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刨根問底

由於警察里男性居多，特別是非文職的警察，女警比例更少，而這種涉黃的案子在抓捕和審訊中有女警參與會方便許多。因此，童欣沒少參加這種性質的案子。

剛開始接觸這樣的案子，對於沒有過性經驗的童欣來說，非常的不自在，讓她參與其實很不合適。領導倒沒想這麼多，現在的社會早就不同以前了，未婚的女孩有性關係十分普遍，誰會想到童欣30歲了竟然還是處女？不過，此類案子接觸多了，童欣也慢慢習慣了，漸漸沒有了起初的尷尬。

童欣不敢再想下去了。自己的閨鐵，一個看起來如此清純可人的女孩，一個小學的音樂教師，竟然可能作了妓女，太可怕了！當然，果真如此的話，肯定不是她自願的，一定是被脅迫的！

童欣也想過，董小約賣淫是因為遭到了強暴，然後破罐子破摔。但隨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董小約和她一樣，都是大城市裏長大的孩子，董小約如果被強暴，不會因為怕別人知道壞了名聲就不敢聲張，她沒有那麼多陳腐的觀念，肯定會報案的。

想來想去，最後沒有得出能夠說服自己的結論。不過，經過這樣一番細細梳理，童欣腦子裏再也不是一團扯不清的亂麻了，她理清了查出真相的方向。

她要找出真相，決定先從董小約的男朋友入手。

不過，她的調查只是個人行為，與自己的警察職業無關。因此，走訪排查、調取監控等刑偵手段不方便使用。另外，警察的調查工作需要大量時間和人力，而她只有一個人，還只能用業餘時間查。現在警察工作強度這麼大，壓力也大，往往一天工作下來，連吃飯的力氣都沒了，再去查董小約的秘密，就更沒有精力了。

童欣記得自己剛工作的時候，滿腔熱情要做福爾摩斯，等工作一段時間后發現，派出所哪有需要福爾摩斯的大案啊！大案的偵破都是市局或區局刑偵部門負責的。

後來，她有幸參加了幾起刑事案件的協查工作，才知道刑偵遠不是小說寫的那樣，實際的破案過程經常是毫無頭緒，比推理要枯燥乏味得多。

在派出所工作久了，她查案的好奇心慢慢被磨光了。董小約身上的傷，透著神秘，不僅激起了她對小約的保護欲，更激起了查案的熱情。因此，不管多累多難，她都要查下去！

周一，童欣忙了一天。好在下班時間之前，把手裏的事忙完了。

她心裏擱不住事，放不下董小約的傷，有很多疑問要問問小約。自從泡溫泉回來之後，童欣發微信問過幾次，都被董小約有意岔開。

董小約的躲避讓童欣胸口像塞滿了棉絮似的，又憋又脹，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同時，她還有種難言的傷心、委屈和揮之不去的失落感，心裏責怪董小約，太不把她當自己人了。

童欣不止一次地勸說自己，她這樣惦記人家，這麼一廂情願，人家又不領情，她何苦呢！一氣之下，真想撒手不管了。

但是，在童欣身上，這樣的自我開解似乎只有幾分鐘的作用。很快她又想，不行！我才不管董小約怎麼想我呢！她可以不把我當朋友，我不能不把她當朋友！說不定她真有什麼顧忌或難言之隱呢！

