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生最美是初見 第七、第八節
秦曉說,農村的夜太長,夜晚沒有霓虹燈。
秦曉說,農村的夜太空曠,那是死亡后的寂。
「別在找我了,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我能給你」。
「李墨,別做夢了,你指望什麼?指望你家裏的一畝三分地嗎?還是指望你沒有一技之長的雙手?我jǐng告你,別在糾纏我」。
「我已經找你三個月了,晚上在浴池打工,白天就一家家店地找你,好容易找到你了,沒有想到你變成這樣了」。
「對不起,我是變了,我變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許桀演出結束回到後台,酒吧後門黑暗處傳來秦曉和另外一個男子失控的對白。
酒吧後門外是一條深深的巷子,沒有路燈。
一個大男孩與秦曉面對面地站着。太黑,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見到許桀過來。他們停止爭吵。
「他叫李墨,我老家的同學」。秦曉向許桀介紹說。
「老同學來,還不請進來,站在外面幹什麼」?許桀有意打破僵局。
李墨還想說什麼?看到許桀過來,不再言語。
他們三人穿過化妝間來到更衣室。更衣室無人。
李墨個子不高,穿着白sè的襯衣和牛仔褲。冷冷地站在許桀和秦曉面前,臉sè鐵青。攥著拳頭,因力氣無法釋放出來,腦袋上的青筋一直在跳。
秦曉點一隻香煙,不再看李墨。
怕引起誤會,許桀忙對李墨說,我是秦曉的同事,你們出什麼問題了,很遠就聽到你們在吵。
秦曉嘆了口氣,聲音在房間里遊離。語氣里沒有任何情緒。
「他想讓我回到過去的生活,但是我回不去了。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對錯。我選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能和過去說再見」。
故事的構成已經很明了了。
李墨繼續沉默,牙齒用力咬着嘴唇。秦曉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句帶刺的藤條,他已經遍體鱗傷。如果再表白什麼,無疑是將一道道傷口再度撕裂。雖然他並不甘心這樣。
外面有人叫秦曉。秦曉整理了一下情緒,對許桀說,哥們,如果方便就讓李墨去你那裏住一晚,如果不方便請幫他找個旅店。
秦曉從李墨身邊走過,拋下一句「對不起,李墨。忘了我吧」!
秦曉看着許桀,兩滴淚從眼角流下,輕輕地說「拜託了哥們。
李墨依舊直挺挺地站那裏。
半晌。
李墨轉過身對着秦曉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喊「我會等你,也會給你想要的生活,雖然我不清楚你想要什麼?但是我會努力」。
愛情將要偃旗息鼓,這句話也只是極力一搏。
李墨癱坐到地上,眼淚砸到地板上。
酒吧的隔音效果很好,但願秦曉能聽到這句話。即使聽到,秦曉會回頭嗎?
