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原心依舊 故事結束了
「鬼卒,你的任務結束了。」
星卒冰冷的聲音讓鬼卒輕嘆一口氣。
輕嘆后,鬼卒回以同樣冰冷的聲音:「我可不記得我接過什麼任務。」
「我說結束了,那便結束了。」星卒抬起左手,靈力剛在指間流轉。
就停住了,冷眼看向身後輕聲開口:「來了就別躲了。」
阿一有些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面冰牆,冰磚紋路清晰,刻花精緻美觀。
還沒來得及細看,一個身影緩緩浮現。
「星卒,」那人平靜地叫出了星卒的名字,身後也一連幾個身影浮現。
阿一看到他們倒是不是很驚訝,畢竟也不算陌生。
荒北亦家!
亦心涼麵色平靜,輕聲問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星卒輕聲反問。
沒等亦心涼再開口。
星卒便抬起左手,蒼白的星芒靈力在他指尖閃耀。
「星輝遠耀!」
星芒擴散后,重新在他手中聚集,緩緩凝成一個人形,被星卒提著衣領。
阿一張大眼睛才看清。
那是一個……
呃……
身材……
不是很曼妙的妹子。
(阿一:阿一,你夠了啊!)
(江景昊:你瞧瞧你說的這是人話?)
(阿一:……)
那光芒凝聚的人形漸漸有了模樣,亦心涼看見他一點都沒有驚訝,只是輕輕吐了一口氣。
咔嚓~
一連串骨頭斷裂的清澈聲音突然響起。
阿一疑惑地尋找聲音來源。
那是……
坐在王座之上的骷髏鬼卒。
他那僅剩白骨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黑袍下的骨頭不斷發出咔咔咔的響聲。
他顫顫巍巍想站起來。
可千年從未使用的腿骨,連他如此殘破的去殼都撐不起。
他又倒在王座上。
手骨不停抖動著往上伸,一連幾次才艱難地將臉上的面具摘下。
空洞的眼眶死死盯著星卒手中的女孩。
牙齒在口中不停碰撞,卻發不出其他聲音。
哪怕是叫一句她的名字。
如果他有眼睛地話,現在一定淚流不止吧。
終於,他再次鼓起勇氣,又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但他剛起身就愣住了。
看了看自己的白骨手掌,又舉起來撫摸著自己的臉龐。
當他的指骨摳進眼眶時,他再次愣住。
又坐了回去,慌亂地將面具戴起。
彷彿用盡所有力氣地艱難站起,他的目光從未離開。
念念不忘的女孩就在眼前。
他顫抖著邁出一步,手指離開王座時,沒有一絲不舍。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都有種難以言語的訝異。
細心的阿一則是看到令他們非常驚訝的事。
星卒的眼眶蓄滿了眼淚。
當鬼卒離開王座時。
星卒閉上了眼睛,兩道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睜眼時,他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神情。
「你該上路了!」星卒冷聲道,將手上的女孩扔了出去。
鬼卒慌張地想接住女孩,自己反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他嘆了一口氣,坐了起來,深情地看著女孩好久。
才輕聲說道:「我知道。」
「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想再看看她。」
鬼卒往女孩身旁爬去。
就像一條喪家之犬,狼狽不堪。
與之前王座上的形象判若兩人。
指骨最終在離女孩臉不到1寸時停下。
他收回了手中枯骨,就那麼靜靜看著她。
那咔咔作響的骨頭沒了動靜。
原本激動的心情也慢慢平復。
不知過了過久,星卒輕聲開口:「她快醒了。」
「嗯。」鬼卒微微點頭。
看到女孩微微顫動的睫毛時。
鬼卒嘆了一口氣,又彷彿是在微笑。
又看了幾眼女孩后,他轉過了身看向星卒面色平靜地說道:「我現在知道鬼衍為何甘心付出生命了。」
「捨不得嗎?」星卒看了那不算美貌的女孩問道。
鬼卒卻搖了搖頭:「我早該死了,等這麼久,只是為了再看她一眼。」
「唉~」星卒嘆了一口氣,「上路吧。」
鬼卒點點頭,看著星卒輕聲說道:「你也是個可憐的人。」
「你說的對,我的任務結束了。」
「封閉千年的門該打開了。」
「唉~」
一聲跨越千年的長嘆后。
鬼卒的黑袍無風飄揚。
就像有東西在逃離他的身體。
扭曲的空間,在淡藍的微光中格外耀眼。
鬼卒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卻沒有看念念不忘的女孩。
而是看著冰宮穹頂。
忽然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亦心涼張了張嘴巴,卻沒有開口。
「亦穎。」阿一輕聲說道。
「謝謝。」鬼卒看了他一眼,又抬頭看著那東西離開后扭曲的空間。
靜靜地等待著死亡。
阿一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問道:「前輩為何不繼續守候她呢?」
鬼卒沉默了片刻后輕聲說道:「我們的故事早就結束了。」
阿一看出了他的笑意,以及那份釋懷。
咔嚓~
鬼卒的骨頭突然裂開,他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失去那東西的保護,他的骨架再也撐不住了。
他發出微弱的聲音,是他對心愛之人最後的祝福。
「願你一生安好,願來生依舊有你,願……」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也沒有了聲音。
骷髏轟然倒塌,骨頭三落後,斗篷也塌了下去。
此時的亦穎卻猛地坐了起來。
帶著滿臉的淚水爬向碎骨。
「你騙我!」
「你騙我!」
「你騙我……」
帶著哭腔的聲音不斷重複,她捧起一塊塊碎骨,不知所措地嚎啕大哭。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不知為何會如此傷心。
也不知道這個骷髏是誰。
只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不舍!