她不是躲嗎？我去找她，讓她躲無可躲！

童欣看了下表，沒到5點半，不知道董小約回家了沒有。她在學校教音樂，不當班主任，因此時間相對自由一些，有時回家比較早。

最好她還沒下班，可以約她一起吃飯，期間找機會問問她身上的傷。童欣打定主意，給董小約發微信，問道：下班了嗎？

很快，董小約回復：沒呢。有事還得忙一會兒。

童欣又發：那好，你先別走，我去找你，晚上一起吃飯吧。

董小約這次沒推脫，回了個「ok」的圖標。

童欣怕領導給自己臨時派活，馬上收拾了一下，急沖沖地出了辦公室，在派出所大門外掃了輛共享單車，向董小約的學校騎去。

她所在的派出所離董小約單位不遠，如果開車，正趕上學生放學，學校門口全是家長接孩子的車，擠擠擦擦的很難停車，騎車去反而更方便。

到了董小約所在的城關一小，門口果然停滿了家長的車。童欣停好單車，從人群中穿過，來到學校門口。門口有個保安，看着有點面熟，以前來找董小約的時候肯定見過。

她上前打招呼：「師傅您好，我找……」

沒等童欣說完，保安搶著說：「找董老師吧？進吧進吧，不用登記了。」

看來保安記得她，她開心地說：「謝謝啦！您真是個熱心腸，請問您怎麼稱呼？」

保安忙不迭地說:「我姓高，叫我高師傅就中。」

「好的，高師傅。」

童欣如此尊重讓高師傅樂不可支，他目送著童欣向教師辦公樓走去。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童欣和董小約一起從樓里出來。

出大門的時候，童欣特地向門衛打招呼說：「高師傅，謝謝您剛才讓我進來，再見啊！」

高師傅滿臉的笑，如同煙花炸開一般。童欣的話讓他感到受到了尊重，因此他的笑是開心的，不是奉承的。童欣跟人自來熟，與她假小子性格有關，也與她派出所的工作性質有關。

兩人邊走邊商量，最後定下來去離學校不遠處的SHOPPINGMALL。董小約說那裏有家新開的酸辣粉店，味道不錯，拉童欣去嘗嘗。

三十歲女人的晚餐有時講究，有時很簡單。對一心想掉幾斤肉的童欣來說，體重像惰性氣體一樣穩定，她的晚餐可有可無，如果餐品太誘人，把饞蟲勾出來，對她反而是負擔。

SHOPPINGMALL雖然以貨品銷售為主，現在的發展趨勢是餐飲越來越多。餐飲主要分兩個區，一類以品牌大店為主，菜品講究，就餐環境好，當然價位也高；一類以流行小食為主，店小座位少，餐品單一但有特色，價格上經濟實惠。前一類顧客年齡比后一類平均偏大，后一類以學生和剛工作的年輕人為主。

童欣和董小約吃飯的那家酸辣粉店屬於后一類，她們在店裏的食客當中算年齡偏大的，但因為沒結婚，心理年齡並不大。所以，在這樣的店裏沒覺得不合適。

兩人找了一張靠角落的小桌子，將包包放到靠牆的桌邊兒，逼仄的桌面上空處所剩無幾。她們各點了一碗粉兒，等餐的過程中，童欣沒有任何鋪墊，直接開問：「小約，你說實話，你受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董小約臉上一窘，不由得看了看四周。童欣聲音雖然不小，但未引起周圍人注意。董小約沒想到童欣一上來直接問這件事，她理解童欣關心自己，但她已經解釋好多次了，懶得再解釋，童欣竟還沒完沒！

她倆之間，董小約原本更愛使小性兒，不過這次她盡量剋制住心裏的不耐煩，耐著性子說：「什麼怎麼回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童欣見董小約避重就輕，不依不饒地說：「怎麼會挺好的呢？你別忘了我是幹嘛的。我看得出，你身上的傷是人為造成的。到底是誰弄的？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呢？我想幫你啊！」

「我真的沒事！我明白你替我着想，但我是成年人，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你要是真的為我好，就別這樣沒完沒了地問了！」

童欣根本聽不進去，追着問：「是不是有人威脅你？你別擔心！你別忘了我是警察啊！我能替你擺平的。」

「這跟你是不是警察沒關係！」

童欣繼續自顧自地說：「你如果覺得我一個人能力有限，那我報警，讓公安機關調查你的事。」

「我怎麼說你才明白呢？我說沒事就沒事！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你怎麼……好奇心這麼強啊？」

董小約本想說「你怎麼這麼愛管閑事」，又覺得這樣說太傷童欣，話到嘴邊又改了說法。

「不是你說沒事就沒事的！你身上有傷，那是沒事嗎？」

董小約不耐煩了，說道：「是我自己弄的！好嗎？」」

她的聲音引得周圍有人看過來，還有人議論著，讓她十分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