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生最美是初見 第三、第四節

第一章:人生最美是初見 第三、第四節

城市的夜,曖昧而無助,四處尋歡的人們擁擠在一個個酒吧內兜售或者拋售青chūn和愛情。

當太陽以拋物線狀從東方划向西方的時候,許桀的工作「粉墨」登場。

雕刻時光酒吧不大,大廳內能容納二百人左右,有十五個包廂。跟所有的酒吧一樣,燈光昏暗,煙味、香水味、nǎi油味讓空氣稀薄。駐唱歌手陪襯著這種氛圍,與桌上的燭台、棚頂的熒光燈水rǔ交融,一起構成。

人們不會去太在意你的聲音是否能打動他。

這樣的環境會激發體內的荷爾蒙快速繁衍。

一般情況下,許桀總能得到貴賓席內一群衣着光鮮的中年貴婦的掌聲。

這些掌聲熱烈而心事重重!

她們在「雕刻時光」用心事雕刻時光,也許同樣的場景里,她們的「男人們」正嬌花入懷。這種情感的較量同時發力,總沒有完全一致的結局。

許桀早已習慣了酒吧裏面的種種情節,這只是他賴以為生的工作而已,如同每rì清晨即起的環衛工人一樣,只是許桀工作結束的時候是他們的工作剛剛開始。

僅此而已。能有什麼不同呢?

他曾經奢望成為萬眾矚目的歌星的念頭早已凋零,只是根扎在泥土裏,不開花,枝葉也繁茂。

這些其實已經足夠!

晚上十二點,許桀上場機械的唱着歌手Timbaland的Apologize,「努力回憶着你的那句話,我的心似在空中懸起,聽懂了你的言語我卻只能絕望沉默……讓你每句話都留在我的記憶,讓我的心向你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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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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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毫無感覺,打動不了自己又如何去打動別人?

一個渾身香氣四溢的中年女人被同坐的同伴推搡著送上一束鮮花,身體里堆積的脂肪如海嘯般洶湧澎湃,圓滾滾的臉上紅霞四飛,眼神放肆與舉止矜持混合一起。

如果再不上場就會謝幕了嗎?

她說幾個姐妹邀請他過去陪他們喝酒,許桀微笑地對她耳語了幾句,「說改rì吧,一會還要到其他酒吧演出」。中年女人好像並沒有失望,依舊掛着向rì葵般的笑容走了。

混跡江湖這麼多年,拒絕這樣個女人太容易了,而且這拒絕都會讓她回家后高興的回味。

演出結束后,許桀回到化妝室休息。化妝室很小,幾個演員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聊天,正打算上場的演員在化妝鏡前化妝。一個銷售酒水女孩坐在角落裏,叼著香煙,雙腿鏜在另外一個凳子上,白sè的裙擺掉在地上,似乎在想心事。看見許桀拎着結他進來,就把腿放下,示意他到這裏。許桀禮貌xìng地跟女孩打個招呼,隨即坐下來。

沉默,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女孩遞過一隻香煙給許桀。許桀說:「不會抽」。

「點燃,放到嘴裏,用力吸就會了」。女孩笑着說。許桀也笑了。

化妝室的燈光很強烈。女孩的假睫毛沒有沾好,眼角邊翹了起來。許桀善意地指指她的眼睛。女孩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拿出鏡子照着自己的眼睛,用手指按了按。並說:「每天老闆都讓我們打扮成這樣,難受死了」。隨後放下鏡子,使勁睜大眼睛,把臉湊到許桀臉前說:「現在好了吧」。

女孩一臉無奈繼續說:「打扮成這樣也銷售不掉那些洋酒」。

許桀說:「現在酒吧客人很多啊。你在這裏做着想心事,怎麼銷售掉呢」?

女孩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在想心事」。

許桀說:「我隨便說的,看你在發獃。以為你在想心事啊」。

女孩恨恨地說:「我只是不想看到外面那個剛才給你送花的胖女人,這幾天天天來酒吧,影響我的情緒。只有坐在這裏發獃了」。

「你認識他」?

「她不認識我」。女孩yù言又止。

許桀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時間還早,這麼早家能幹什麼?便說:「我請你喝酒吧。你去酒吧找偏僻的角落「。

女孩笑了:「那不成我宰你了嗎」?

他們來到酒吧最偏僻的地方坐下,桌子前被一顆高大的植物擋住,通過縫隙能看到剛才的胖女人一個人還在喝酒,同她一起來的女伴已經離開。

許桀叫了一瓶軒尼詩,女孩又叫來蘇打水、礦泉水、菊花蜜、脈動、冰塊等,說:「你請我喝酒,我給你調酒算扯平了,我就不欠你的了」。女孩開玩笑說。

又說:「你叫我小美好了」。

許桀說:「叫什麼小美啊,一聽就是酒吧老闆給你取的名字,現在天氣這麼熱,叫小美不如叫小雪好,涼快點」。

女孩說:「隨便你叫我什麼,我也討厭小美這個名字。我的真實名字叫秦曉」。

許桀笑了說:「那還是叫秦曉吧」。

酒吧客人基本散了,那個胖女人還是一個人坐在那裏喝酒,對面多了一個男子,樣子有些不耐煩,但是又謙恭地看着他。估計是她的司機。

凌晨四點,許桀微醉,跟秦曉告別後,沿着秦淮河步行回家。

早餐店開門聲、農貿市場肉販們分割豬肉的噹噹聲、睡夢中的男女緊緊摟住被子挽留囈語中,城市被驚醒。

到達天台的時候,一抹紅暈飛在城市上空,煙霧騰騰。隔壁的閣樓燈火輝煌,主人似乎一夜未眠。城市一點點露出顏sè,使這燈光變的神秘萬幻。隱約的一個女子低頭附在一個綉架前。纖細的手臂上下動作,手舉起來,停留在窗紗的一刻如一副jīng致剪紙畫。

城市完全醒了,公交車的報站聲起起落落,許桀該睡了。

如果醒來的很早會幹什麼?