許桀想幫李墨找個快捷酒店住下,看他潰敗在地,有點不放心,畢竟受秦曉之託,便邀請李墨跟他一起回家。
兩個彼此完全陌生的男人,走在寬闊的夜路上,沒有交流,許桀能感受到李墨內心的掙扎和疲憊。
秦曉給許桀發來短訊說,「哥們,替我照顧好,安慰好李墨」。
她還在惦記着他,城市的夜晚,霓虹燈閃耀的地方如同一個個迷宮,秦曉陷在這個迷宮裏,李墨站在迷宮外徘徊尋找打開迷宮的鑰匙。
昨天的一場大雨,積在天台蒸發出白sè的霧氣。空氣中裹滿水意,浮屍般沉重纏綿。
李墨站在天台上俯瞰著這個昏暗的,夜空下面的城市。
隔壁的閣樓沒有燈光,遮光布隔住了房間內正在發生的故事,或許此時這個房間因主人不在已經暫停止了故事的延續。
許桀進房間里搭好了地鋪。又走到天台上對李墨說,回去睡覺吧,很晚了。
李墨彷佛剛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有點難為情地說,我還是到外面找個旅館住吧。不在這裏打攪你了。
「哥們,我可是受秦曉之託,你不能走,我都收拾好了,我打地鋪,你住床上。天亮再走吧」。
李墨執意睡在地鋪上,許桀也不在勉強。房間突然多了一個人,許桀有些不習慣。躺在床上睡不着,突闖隔壁房間的一幕又盤旋在自己的腦袋裏,揮之不去。
我也沒有做什麼壞事,光想這個事情幹什麼。他想。
見李墨也在地鋪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許桀想反正都失眠,不如聊聊天。
許桀趴在床上,頭探出床沿。
李墨平躺在地上,眼睛看天花板,講述着他和秦曉的故事。
城市是五彩繽紛的,因此有了太多的不得而知,有很多人排著隊相愛,又有很多人排著隊分手,如同走出和走進電影院看一部別人的愛情電影,而愛情故事在靜悄悄的夜裏總讓人容易感動。
「我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沒有文化。他們一直希望他的孩子能知書達理,就給我取名叫李墨。
「我跟秦曉在同一個村子裏長大,一起上完小學、中學、高中。高考時我跟秦曉同時落榜,相約一起外出打工。沒想到落榜給父親帶來了巨大的打擊,父親一病不起,不久便去世了」。
李墨平靜地訴說,彷佛講著別人的故事。眼裏閃著的淚花被他倔強的含在眼眶內。
許桀能感受到他的傷痛。
「父親去世后,母親也卧病在床,弟弟還小,為了照顧家,只能留在農村種地,秦曉說他先去城裏打工,等我母親身體好了,再來找她。就這樣一晃三年,前兩年還能經常收到秦曉的電話和信件。今年chūn節秦曉回到村裏跟我見了一面后,再無音信,而且手機號碼也換了」。
「秦曉一直沒有跟我說他具體做什麼工作,村裏人說有次來南京在秦淮河看見過秦曉。母親身體好了后,我便來到南京找秦曉」。
「剛到南京的時候,我沒有地方可住,就找了一個浴池住下,晚上在浴池幹活,老闆不收我住宿費,也不開資,每天管晚上和早上兩頓飯。白天我就一家店、一家店地找秦曉。這一找就找了三個月」。
「昨天晚上老闆讓我到一家店裏取貨,沒有想到在雕刻時光酒吧門前看到秦曉,只是沒有想到她變的讓我這麼陌生」。
「這個城市太大了,我經常迷失方向,剛來的時候我一遍遍地坐着公交車,從起點到終點,看着窗外的霓虹燈和人流。我希望秦曉的身影能出現在車窗外。而現在我才發現城市太大了,人與人心的距離就變的遙遠了。這個城市霸佔了我跟秦曉二十多年的感情,我不會去怪她什麼,如果她能幸福,我會替她祝福,只是這樣的終結我有些無法承受」。
李墨含在眼眶裏的淚水還是流了出來。
許桀說,那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李墨一字一頓說,我不會放棄,我會留在城裏。我要找到秦曉想要的生活。
一夜無眠。
清晨,許桀將李墨送到公交車車站,李墨說他想一個人走走,並讓他轉告秦曉,他找到秦曉想要的生活后,會再回來找他。
李墨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滾滾的人流中。擁擠的城市裏又多了一個尋找夢想的人,只是夢想有時候也會疲倦。當夢想的比重越來越大時,愛情也會變的微不足道。
許桀嘆了口氣,轉過身,秦曉竟然就站在他身後。她撲到許桀身上,放聲大哭。身邊依舊是匆匆而過的人群,沒有人會去關注這樣的一對男女。每rì上演的情感大戲,如同這rì落rì出,人們早已無動於衷。
「我昨天跟在你們身後,看着你們上樓,我在樓下站了一夜,我擔心他會出事」。秦曉連哭帶說。
「別趴在我身上哭啊。李墨剛走,後悔了就去追他」。許桀拍了拍秦曉的肩膀。
「我不後悔,我只是感覺對不起他」。
「既然這麼關心他,為什麼昨天你用那麼狠毒的語言刺傷他」。
「我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傷害他,但是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死心」。
「為什麼要這難道李墨不如你說的老男人嗎」?
