到黑夜，從山林到沼澤，時間流轉，地形變換，男人終於殺出了重圍。

他一身是傷，趕回大地母神殿，來到那片熟悉的花海。

嘭！！！

王峻感覺到身體里的力量消失，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泥土與花草構築柔軟的搖籃，托住了他的傷軀。

蓋亞滿臉是淚，進行治療，並且附耳說出一個秘密：「我們有孩子了。」

王峻唇齒翕張，即便看不到男人的眼神，也能感受到那種灼灼如日的自信。

他說：「我成功了，半神不是人類的盡頭，我找到了接續斷路的神橋。」

蓋亞愕然半秒，握住男人的手掌，「親愛的，我也學會了吹奏石笛。」

嗚嗚嗚嗚~~~嗚~~~~~

笛聲婉轉，初時充滿希望，隨後哀怨，再后迎來希望，卻又在結尾處錚然刺耳，就像預示到了悲劇的降臨。

吹奏的技巧不錯，可這個曲子未免不詳……王峻心有戚戚，隱約猜到了後續會發生什麼。

又是一陣靈魂抽離感，王峻再度投入男人的身體中。

這一次，天色沉暗，灰霧瀰漫十方大地。

大地母神殿燃起了熊熊火光，蓋亞不是昔日的少女，而是一名正在產子的母親。

產房中，蓋亞憂心忡忡，呢喃道：「他們終究還是來了。」

雙手撫摸臌脹的肚子，她苦澀道：「孩子，只怕要苦了你啊。」

男人就在產房外，聽見妻子的呢喃，滿面肅殺走向神殿大門。

隨後，他神勇無當，一人獨擋萬軍，那種力量遠遠超過人力可及的範疇。

變種人？未知生命？通通都是垃圾，無有一合之敵。

「嘖嘖嘖，半隻腳踏入了真神之境。」

天穹降落一道怪影，它周身環繞暖白微光，擁有六條手臂，三顆腦袋，背部還生有十二隻展開的羽翼。

三個腦袋面容截然不同，偏向左半邊身體的那顆腦袋長有一副陽光俊朗的男性面孔，偏向右半邊身體的那顆腦袋則是柔美如酥的女性面孔。

至於中間那顆腦袋，鱗片，鱗甲，龍角，鬍鬚，以及黃金色澤的豎瞳，樣貌非人，赫然是一顆龍頭。

此外，疾風捲動，暴風降臨，一雙眼睛充盈流動之風的風巽披掛黑色喪袍，來到神殿門前。

她沒有朝着神殿產房的方向遙遙行禮，「蓋亞姐姐，還請原諒我的無禮。」

緊接着，巨大如山嶽的猿猴裹挾雷霆而來，朗聲宣佈道：「坤地議員，你的行為觸犯了議長定下的規矩，你唯一的活路就是殺死肚子裏的孩子，以及你的丈夫。」

氣血爆涌，殺意蔓延，王峻與男人的心緒彷彿融合了起來，長柄戰斧悍然斬出。

「我命不由天，不就是永生議會嗎？老子又不是沒有殺過你們的議員。」

月牙形的斧氣直貫天空，沖着乾天議員而去。

乾天嘖嘖冷笑，兩隻手臂合攏，拍散了鋒銳的斧氣。

「不過僥倖勝了我的一具分身，也值得你這般炫耀？」

長柄戰斧橫於胸前，男人不再有半分言語。

雙眼之中的戰意與殺意匯聚起來，他領悟心靈之中的真意，似有破境的趨勢，朗聲如洪鐘：

「我意，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