如果每天都去計劃做什麼?是不是時間太富餘了?

如果生活是這樣的,那該多麼富有!那又該多麼枯燥和乏味!

然而每個城市裏總有一個角落讓許桀心儀,神往。

每個城市都有類似南京夫子廟這樣的地方。SH的城隍廟、BJ的秀水街……。

這樣的地方是他打發白天時光最好去處。

他喜歡購買能反映各地特sè的小玩意,臨時佔有、把玩,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他會在網店上把他們銷售出去。

這些小玩意已印在心裏了,還需要永久佔有嗎?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壁牆,裱在畫框裏的記憶掛在那裏陪自己終生。而這些記憶一如隔壁牆上的一幅綉品積絲累線而成。

想到這些,他走到平台上,隔壁室內的光彩已經被厚厚的窗帘設防,空調滴滴答答的水珠還沒有落天台上就化為霧氣。

主人還在休息。

許桀回房背起旅行包,去夫子廟「踩街」,一家超市門前正在做酒水促銷活動,幾個穿着印有廠家標識的女孩在招攬生意。圍了一群人,許桀剛要進到店內。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這讓許桀很詫異,南京還有自己熟悉的人嗎?

他回頭髮現,一個女孩推開人群向自己走過來。仔細一看是昨天在酒吧認識的秦曉。

秦曉滿臉是汗,廣告衫上也汗跡斑斑,臉紅紅的,幾縷頭髮粘在額頭上,跟昨天晚上見到的「小美」完全判若兩人。

「老朋友又見面了」。秦曉嘻嘻哈哈地說。

「你怎麼白天也工作」?許桀問。

「多賺錢唄,自己啥手藝也沒有隻能多打兩份工啊,我有時候還做鐘點工呢」。說到這裏秦曉表情有點複雜。

「我要回去工作了,你自己逛逛吧,晚上見。那個胖女人今天應該不會來了吧」。秦曉又說。

「你怎麼好像跟她有仇似的」。許桀問。

秦曉笑嘻嘻地說:「有」!

說完急忙跑了回去。

許桀購買了一堆雨花石、咖啡、nǎi茶,打算再去吃點當地的小吃。路口一家綉品店的店名引起了他的注意。「劈絲」多麼奇怪而別緻的名字,店內同樣是上百幅綉品掛滿牆,這場景似曾相識,只是近距離的觀賞才發現這蘇繡的美已到jīng致。非極致。

幅幅畫面圖案工整絹秀,sè彩清新高雅,珍禽異獸,毛絲頌順,活靈活現,栩栩如生;花卉蝴蝶,活sè生香,香味朴鼻,盡態盡妍;

許桀在店裏逗留了將近一個小時,感覺有點過意不去,最後掏錢購買一副扇面大小的綉品。

離開綉品店的一瞬,許桀突然想到天台上閣樓上的那個繡花的女人現在也該起床了。

他大包小包地原路返回,腦海里依舊想着「劈絲」這個詞,他幻想着把一根根絲線劈開后的微妙,而人心又何嘗不是如此。

七月的南京,人就像籠屜里沒出籠的包子,他大汗淋漓,熱的難受。一踏上天台,涼風吹過,立即清爽了很多。

隔壁的閣樓的窗戶大開着,鏤空的窗紗飄出窗外,窗前的綉案上端坐着凌晨見過的女子。正在寧神靜氣的飛針走線,後面牆上一大幅裝裱好的荷葉蓮蓬圖,只是荷葉的顏sè竟然是黑sè的,蓮蓬即用大紅絲線綉出,這種顏sè的搭配有些神秘而不可思議。四周花花綠綠、生機勃勃的綉品變的黯然。

她素麵朝天,臉是沒有修飾的白,一臉寧靜,臉很小,下巴太瘦憔。頭髮很長用一根絲帶挽在頭頂上。紫sè的弔帶衫,胸前綉了一大幅牡丹,因為太瘦,鎖骨離弔帶有了一段距離。

因為太瘦,看不出來她的實際年齡。二十到四十之間,這跨度也太大了。許桀想。

他靜靜地看着她,環顧着他的房間里的綉品,腦袋裏還想着「劈絲」這個詞。

女子沉浸在她的狀態里,渾然不知,外面這一雙窺視的眼睛。

過了好一會,女子猛然抬起頭。手停在半空中,繡花針刮到臉頰,蒼白的皮膚上立即湧起一塊紅印。她望着許桀好像看到了一位突然降臨的天神,要把她這位織女帶回天堂。

她站起來,椅子倒在了地上,裙擺擠在綉案支撐架的縫隙里,砸到她的腿上。她眼神里刻滿了惶恐,眼睛變的很大,她用極快的速度關窗,拉緊窗紗,再拉上厚厚的遮光簾。

她被許桀嚇到了,而他同樣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呆。她的房間一片黑暗。

許桀不知所措,進退兩難。

似乎沒有必要這樣吧?這個「劈絲」的女子,我有這麼可怕嗎?許桀忿忿不平回到自己的房間。轉念一想自己也有些冒失,她也許還不知道天台上住着自己這位不速之客。許桀變的不安起來。

生活隨時充滿意外和相遇,本該如此,生命才塗滿顏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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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塵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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