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正文完

付辰雲的後事在小阿措醒來后，很快就操辦了。

小阿措最後決定把他葬在京郊的一處山坡上，既離京近，也可以隨時離開京城。

小阿措在京城徹底住下來了，只不過宋九兮擔心她，剛好青姨也不想一直住在宮裡，於是明王府的宅子就留給她們住了。不過這都只是后話，如今的小阿措一夜間長大了。

某次宋九兮來看她，見她已經能很好地紮起兩個辮子了。

付辰雲離開后，紅纓暗衛完全交給了方瓏。如今的紅纓暗衛已經不是之前的規模了，宋九兮在後宮裡，後宮也需要她的人手。

方瓏經過幾次磨鍊后，在這方面她已經能做到非常穩重地把控全局了。

宋九兮生的一兒一女，因為是提前生產的原因，剛開始身體很虛弱，特別是當哥哥的，稍微沾上得風寒，就得病上好一段時間。

反而妹妹身體強壯些，等長開了后，宋九兮端詳過他們兩個，驚喜地發現還是女兒像燕述白一些。

唇紅齒白的，大眼睛不哭的時候就機靈地轉來轉去。

不過相比燕述白小時候冷冰冰的樣子，妹妹卻很活潑。雖然不會說話，但咿咿呀呀的似乎說了很多。

燕述白晚上來看他們，妹妹就會抱住燕述白的手指，呀呀地說上兩句。

燕述白本來臭臭的臉，因為她活潑的叫聲，反而樂了。他指著妹妹說：「我發覺她這性子倒是遺傳了你，你小時候話特別的多。」

宋九兮小時候跟現在一點都不一樣，她小時候話非常多，還嘴甜。

因為長得好看，跟誰都能嘰嘰喳喳地說上半天。

只是後來紅纓將軍去世后，宋九兮的性子才沉了下來。從某個時刻，又忽然變成了如今清冷淡漠的樣子。

宋九兮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燕述白下了朝來後宮里，就喜歡逗兩個孩子玩。有些時候，他甚至會把奏摺帶回來，碰到一些臣子喜歡掉書袋的，他就陰陽怪氣地將奏摺在兩個孩子面前讀一遍。

每當這個時候，兩個孩子眼睛睜得大大的，反而安靜得很。

朝堂上也慢慢穩了下來，等京城一定，燕述白就急召洛風回京了。君臣在御書房內商量大半天，第二日洛風再次啟程回了北地。

不久后就傳來梟衣衛攻打北齊的消息，朝堂中支持的有，反對的也有，但燕述白一意孤行。他深知北齊人對大衍的惦記，而他在北地待過很多年。

北齊若是不解決，北地人就一日處在北齊人的威脅當中。

如今有燕述白在京中壓著，兵部又大力支持，除了銀兩上緊湊了些，梟衣衛展示了前所未有的決心，一舉進攻就拿下了北齊的兩座城池。

這也給京城中的人帶來的強勁的信心。

燕述白手腕強勢，早年他還是明梟將軍時，朝中大臣就跟他打過交道。知道他是一個說一不二，並且執行力極強的人。

在這樣的天子手下辦事，能力出眾沒有旁心的人，會很快被擢升。

但老牌世家間沉痾已久，心思憊懶，得過且過。被燕述白整治了幾次，他們才不敢在明面上跟燕述白對著來。

盛明雪在冷宮斷了氣的事，還是白雲道長來跟宋九兮的說的。

宋九兮聽到這個消息既意外也不意外，盛明雪那樣驕傲的人，是不會縱許自己在冷宮耗盡自己後半生的。

盛驚風被抓的消息，宋九兮後來讓人傳給了盛明雪。

她和燕述白都沒有要再去看盛明雪的意思，就連她在冷宮裡也很少有人知道。朝中大部分人都以為當初的雪妃已經隨太上皇下葬了。

宋九兮看著眼前的白雲道長，淡淡地問：「盛明雪自儘是她不想自己難看地活下來，道長這是又心生憐憫，責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白雲道長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被盛明雪利用久了。雖然是他心甘情願的，等抽身再看，才知道盛明雪背後藏了多少心思。

但那畢竟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最後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他心裡也不好受罷了。

