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2個靈魂
亨利承受不了這巨大的打擊，隨之崩潰，陷入了昏迷，隨後便被驚慌失措的馬夫丟在了蠅蟲飛舞的垃圾區。
醒來后亨利的記憶從此支離破碎，模糊不清，一瘸一拐地遊盪在維蘭區的街頭，直到遇到了克洛維。
時間一天天過去，終日躲在矮屋裡的亨利幾乎已經告別了過去，只是偶爾還會做一些扭曲血腥的噩夢。
直到最近，發生的一些詭異事情，又開始讓亨利感到不安和害怕，虛幻的夢境開始變得真實，記憶碎片一點一點拼湊。
最恐怖的是，那個毀掉亨利一切的瘋子似乎回來了。
……
亨利的聲音嘶啞，不堪的回憶讓他難以平靜，幾度哽咽。
聽著亨利的故事，魯伯特陷入了沉默，看著面前幾乎不能自已的亨利，魯伯特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發生的一切都能解釋順通了，亨利瘋狂殘忍的另一面再次出現的導火索，便是尤里。
尤里的欺凌、侮辱刺激了亨利，導致另一個人格再次出現，並在當晚潛入尤里的住所，殘忍地將他殺害。
而亨利的失蹤也不是被迫，而是因為第二個人格出現，在亨利無意間聽到關於藥劑的談話后出現，緊接著藥劑便失竊了。
克洛維久久不能平靜，努力消化亨利所說的一切。
擁有兩個截然相反的人格，這樣的事真的有可能存在嗎。
人們一般稱這種人為瘋子，只不過這些瘋子並沒有另一個亨利那般強大的力量。
「那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克洛維問道，為什麼亨利的另一個人格會捲入到藥劑事件當中，這其中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亨利看著克洛維，在毫無希望和尊嚴的流浪中，正是這張臉龐接納了自己，就像安娜一樣。
亨利彷彿下定了決心，要將心中的一切都說出來。
從莊園失去意識后的亨利，像往常一樣，在陌生的地方醒來，手上再次沾滿了鮮血。
而不尋常的是懷中卻多了一個奇怪的瓶子，裡面鮮紅的液體讓他感到不安。
而亨利也不敢去找克洛維，他擔心另一個自己，會傷害到克洛維和那些關心自己的人。
亨利就這樣帶著藥劑躲藏了起來，再次出現是因為聽到城衛軍要逮捕克洛維的消息。
關於克洛維偷走侯爵重要之物的流言，讓亨利意識到這和自己懷裡的紅色液體有關。
模糊的夢境里，自己闖進一座高大的建築中，殺戮並找到了這瓶紅色液體。
亨利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他想將懷中之物還回去，洗清克洛維的嫌疑，可是腦袋卻發出陣陣痛感，好像在阻止他這麼做。
亨利不希望看到安娜的悲劇再次發生，承受著疼痛和暈眩，強撐著將懷中之物交給了幾個視線中的守衛。
隨後便再度失去意識，等到亨利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過去了幾天，天空已經放晴，街道上巡邏警備的城衛軍消失不見，貝克蘭德再次平靜。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他的手上沒有鮮血。
為了確定自己是否有幫助到克洛維，克洛維是否還活著，亨利拖著這幅老邁的身體在克洛維可能出現地地方尋找。
然後克洛維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
克洛維望著亨利，突然理解了亨利的那句「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是怎樣的心情，也許有愧疚、不安、後悔，還有發自內心的喜悅吧。
將埋藏的秘密和罪孽都釋放出來后，
亨利如負釋重，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了，因為無論如何，至少出現了一個人願意聽他傾訴，這意味著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克洛維看著亨利，感激著他所做的一切，能夠和自己坦誠相待，像朋友一樣。
亨利的敘述完全填補了所有空白，那些曾困擾著克洛維的謎團也連接在一起，可他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
亨利的身上，的的確確地背負著沉重的罪孽，那些鮮血無論如何也無法徹底洗去。
