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月歌宴（上）

舞樂還在繼續，而此時燭淚眼裏的殺氣在慢慢增加，葉文皓這才反應過來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陳燭淚怎會帶着這些梨園姑娘出現在月歌宴上？

「不對……參與月歌宴表演的姑娘都是固定的，她們都是陛下親自挑選的各地教坊女子，絕對不會擅用宮外的其他女子。梨園雖曾將幾位姑娘送進過宮裏，但陳姑娘絕無可能出現在表演的行列里，難怪我見這些大人們像是沒見過這般場景那樣滿眼離奇，因為這出撲朔迷離的表演多半就是臨時偷加的！」

葉文皓越分析，他心裏的緊張就越增加幾分，而一旁的畫屏也被他這番話嚇壞了，她不知道陳燭淚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

「那陳姐姐她……陳姐姐她該不會是想為我之前的事情報仇，藉著月歌宴的機會趁機殺掉陛下和柳沉香？！這可不行我可不能讓她為了我而去冒掉腦袋的危險！」

畫屏嚇得話都有點說不利索了，可她知道在眾人面前自己只能努力保持鎮定，她想不到在座的人還有誰會與燭淚有干係，更想不到誰值得燭淚帶着梨園的姐妹們不惜性命捨命一搏。

「文皓，我們想辦法救救她阻止她吧……趁著陳姐姐還沒動手之前，趕快阻止她別讓她犯糊塗了吧……」

藉著繚繞的霧氣，燭淚再一次飛升空中，琵琶的旋律越來越急，算準了時間的她決定開始施迷心咒了。幾乎圍繞了整個殿內一圈，靈力彌散至每一個角落，飛升在空中的燭淚不經意瞥見了畫屏和文皓的身影，沒想到會在此處看見他們的她趕忙短暫收手保護了二人免受侵害。

「好，好！這一曲歌舞真是精彩，勝過朕這十九年看過的所有表演了！」

時間在婉轉的樂聲與曼妙的舞姿中流逝，不知不覺間一曲漸畢，滿座賓客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崇澤就情不自禁站起身拍手稱讚。

「今日真是如聽仙樂耳暫明，吾等能與陛下一同欣賞此歌舞，全都仰仗陛下的恩澤。真真是吾等此生之榮幸也！」

周圍有人高舉酒杯開始附和，滿座賓客這才回過神來連聲稱讚和感恩，枱子上燭淚和姑娘們垂眸行禮以表感激，為了不漏出一絲破綻燭淚不敢抬頭與少皇帝和沉香對視一眼。

「今日朕如此高興，你們方才的表演功不可沒，既然如此你們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朕答應給你們一些賞賜。」

崇澤自然不知道這是一個陷害自己的局，他還興高采烈地大手一揮準備封賞姑娘們，燭淚原本也沒指望能得到什麼賞賜，於是她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炒陛下行禮。

「陛下乃九五至尊，臣妾理應帶着姐妹們為陛下帶來最出色的表演，臣妾不求能獲得什麼賞賜，臣妾和姐妹們只願陛下能夠開開心心享受美酒佳肴與歌舞昇平。」

燭淚故意捏起嗓子說話，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更加柔弱動聽，果真崇澤聽了后頓時心生愛憐，可礙於沉香在身邊他只能看着這些帶着面紗的弱女子疼惜地嘆了口氣。迷心咒半個時辰內就會作用，燭淚眼下一心只想着趕快離開，這樣就算東窗事發后自己的嫌疑也會小些，所以當她感覺到少皇帝戀戀不捨時心底十分着急。

「這位姑娘，既然陛下如此喜歡你們的表演，那不知姑娘可否教沉香幾個舞蹈中的舞步？這樣以後陪在陛下身邊時沉香便能常常跳給陛下看為陛下解悶。」

燭淚剛想着是不是可以帶着姑娘們趕緊離開了，下一秒一個清冷的女聲就打斷了她的想法，燭淚冷着眼抬起頭，她面無表情地看着故意找茬的柳沉香為難自己。

「大國師也算是千金之軀，萬萬不可學這些教坊司的低賤舞蹈，這會有損你的身份的，想必陛下也定然會感到不高興。」

在梨園見識多了，區區三兩句刁難的話又怎麼難倒燭淚？她表面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裏早就把沉香從頭到尾罵了無數遍了。

「陳姑娘方才說的對，不過也不算得上完全對，的確如陳姑娘所說並非所有人都能夠學這舞蹈，畢竟如此至善至美的舞蹈倘若被心術不正的人學習了豈不是白白玷污？」

沉香剛想開口繼續步步緊逼，一旁的畫屏突然出聲打斷二人的對話，滿殿的賓客齊刷刷把目光投向這個神情不屑的小郡主身上，燭淚一聽也趕忙驚訝地轉過頭瞥向她。

「姐姐，何必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本郡主？本郡主所說可有半字虛言？這梨園幾近失傳的舞蹈本就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學習的。」

畫屏這番話裏有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也口無遮攔毫不避諱，她肆無忌憚地朝一旁的沉香翻了個白眼，然後目不斜視地從小皇帝和柳沉香面前路過。

「演了這麼一出精彩的表演，幾位姑娘看着也都挺累的了，恰巧本郡主看完這最精彩的一出曲目后也有些乏了，不如陛下就讓本郡主派車馬護送她們回去。父王母妃離開的這些時日裏，府中一直沒什麼女娘與本郡主作伴，今日既然難得感到與這些姑娘們投緣，陛下不如就實現了堂妹這個心愿吧？」

燭淚錯愕地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畫屏，不留神的功夫間她瞥見畫屏朝自己悄悄眨眨眼睛，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畫屏就扶起自己的胳膊，畫屏故意用拿腔拿調的感覺向高高在上的兩個人徵求意見。

「這……郡主的要求是不是有些無理了？世人皆知宮裏的舞女歌女向來都是不能隨意走動的，郡主怕不是因為第一次來參加月歌宴所以對此有所不了解。」

還沒等崇澤和沉香開口，周圍就有自以為是的人發言了，他們看準了眼下的情形落井下石，心裏明白向著與國師針尖對麥芒的畫屏自然不會有好下場。趁著這個機會燭淚朝身後望去，葉文皓此刻卻不見了，本想着小郡主如此魯莽還能有葉公子幫忙收拾爛攤子，如今無所依靠的她不自覺頭疼起來。

「對啊，可不就是這個原因嘛，本郡主第一次來赴宴所以有所不懂，不過不正因如此所以本郡主提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