宋九兮直接趕人：「白雲道長既然沒這個心思，難不成還是來跟本宮敘舊的？若是沒事，道長還是回自己的道觀里吧。」

宋九兮對白雲道長沒好感，當初他幫著盛明雪的時候可沒少陰他們。

白雲道長忽然認真地道：「貧道以後會回凌雲閣了，在臨走之前貧道給娘娘算了一卦。」

宋九兮擰眉，她對這些道術並不相信。但想著白雲道長是出自凌雲閣，凌雲閣有那麼奇巧的手段，白雲道長會一點也不奇怪。

「娘娘的命線本該在兩年前就斷了，就連陛下也……但如今皇上和娘娘峰迴運轉，隨著大衍的國運而洪福齊天。」

白雲道長這話一聽很奇怪，以為是什麼江湖術士隨口捏來的，最起碼方瓏是這麼認為。

但宋九兮心裡卻認真了下來。

她自己知道白雲道長所說的都是在上一世發生的，她和燕述白都沒能活下來。

但她重新回來了，如今他們走到這裡，很多東西都已經改變了。

而他們今後也會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太子的冊封在哥哥百日的時候定下來的，太子冊封后，燕述白就迫不及待開始安排太子的學習功課了。

燕述白一連在新科進士中給太子選了三位太傅，有事沒事就給年幼的太子念些文章聽。

這事剛開始妹妹還願意，等她稍微大了點，就不樂意了。

太子三歲時，文華殿的學士給他啟蒙，而太子少年早熟，也有模有樣地執筆練字。

若不是他年幼，手臂無力，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的，否則他那沉穩的架勢挺能唬人的。

而太子五歲之後，燕述白就更懶了，竟把奏摺甩給了太子。

這事驚得內閣幾個閣老都出動了，跑到御書房前準備死諫了。宋九兮也知道這事了，押著燕述白回到御書房，才將這事平定了下來。

「燕述白。」宋九兮警告他，「你還有沒有一點為人父皇的樣子？太子還這麼小，你就把奏摺甩給他批？！」

燕述白無奈地說：「我這不是想早點教會他，等他會了我不就可以陪你了。」

「你再想教會他，他也只有五歲！」宋九兮怒不可遏。

燕述白委屈地抱住了宋九兮的腰：「那娘子能再等等我嗎？等我能抽開身了，我陪你游遍天下去。」

宋九兮點頭：「當然可以，但你也得慢慢來。」

「那說好了，娘子不能背著我偷偷離開。」

宋九兮：「……」

她忽然心虛了起來，燕述白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她這些日子太過清閑，在宮裡待不住，所以偷偷溜出宮了。她還以為燕述白不知道，她每晚都會準時溜回來呢。

燕述白怨氣很大地說：「你趁著我批奏摺的時候，帶著方瓏偷偷出宮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你在醉仙樓跟人搶酒喝的事，我也可以不計較。但你要去江南看長安，這事你也要瞞著我？！」

宋九兮訕訕：「沒準備瞞你，只是沒想好怎麼跟你說。」

燕述白目光幽幽：「你只是沒想到用什麼借口騙我，你都準備帶著公主出門了，卻不準備帶我。」

宋九兮摸上自己的鼻子，嗡聲說：「帶上你我們就走不掉了。」

燕述白是一國之君，朝中這麼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而她和公主不一樣，她們平常都待在後宮裡。