克洛維也注意到了魯伯特的異樣，亨利並不知道魯伯特的真實身份，更加不知道眼前沉默寡言的男人是為他而來，為了將他帶回綠地鎮，審判他所犯下的不可饒恕之罪。
一邊是有著悲慘經歷，身不由己的亨利，一邊是為慘死的亡魂找尋正義的魯伯特，克洛維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沒有等克洛維想好要怎麼做，亨利突然捂住了額頭，表情痛苦。
這一舉動頓時讓克洛維緊張了起來，魯伯特甚至直接展開陰影之力，數條影蛇包圍了亨利。
看著亨利痛苦的模樣，克洛維示意魯伯特放輕鬆，不要輕舉妄動，靠了過去，右手輕輕搭在亨利肩膀上，關切地問道。
「亨利，怎麼了？」
「他……他又要來了……」
亨利緊緊抱著頭，渾身繃緊，不斷顫抖。
「快……快走！」
疼痛異常猛烈，瘋狂扭曲的意志如同洪水沖刷著亨利的思維，要奪走這幅沉朽之軀的控制權。
克洛維不知道該做什麼，回頭看向魯伯特，可魯伯特也無能無力。
「克洛維！快走啊！我不能……我……」
亨利拼盡全力抵抗，用力地將頭砸向石桌。
砰砰砰！
不斷地撞擊讓亨利的額頭滲出血跡，克洛維一把拉住亨利，阻止他對自己的傷害。
亨利奮力掙扎，牙關緊閉，嘴角擠出鮮血，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安娜……我……我不要……克洛維，快走！我……求求……求求你……」
克洛維無法體會到亨利此刻承受著何等痛苦，不忍心地轉過頭去，任憑亨利在自己懷中掙扎，一拳一腳地落在身上。
突然，亨利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從克洛維懷中掙脫出來，克洛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魯伯特臉色一變，操縱著影蛇就要對亨利展開攻擊，克洛維伸手要阻止，卻發現亨利竟一頭撞向大樹。
咚！
腰般粗細的七葉樹劇烈搖晃，綠葉紛紛落下，而亨利則搖晃著倒向一旁，生死不知。
「亨利！」
克洛維沖了過去，好在亨利只是暈了過去。
克洛維抱起亨利輕飄飄的身體，轉身向魯伯特說道。
「就當是欠你一個人情，等亨利醒了之後再說。」
魯伯特表情變幻，沒有說話，緩緩收起了陰影魔力。
……
淅淅瀝瀝的小雨終於停止，清風吹散了堆積的烏雲，月光慷慨地灑了下來，為安靜的城市添上睡衣。
貴族的廢棄酒窖內，學者褪去了大衣，站在失去意識的狄克身前，手中紅光浮現。
狄克乾枯的身體也隨之恢復了些許血色，呼吸也變得均勻。
「我對你的情況非常感興趣。」
穩定住狄克的生命體征，學者拍了拍手。
而現在學者身旁除了伊洛德伯爵外，還有為兩人驅車的車夫。
伊洛德伯爵揮著手杖指了指被包裹在黑色大衣下的車夫說道。
「我以為這不過是尋常的瘋子，精神不穩定，喜怒無常，偶爾像變了一個人。」
伊洛德聳了聳肩：「如果你感興趣的話，伊斯霍姆也有這樣的瘋子，我很歡迎切斯特先生前來研究。」
「呵呵呵，尊敬的伊洛德伯爵，你說的瘋子我見過不少，有些還是我親手創造出來的。」
學者笑著說道：「喝醉的酒鬼也會像變了一個人，可你不能說他就和這位先生一樣。」
伊洛德伯爵愣了愣，放下手杖，像學者請教道。
「原諒我的無知，切斯特先生，可否為我解釋一下其中的秘密。」
「哈哈哈哈……」
學者突然笑出聲來，顯得十分高興。
「不好意思，伊洛德伯爵，我這並不是在嘲笑你。」
伊洛德搖了搖頭，表示並不在意，學者繼續說道。
「我只是很欣賞伯爵你對知識的態度，不像那些腐朽的巴特尼亞人，我想我應該明白了老師為何喜歡和你合作了。」
「你口中說的瘋子只是一種正常現象，不同的人承受的限度不同，任何人都有可能在巨大的打擊之下，或者是一些藥物或法術的影響下，產生你所說的現象。」
學者不急不緩，認真地說著。
「就像侯爵之子如果死去的話，想必安格瑪也會變成這些尋常的瘋子。」
伊洛德伯爵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那不尋常的瘋子是怎麼回事呢？」
學者看了看一言不發的車夫，說道：「老師曾向我提起過她的研究，關於靈魂與肉體的兼容性，我當時認為，靈魂與肉體必定是相互綁定，不可分割，且不能轉移的，直到這位先生出現。」
看著伊洛德伯爵不明所以的模樣，學者繼續說道。
「一具肉體中容納了兩個靈魂，這不可思議的現象，就發生在你面前，伊洛德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