忽然她想起了一個方法。
她把骨頭放了回去。
閉上雙眼。
十指在面前交織舞動。
一個個奇怪的符號在她指尖閃耀。
亦受傷也在這時走到了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亦穎不斷掙扎,卻被死死抓住。
「哥,我好難受,我不要它離開。」亦穎抬頭看著亦受傷哭泣著說道。
亦受傷蹲了下來,總是為她擦去眼淚的哥哥,這次卻沒有。
而是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你印結錯了。」
亦穎再也忍不住,抱著亦心涼不斷哭泣著說胡話。
亦心涼則是面色平靜地走向江景昊。
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問道:「裁決能還我嗎?」
「啊?」江景昊一臉懵逼地撓了撓頭。
「裁決本就是家住為我打造的。」亦心涼解釋道,「因為一些意外出爐前輩小胖子偷了,本來打算跟人精商量后拿回來的。」
「這都能被偷?」江景昊鄙視了一句后,摸著下巴自言自語,「看來小胖子還有點東西啊。」
對於江景昊泛濫的思維,亦心涼只能無奈地笑了笑,看著亦穎嘆了口氣。
本以為江景昊是不願意才故意轉移話題,沒想到亦心涼剛轉身就聽到身後的江景昊開口。
「付臧,把刀給他吧。」
亦心涼有些驚訝地回頭看著他。
江景昊微微一笑問道:「小胖子偷了你們的東西,不會被通緝吧?」
「會的。」亦心涼笑著點點頭。
「能撤銷嗎?」江景昊問道。
「他偷的可不止這一把。」亦心涼無奈地苦笑道。
「哦,行吧。」江景昊不在意地擺擺手。
「多大的事。」付臧拿著那柄黑太刀不屑地說道,「回頭讓小胖子再偷一把。」
亦心涼滿頭黑線地接過太刀,轉頭就走。
江景昊也無奈地白眼道:「光明正大的密謀可不是個好習慣啊。」
付臧還沒說話。
遠處的亦受傷忽然開口:「我會向家住申請撤銷的,即使撤不掉,我也會放他一次。」
「這還差不多。」江景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露出猥瑣地壞笑,看著付臧低聲問道:「回頭我拿這事跟小胖子要個戒指不過分吧?」
「就這?」付臧白眼道,「一換一有什麼用,讓他給蘇棄和十斗也配上還差不多。」
江景昊:……
「本來蘇棄和十斗就還欠著呢。」
突如其來的亮光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只見亦心涼捧著的黑太刀開始泛白,然後開始慢慢融化。
刀身變長,刀尖也換了形狀,轉眼間長劍的模樣已經成型。
待亦心涼走到亦穎面前時。
手中捧著地已是一柄耀眼地白色寬刃長劍。
亦心涼在亦穎面前盤腿坐下,輕聲開口:「機會只有一次,你看清楚了!」
話音剛落,雙手手指不斷舞動。
一個又一個印記飄起,飛入長劍。
每有一個印記飛入,鏈接二者的白線就多一條。
慢慢地白線越來越多。
阿一正看得入迷時,子修已經失去了興趣,輕聲說道:「走吧。」
「啊?」阿一有些疑惑地看向子修。
結果他已經開始往前走去了。
不知何時,那王座已經消失,一道幽藍的大門在王座原來的位置開啟。
子修走得飛快,阿一隻好跟了上去。
江景昊他們猶豫了片刻也跟了過來。.
看著王座消失的位置,阿一長嘆了一口氣。
了卻牽挂的鬼卒還是離開了。
等待千年,只為再睹心上人容顏的神情,阿一無法理解。
輪迴的亦穎已經不記得骷髏是誰了。
但鬼舞的靈魂碎片還是驅使她想留下這具骷髏。
可亦家秘法留下的枯骨還是鬼卒嗎?
不知緣由傷心不舍的亦穎還是鬼舞嗎?
就如鬼卒說的一樣,他們的故事早就結束了。
千年前,佳人逝東城,枯骨落西山時就結束了。
西雪冰藏上的碑文。
身殘心死空留骨,嬌顏漸老未忘君。
到底是他人的嚮往還是,一對戀人至死不渝的真心?
阿一此時的大腦混亂無比。
只留一句嘆息,踏入最後一道冰門。
「原世間所有真心不負。」