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陣眼
孫自一看李松溪陷入沉默，又道：「我知道你心裏委屈，換做是我，也會委屈。但還是那句話，你看到的，和實際發生的事情，並不完全一致。
我們每個人都扮演着應該扮演的角色，無論是士兵還是將軍，既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但放到組織里，其實也是一個個零件。」
李松溪還是沒說話。
孫自一無奈地從懷裏摸出一個泛著翠綠色的小葫蘆，丟給李松溪：「這個灕水葫蘆跟着我一百多年了。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東西，但還算可以用。你既然修鍊劍術，自然需要養劍。平日裏將劍浸泡在葫蘆里，可以滋養劍仙心。
若是不想滋養劍，還可以當作一個儲存的法寶。裏面空間也不算大，但大概能放進下你這個院子這麼大的東西吧。」
李松溪喜笑顏開，急忙將葫蘆放進懷裏，「司監大人這麼客氣做什麼，最近我只是忙於瑣事，沒有來得及去衙門報道。您放心，等我安頓好柳……留在裏面房間的姑娘，我就回去。」
李松溪前倨後恭並沒有讓孫自一反感，他看了眼裏面的房間，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想不到陣眼落在這個姑娘身上。」
「您說什麼？」
「哦，沒什麼。」孫自一站起來，用煙桿拍掉屁股上的土，也不和李松溪啰嗦，慢悠悠地開門離去。
李松溪送出門外，看着他岣嶁的背影，心想為什麼要這麼慢吞吞走呢。
一飛衝天，落地回家。
不香嘛？.
.
孫自一慢悠悠走了會，走進路邊一個掛着羊肉湯的店子。
店夥計急忙急忙過來，從肩上扯下不怎麼白凈的毛巾，在桌子上隨意擦了擦，熱情地問道：「您老要吃點什麼？」
孫自一笑呵呵地說：「來碗羊肉湯，少點肉，再來兩個餅泡著吃。」
「好唻，那小菜要不要？我們老闆娘親自腌制的腌蘿蔔，脆嫩脆嫩，吃起來可帶勁，保證您吃一口，就永遠都忘不了。」
「哦？」孫自一頗感興趣，「確實是你家老闆娘親手腌制？」
「那是自然。」夥計心領神會，笑眯眯地回答。
「味道很正？」
「保證很正。」
「那就來一些吧，老頭子最喜歡這種很正的味道。」
「好唻，您稍等。」
夥計退到後堂去準備。
孫自一則在坐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櫃枱後面算賬的老闆娘。
三十多歲的光景，容貌倒是一般，但該起來的地方絕對不塌，那一束風情，一根細細的帶子差點拘束不住。
雄偉壯闊，當真是味道獨特。
感受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她慵懶的目光掃視全場，最後落在孫自一的臉上，瞪了他眼。
孫自一身體一顫，彷彿是被人輕輕在耳旁吹口氣，酥酥痒痒。
羊肉湯很快上來了，腌制蘿蔔吃起來格外脆嫩。
孫自一就著老闆娘的風韻，舒舒服服吃完了羊肉湯，幾乎一口剩湯都沒留下，差點將碗都舔乾淨。
他慢悠悠起身，耷拉着袖子離去。
夥計看他起身，立刻過來收拾碗筷，卻看到桌上有個淡淡的「合」字，他不動聲色用手抹過。
字消失的無影無蹤。
.
既然孫自一都說沒辦法，那李松溪也就沒有繼續將柳曲帶到華池郡。
孫自一答應回去再想想辦法，看能否找到病因，到時候再對症下藥。
現在有不正和和尚的佛珠守護著，起碼能保證生機不衰。
由此看來，那個和尚真的能處。
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最大方也最有人氣的傢伙之一。
這麼寶貝的東西，說給他就給他，也不帶後悔的，他還以為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是那種為法寶和功法不擇手段之輩。
既然柳曲需要長期觀察，他一個男人照顧起來就有些不方便，便託人找了個侍奉的小丫鬟。
父母雙亡，跟着爺爺在賣零食討生活。
李松溪讓他們住在偏房，不用再出去賣東西，只要負責家裏的日常衛生打掃和照顧好柳曲就行。
老人家和叫蘑菇的小姑娘都非常開心，答應一定要把柳曲照顧得好好的。本是飄零在外，一切都沒個指望，如今能有固定的住所，每頓飯都可以吃飽，簡直是從地獄來天庭。
幸福的不得了。
解決掉家裏的事情，李松溪又重新回到斬妖司，過着摸魚的日子。
前六衛就是這樣，要麼沒有任務，一旦出任務往往都是生死之間。所以平日裏沒任務的時候，對大家限制也不苛刻。
但李松溪可不同，他要求大家放鬆時放鬆，但是每天至少要用三分之二的時間來修鍊。
如今他已經是二衛的鷹衛。
別人自然不知道他築基境，只要是練氣境，又有強的戰鬥力，就完全可以做個鷹衛。
恰恰李沐上次被殺，他就順便接管了李沐的位置。許陽接替他的原來位置，成為新的狼衛，自然對他非常忠誠和信任。
另外一個狼衛周圍更是因為他才活下來，也沒有因為是原來的平級現在升任領導而有絲毫不滿。
他要求兩個狼衛必須嚴格督促手下捕快修鍊，若是覺得辛苦或者認為沒有必要修鍊的人，立刻清除或者調往其他衛。
身份決定責任。
他若只是普通的捕快，第一要務是保證自身安全。
可如今做了鷹衛，下面幾十人就像幾十支箭，自己讓他們射向哪裏，可能就會射向哪裏，但能不能把射出去的箭收回來，以及射的方向對不對，都是他的事情。
他還做不到將這些人的生死看得很淡。
不怕死和送死，是兩個概念。
所以，他必須讓下面的人要變得更強，只有每個人都強大，才能儘可能減少任務時的死亡率。
好在，除了一個人實在受不了修鍊的苦，自願離開隊伍，其他人都對修鍊充滿期望。
他們都知道李松溪短短几個月從捕快升到鷹衛，對自己的未來也充滿信心。
更知道，修鍊會讓他們活得更久。
李松溪並不會在眾人面前修鍊，他的辟邪劍法只給大家教授了第一層。
經過他改造后，這個劍法不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便可修鍊，不求都和他一樣飛天遁地，劈山斷水，但至少可以防身。
隱隱地，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股籠罩在他以及慶陽縣頭頂的雲，越來越濃，並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