「你不了解」!秦曉輕輕地說,眼睛看着遠方,又點起一根煙。
眼淚將秦曉臉上的濃妝沖殘,煙圈飄在她臉上。
秦曉哭完了,穩定一下情緒說,「我要去商場上班了」。
「就這樣上班」?
許桀指了指秦曉的臉。
秦曉將香煙仍到地上,用腳用力地踩滅,把包扔給他。打開馬路邊的公共飲水機的水龍頭洗臉。
一個環衛工人跑過來大聲地呵斥:「姑娘這裏不能洗臉,這是人喝的水,不是洗臉水」。
秦曉仍不抬頭,胡亂地將臉上的妝洗掉,用許桀遞過來的紙巾把臉擦乾。匆匆忙忙地說,我來不急了,再見,哥們」!秦曉伴個鬼臉,只是眼睛還是腫的。
秦曉向東,李墨向西,許桀站在原地。他忽然感到寂寞,這種寂寞從腳底涌到頭頂。環衛工人還站那裏指著秦曉離開的方向罵。
下午,許桀赤身,穿着大短褲,坐在落地窗前的毯子上翻看雜誌,結他放在旁邊。
太陽遠遠地躲在屋頂後面。隔壁閣樓的窗帘仍然緊閉。那個叫若絲的女子不知道在幹什麼,秦曉和李墨又在幹什麼?想到這些心理有點悵悵然然,又感覺自己可笑。
他不知不覺地歪在毯子上睡著了,恍惚中感覺若絲慢慢象自己走過來,還是那件紫sè的弔帶裙,大紅的牡丹圖在rì光下熱烈而妖嬈。
她停在他身邊,正在低頭看他。
長發直直垂下來,在他的胸前投下了一片暗sè的影子。
許桀以為是在做夢,極力挽救夢境,眼睛掙扎了幾次被動睜開。
若絲真的站在他面前,他急忙把抓起地上的雜誌尷尬地往自己身上蓋。
看見許桀窘迫的樣子,若絲彎下腰將他放在一旁的T恤拾,遞給了他。
許桀胡亂地穿上了衣服,盤腿坐在毯子上,有點害羞。
一片草葉沾在T恤上,若絲舉手輕輕地將它彈到地下。
如細心的姐姐對待一個頑皮的弟弟
許桀笑了,大男孩般的清爽笑容。
若絲說:「謝謝你,幫我及時關了窗戶,否則我就損失大了」。
許桀說:「沒關係,就算補償你吧,上次把你嚇到了吧」?
若絲沒有說話,依舊望着他。半天才繼續說:「那天晚上停電,一夜都沒有睡着,早上我愛人突然生病,走的時候竟然忘記了關窗,在路上我想完了,我這麼多年的心血估計要付之一炬了」。
她眼神里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
她從兜里掏了一隻手繡的香囊,遞到許桀的手裏。
她說:「我看你給我的留言了,你說你喜歡那副荷葉蓮蓬圖,只是這副圖我不能送給你,它對我有着重要的意義。我正在繡的「鳳穿牡丹」圖也許更適合你啊!綉好的時候我送給你。這是我這兩天臨時給你繡的香囊,男孩子一般都不喜歡這樣的飾品。不過,你可以送你女朋友哦」。
說到這裏,若絲眼裏繼續剛才的喜悅。
生活其實本來很簡單,緣分這東西,也沒有什麼玄妙之處,只是他們就這樣遇見而已。人生的故事卻往往在「遇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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