而後宮都是宋九兮的人，她們消失一段時間也沒人知道。

但她知道這事燕述白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才想著瞞著燕述白的。

燕述白掐住了宋九兮的腰，惡狠狠地說：「你們娘倆真是好樣的，一個皇后，一個公主，都想著往外跑。外面那麼好玩？怎麼就是不帶我呢？」

帶你風險太大，但這話宋九兮沒說出來，就被燕述白按到床榻上狠狠教訓了一頓。

第二日她揉著腰出了門，就看到五歲大的小公主等在她宮裡。

「母后！」小公主往她懷裡一撲，黑眼睛滴溜溜地轉。「父皇知道了嗎？」

宋九兮想著昨晚燕述白髮火的樣子，她將公主往自己面前一提溜，認真地道：「你父皇生氣了，這事你也有參與，不能只有我一個人被他訓。」

這事說起來還是公主鬧著要去看長安的，長安如今在江湖上名聲很響，據說下個月有人要在凌雲閣前挑戰他。

長安寫信過來給宋九兮，方瓏念信的時候被公主聽到了，於是她就嚷著要去看長安舅舅大戰四方。

而宋九兮對上她這張縮小版的，跟燕述白一樣好看的臉，根本招架不住，於是就答應了她。

不過如今被燕述白髮現了，她們肯定去不成了。

燕述白這個小肚雞腸的，根本不允許她們兩個自己去玩。

「母后！」公主拽著她的衣袖撒嬌，「父皇訓你的時候，你隨便哭一下，父皇都捨不得訓了。不像我，我要是犯錯了，父皇得訓好久哦。」

宋九兮皺眉：「哪有的事，你是他的小公主，他才捨不得訓你。」

「才不對！他說我跟他長得一樣，甚至比他還好看，他覺得母後會更喜歡我這張臉，而不喜歡他。」

宋九兮詫異地看著她，旁邊的方瓏「噗嗤」笑了出來。

宋九兮立馬掃向方瓏，方瓏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小公主人小鬼大地嘆氣：「瓏姨也都這麼認為，母后你雖然喜歡我，但你偶爾也哄哄父皇嘛。父皇除了那張臉什麼都沒有了，你要是再不喜歡他那張臉可怎麼辦啊。」

「誰告訴你這些的？」宋九兮瞪著她，「我什麼時候……你如此編排你父皇，你看看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生你氣？」

小公主昂著臉，說哭就哭：「母后肯定捨不得父皇訓我的，你捨得嗎？」

宋九兮看著縮小版的燕述白，她訓也不是，哄也不是。

她承認她對著這張臉確實沒辦法生氣，誰叫她是個看臉的人。當初在蜀地看到小時候的燕述白，就因為他長得好看，才跟在人屁股後面「姐姐」「姐姐」地叫。

如今有個縮小版，更好看的在她面前，她不知道有多喜歡。

但小公主拿著這點明目張胆地利用，宋九兮佯裝生氣了起來。

小公主見她真的生氣了就有點怕了，噔噔噔去找太子玩去了。宋九兮無奈，揉了揉眉心。

是不是她太慣著公主了，導致公主古靈精怪的，還拿她和燕述白說笑起來了。

哪像太子從小沉穩，一點都不讓她頭疼。

方瓏笑著說：「主子還是想想怎麼「哄」陛下，才能讓陛下答應你們去江南吧。」

宋九兮白了她一眼：「你也跟著來笑話我？」

方瓏笑笑沒出聲，宋九兮和燕述白這兩人日常沒什麼問題，但燕述白總會莫名其妙吃點醋，比如現在連公主的醋都會吃了。

他們這些跟在兩人身邊的親近之人，才知道這兩人這麼多年，就這點情趣。樂此不疲，來回上演。

至於其他女子想進宮爭寵的，宮女想上位的，或者哪個大臣想獻女兒的……這些事反而不能讓他們倆產生什麼問題。

往往不是事情剛發生，就被燕述白掐斷了，或者就是被宋九兮發現將人扭送出了宮。

宋九兮揉著眉在心裡嘀咕，難道為了帶小公主出去玩，她真的要去哄一哄燕述白？

但她昨晚哄的代價也太大了，到現在腰酸的都直不起來。

要不她過兩天再試試？

燕述白髮現宋九兮主動示好的時候，斂下了眼底所有的情緒，將送上來的殷勤照單皆收。

等過了一段時間，宋九兮再次開口，說她們想下江南的事。

燕述白沒說什麼竟然答應了，宋九兮覺得是自己這些日子的殷勤討好奏了效。

到了出發這日，宋九兮和方瓏將一切東西都收拾好了。暗中也帶足了人手，於是將小公主一抱，從趁著宮裡沒人注意的時候，偷溜出了宮裡。

宋九兮臨走的時候，特意沒跟燕述白打招呼。反正昨晚跟他說過了，萬一這個時候再過去，被燕述白逮住，她又腰酸背痛一天，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等一路趕到城外，宋九兮才放下心來。

這下她能自由好一段時間了，等她玩好了再回京來陪燕述白。

但忽然此時，行駛的馬車「吁」了一聲停在了半路上。

「怎麼了？」宋九兮一把掀開帘子，就看到半路上擋著一個騎馬的身影。

男人坐在馬背上，身姿清越挺拔，那張精緻穠麗的臉上掛著笑容，眼睛彎著：「娘子怎麼這麼著急，不帶上為夫怎麼就想跑呢？」

宋九兮咽了咽口水，識趣地說：「夫君來了正好，一路去江南風景無限好，若是夫君不在，這風景我也無心欣賞。」

燕述白對上宋九兮的眼，笑著說：「甚好。」

…………

正文完。（2023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